《北***传》绯叶

25、折柳送别

　　“你说什么，他们一起去了灞河？”长安属于胶东王的一处宅院内，刘缨听完随从的回报，一瞬眼睛瞪圆。
　　这时，那侍从收起脸上的恭敬，扯出一抹邪肆的笑容，“怎么，翁主听到他们去灞河游玩，心里不舒服么？”
　　那刘缨一听翁主这个称呼，顿时面带紧张，推门左右看看，才回头嗔道：“谨防隔墙有耳，你就是记不住。泄露了我的身份，我们固然被处死，你不是也要跟着殉主么。要想小命活的长久些，这嘴巴就要把严了。”
　　那随从不屑地道：“翁主既然不想一旦败露小命呜呼，又何苦顶着世子的名义，甘冒欺君大罪，到长安来犯险？”
　　刘缨呆了呆，面色一暗，“你不懂的，父王要成就大业，作为子女，就当以父亲的大业为重。我是女儿身，没什么本事，但是鹰弟不一样，他是父王的传人啊。我们是龙凤姐弟，皇帝召见世子，不过是要留个质子在长安而已。若是父王没有异心，那就留京伴驾；若是父王有异动，那么我便是钳制父王的棋子。天子深谋远虑，一旦父王举事不利，首当其冲被碾成齑粉的便是我。我怎可让鹰弟以身涉险，这酷似的容貌，可是帮了大忙。我若出事，至少父王身边还有他，胶东国还有传人。”
　　“翁主。”那侍从低低叫了声。
　　刘缨挑眉，哼了声，“这两年太子那边被我搅得鸡飞狗跳，已经把皇帝蒙蔽住，至于下一步嘛……”
　　那随从见刘缨卖起关子，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笑什么，一盆洗菜水，令皇帝、李夫人和太子间更加疏远，不是一举数得吗？”
　　“翁主，小的知道你聪明。不过，你被人左右了心智，若不收敛，只怕将来会妨碍你的大计。”
　　“洪禄，你说什么？”刘缨眯起水灵的大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随从。
　　“翁主，你对太子身边的人有意，小的不过讲出实情，至于怎么做，还看翁主。”
　　“胡说。”刘缨低吼。
　　那随从冷笑，“翁主，小的是否胡说，你心里清楚。”

　　一阵沉默，刘缨的手开始摸向腰间防身的利刃。
　　那叫洪禄的随从一直跟在刘缨身边，深知主子的脾气，这时见刘缨已经动了杀机，倒也不害怕。几步过去，一把按住刘缨青葱般的素手。
　　刘缨大惊，娇斥道：“大胆奴才，你太放肆了！”
　　洪禄嘻嘻笑道：“翁主，你每日里缠着太子不放，不就是为了多看眼他身边的人么？上林苑春狩，你明知那卫荣安会为太子解围，还偏向太子挑衅，不也是为了与那小子单独玩一会么？羽林比武，明知必败，你为何仍然下场挑战？你羞辱了李逢春，为何只拉了卫荣安回避，真的是忘记了太子么？那卫荣安被皇上杖责三十，你那些时日茶饭不思，命小的进宫探消息，还不是因为你对那小子动了心思。”

　　刘缨的脸色刷的变了，暗暗咬牙道：“你还知道什么？”
　　“属下还知道，卫荣安被梃杖，李夫人给了行刑的人钱两，本意是要了那小子的命，但那帮人也收了翁主你的礼物。他们两边都收了好处，那便要为两边都办事，所以那卫荣安伤的够重，却没丢了性命。”
　　刘缨的脸色难看至极，目呲欲裂，压低声音道：“你还知道多少？”
　　洪禄晃晃后，“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刘缨追问。
　　“真的没有了。”
　　“那你就听好了，把你知道的都烂到肚子里，不许泄露一个字。否则，你知道我刘缨的手段。”
　　洪禄迎着刘缨阴狠的目光，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我赌，你不会。”
　　拍掉钳制自己下巴的手，刘缨冷笑，“会与不会，你可以拭目以待。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给我滚。”
　　“呵。”洪禄笑了笑，转身就走。
　　见人出去了，刘缨一下瘫坐在地。心内的秘密被人发现，那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

