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爱》沐雨心蓝

3、第 3 章

　　回到圣域，冷冷清清。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往常的热闹，没有往常的安宁，也没有沙加。死气沉沉，雅典娜姐姐坐在原来摆放雅典娜神像的台阶前，静静地望着天空，什么也不说，她脚边不远的空地上坐着轮椅的星矢，傻傻的坐着，不算是死了，可是也了无生气。好吧，我答应你了，哈迪斯叔叔！这样，圣域就会像以前一样了，只是，没有了我而已，但是，就算没有我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吧。见不到我，他会过得更好！但愿！
　　“姐姐，我走了！”我走到她身边，静静地说。
　　“回去吗？也对，这里已没有你可以牵挂的人了！”她也静静的回了我一句。
　　“是！愿你们过得更好！”还有，别来找我！这一句我没敢说出口，我怕聪慧如她会看出些许端倪。算了吧，再见！

　　匆匆离开圣域，赶到冥界，站在冥界的入口，我知道，一旦踏入永无回头之路。可是，终究得踏入，还犹豫什么？
　　“我来了!”站在冥界大殿前，站在哈迪斯面前，我冷然的看着他，冷冷地说。
　　“好啊！不愧是我大哥的女儿！”他笑意盎然地看着我。他当然笑得出来，胜者为王嘛！
　　“那你答应我的呢？！”我咄咄相逼。
　　“我说过的话不会不算数！你放心！”他依旧笑，而且更加灿烂，仿佛故意气我一般。

　　他果然依约放了他们，不过不是转生，而是让他们继续这一世的生活。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的说法是可以让沙加他们继续过痛苦的生活，为了我的牺牲而痛苦，可我总是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也许这真的是他的目的吧！为什么要这样？沙加！我救得了你的人，却无法解放你的心吗？不，不，也许沙加他并不……我不需要瞎操心的！对！
　　在冥界，正确地说应该是极乐净土，生活得很悠闲。有什么不悠闲的呢？不用再费尽心思做小点心，不用再对圣域的所有人嘘寒问暖，不用再做出女神的姿态高高在上，我也只是个女孩子而已。喜欢看看书、养养花，过自己平凡的小日子而已吧。好，这样很好，真的很好！不会想他们在圣域怎么样了，不会想雅典娜姐姐，不会想穆哥哥、撒加哥哥、艾欧里亚哥哥，也不会想起沙加，什么都不会想，很好！

　　“你很悠闲啊？”想得入神竟没察觉到哈迪斯叔叔来到身边。
　　“怎样？”我马上就有了些警戒，不知道他又要想些什么方法来玩这场游戏。我已经怕了，真的！我也会怕吗？我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豪气干云的希尔维雅了？
　　“用得着对我如此戒备吗？我是你的叔叔，我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小侄女呢？”
　　“哼！你不对付我，不过就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能不能不要再玩游戏了？”
　　“这个游戏的始作俑者可是你的父亲，现在再说停不嫌太晚了吗？而且，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想谈这件事。”
　　“那叔叔会有什么事情找小侄女呢？”
　　“送这个给你！”他拿出一大束花，火红火红的，只有花没有叶子。
　　“这是什么？”我很好奇。平白无故为何送花给我？
　　“这是曼殊莎华，”停了一下，他又续道，“也叫彼岸花。只生长在冥河边的花，好看吗？”
　　“这就是曼殊莎华？”说实话，那花真的很好看，引领人走向死亡的竟然是这么美丽的花，怪不得要说死亡是生命最后一丝的绚烂了呢。可是哈迪斯叔叔为什么送我这花呢？
　　“看你在种花，所以送来了，这是人世上所没有的花。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也不介意让那个什么圣域开满这火红的花！”他依旧笑着说。我浑身一震，他是来威胁我的吗？原来如此，我已放弃反抗，他还想怎么样？
　　“谢谢！我很喜欢！”转身走进屋里。哈迪斯叔叔竟然没有走，而是随我进了屋里。
　　“很香啊！”我喜欢喝茶，也喜欢泡茶，他指得应该是满室茶香。
　　“是茶而已！哈迪斯叔叔都没喝过吗？”
　　“不是，你泡得特别香而已！”
　　“怎么会？我又没有特别的方法。您若想喝，我泡给您！”
　　“好啊！”他也不推辞。
　　若说泡茶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也不尽然，有时候水的温度、水量，都能影响茶香。泡茶，第一步要做的就是烫壶，将热水注满茶壶，再倒出；然后就是置茶，先放一个漏斗在壶口上，然后倒入茶叶；第三步将烧开的水倒入壶中，至泡沫满溢出壶口。这茶就泡好了。下面一个要做的就是烫杯，与烫壶的原理差不多，然后将茶倒入杯中即可。我将茶倒出时，霎时，满室充盈茶香。
　　“真香！”我将茶杯递过去时，哈迪斯叔叔享受地说。他那时的样子像个小孩子。说实话，让我对着一张看起来只有20几岁的容颜叫叔叔，还真有点别扭。但是，或许是忽略了吧，以前我竟没有察觉这个问题。现在，这么近在咫尺的坐着，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来。
　　“莲儿！人类真会享受！是不是？”我面色一变，“你刚才叫我什么？”
　　“莲儿啊！，怎么了？”
　　“不许这么叫我！我想我已没有资格叫这个名字了！以后，我只有一个名字——希尔维雅！”
　　“好吧！”我终于放弃抵抗了？原来我也一样没用！就这样吧！