　　次日一大早，卫荣安跳下地，推开窗户，令金色的朝阳瞬间撒满整个居室。
　　少年回头，轻笑道：“殿下，外面很美，要不要过来看看？”
　　“嗯。”帐幔内刘襄沉沉的应了声，用手挑起纱帐，侧过身来。面色仍是不大好，刘襄只觉浑身慵懒，那个部位还是痛着，实在不想动，便摇头，继而又躺平了。
　　少年一怔，几步走回床边，不解地道：“殿下，不舒服么？”
　　刘襄不出声，只点下头。
　　“这里没有大夫，属下去雇马车送殿下回长安吧。”太子不舒服，可是大事，少年不敢耽搁，马上就要动身出门，却被刘襄叫住。

　　“回来。”
　　“殿下，身体要紧，属下去去就回。”
　　刘襄撇嘴，提高声音，“叫你回来就回来。”
　　“殿下。”少年还是返回床边，眼里满是担忧，却又不明白刘襄为何叫他回来。
　　刘襄缓缓吐口气，淡淡地说道：“你想让人知道，堂堂的太子委身于自己的常侍身下么？”
　　“什么？”少年愣住。
　　“真是愚木。”刘襄轻骂，满脸的无可奈何，“既是担心本殿的身体，下次就别那么用力。”太子刚说完，就见面前的少年脸腾地红了，随即呆若木鸡。

　　在刘襄的指挥下，少年打来温水，帮刘襄清洗过隐秘，拿出伤药涂好。
　　身下一片清凉，刘襄这才感觉舒服多了。也不愿起床，就在榻上一懒，一会叫少年递水，一会喊他为自己按揉仍然酸软的四肢。总之，刘襄在床榻上享受着少年周到的服侍，只苦了少年，一刻不得闲，忙这忙那，一整日竟没顾上喝一口水。
　　“荣安，辛苦了。”晚间要就寝时，刘襄对少年说。
　　少年笑了，“属下不觉得辛苦。”
　　抬手要去抚摸少年温润的脸颊，却被少年伸手抓住手腕，刘襄愣住。
　　就见昏暗的灯影下，少年慢慢俯身，把唇落于刘襄的手背，轻轻撕磨。

　　惊讶于少年的举动，刘襄想了想，一下了然，戏谑地说：“又长进一点。”
　　少年抬头，放开刘襄的手，默默在他身侧躺了。几次想开口，生生又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分离在即，还是多享受下眼前吧。
　　感觉出少年的异样，刘襄暗叹一声，“有心事就说吧，憋着不好。”
　　“殿下你知道？”少年诧异。
　　“几载相伴，彼此已熟络，就算不知道也能猜到几分。说吧，想来和你准备离开长安有关。”
　　殿下……少年闭了眼睛。

　　刘襄像耍赖一样在驿馆窝了几天，几天里，禁锢着少年大门不出，陪着他在床榻上胡闹。在卫荣安眼里，也许，这个样子的太子，才是太子的本来面目。长安幽冷的明光宫，那里的刘襄，原本就是个戴着面具的躯壳。

　　几日后，当刘襄自己宣布，他那承欢过度的部位不再不适后，他们再次去了灞河。他们要折柳立誓、送别。
　　秋日里，灞河河堤的柳枝妙曼依然。各自折柳一枝，许下没有华丽辞藻的誓言，将手中柳枝紧密缠绕，随后扔进波光粼粼的灞河。
　　折柳送别本是当时人们很普遍的一种做法。柳——与留谐音，折柳一枝，盼君留步。

作者有话说

　　终于知道我的脚为什么又肿了，原来是不经意的时候崴了，天啊，4号的事情，到今天我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