　　日子虽然是一天天过的，但是生活却真的如梭般快。哈迪斯叔叔这个人也不是整天想着如何控制地上世界的，原来他也有别的事情可以做。比如像现在般与我闲坐聊天。
　　“希尔维雅，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人类没有强大的力量，却至今依然生存？”
　　“我记得雅典娜姐姐说过，因为坚持所以爱存在，因为爱存在所以坚持，然后这坚持变成了坚韧不拔，最后变成了生生不息。哈迪斯叔叔以为呢？”
　　“他们为什么如此坚持呢？”
　　“若是您也只有几十年的生命，也会懂得坚持的意义。”
　　“也许吧！我们缺少一点坚持？”他看向我的方向，我却并没回应他的目光。
　　“是吗？可有些事情并不是坚持就可以做到啊？”
　　“比如呢？”
　　“比如……”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比如你和那个人类吧，是吗？”
　　“我，和沙加？您想说什么呢？您该清楚过往啊？我们，不是注定了不能在一起吗？我并不想强求什么。只要分开了依然可以幸福就可以了。”
　　“话不是这么说吧。不管幸不幸福、快不快乐，只要相爱就要拼命的厮守在一起不是吗？”
　　“就像你抢贝瑟芬妮婶婶一样吗？”
　　“拿这个做比喻也未尝不可！”他竟没有生气。
　　“那又怎样？没有我的打扰，他也许过得更平静。”
　　“你就以一己猜度决定他的生活吗？你应该告诉他事实，让他做个决定。”
　　“不必了，做决定总是痛苦的，让我来为他做这个决定不好吗？”
　　“随你了！”

　　这样的谈话进行过不少次了。我们不仅交流过关于上述话题的看法，甚至诗、书、琴、棋，乃至所有人类故老相传的技艺，我们都有所切磋。看来，打发几万年之久的无聊生活竟也靠这些。
　　原来我的叔叔也不是只会争权夺利的无聊之人，看来，不只是人，神也是多面的。这样的相处让我感到愉快，真的很愉快！

　　“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的那些哥哥们生活得怎样？”有一天，我们闲坐时，他忽然问我。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反问。
　　“你该有个决定！”
　　“什么决定？我都已经在这冥界了，你还想我怎样？”我有些急了，口气也不似先前的平淡。
　　“你当真认为我是为了交换才留你在这里？”
　　“如果不是，那是为什么呢？”我当真疑惑了。
　　“你会知道的！”

　　为什么平静的日子总是很短暂？他的到来让我措手不及，我没想过这一生还有可能再见他，原来命运还不曾饶过我们。
　　“他来了！我早猜到。你去见他吧！”有一天，我正修剪花枝，欣赏我的杰作时，哈迪斯叔叔突然来访，并没头没脑的说了上面的话。我一头雾水。
　　“谁？谁来了？谁到这冥界来还必须让我去见他？我忙着呢，没空！”我想也没想便拒绝。
　　“他！你不见？那我回绝了？不过，只怕要他不见你就走没那么容易。”他轻描淡写的说着，更勾起了我无穷的好奇心。
　　“到底是谁？你说清楚！”我有些恼了。
　　“你爱的人——”他故意停了一会，“处女座黄金圣斗士——沙加！”
　　时隔这么久，再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我依然觉得胸口很疼。原来，时间只会让思念越埋越深，并不会抹掉它。可是，我该不该见他？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再见面呢？相见争如不见，牛郎和织女喜欢见面还是不见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拿不定主意。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呢？雅典娜姐姐让他来的吗？那为什么不是她自己来，又或者为什么不派别的人来呢？在圣域我和米罗哥哥、穆哥哥的关系要比和他好得多，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不过，雅典娜姐姐是知道我们的事情的，或许，他也已经知道了？到底，你是为什么而来呢？见？不见？我不知道！
　　“他来了又怎么样？不见！”我低下头，继续摆弄我的花，美丽的火红的彼岸花，不让哈迪斯叔叔看见我的表情。我不是个善于用表情遮掩心情的人。
　　“真的不去？”他依然在试探我的心意，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忍不住想转身跑去，但最终我还是忍住了。
　　“我已经和圣域没有关系了，那里来的人哈迪斯叔叔不喜欢见，打发走就可以了。”
　　“你呀！永远也不想说真心话！和你那个什么沙加一样，如果没有大家帮忙，你们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对方的心思。你若真的放弃这次机会，以后再想让他鼓起勇气来找你可就难啦！他应该是很高傲的人吧！”
　　“哈迪斯叔叔你到底想说什么？”
　　“去见他吧！”
　　“我不去！”
　　“为什么赌气？为了我们的约定？”
　　“约定？对！我是为了约定才留在冥界的，你干嘛老是要我去见他，想考验我是不是遵守约定？放心，我很守信用！”
　　“傻丫头！你是我最喜欢的侄女了，我会这么做吗？”他苦笑着回答。
　　“我怎么知道你们的心思！”我冷笑着说，我的确搞不明白，我永远学不会尔虞我诈。
　　“希尔维雅！你……”哈迪斯叔叔有些生气了，说不出话来。
　　……
　　“希尔维雅！你若真的不去见他，那就答应我一个要求。”许久的沉默过后，哈迪斯叔叔打破沉默。
　　“什么要求？”
　　“成为我的妃子！”
　　“什么？”我惊讶于这个要求。
　　“怎么样？你在我冥界也要有正式的身份吧？”
　　“……”
　　“当初如果我不这么做，那些想看热闹的人会有意见！而且，在这冥界也很寂寞。”
　　“我知道，您别说了！刚刚是我不好！”
　　“傻丫头我没怪你！也没资格怪你。”他还是苦笑着说。
　　在这冥界里，哈迪斯叔叔真的是很寂寞。所以，我的到来让他很高兴。这种千万年的孤寂，很少人类能够理解。所以，有些身也很羡慕人类，虽然只有几十年的时间，但宛如流星的灿烂还是很美的。

　　这么久以后再见面，震动一如当初，想念也一如从前。原来如此！
　　“欢迎光临！久等了！女人见客总是很麻烦，神界的女人也是一样。”我低眉潜首，并不看他，不是不想念，而是怕看了，有些话就说不出来了。
　　“你——还好吗？”他听了我的话微微一震，还是问了。
　　“你用看的不就知道了？有什么不好的呢？比在圣域时好多了！”
　　“大家都很想你！”
　　“哦！那你呢？”
　　“我？”
　　“是！你！”我终于抬起头逼视他。他比以前更加清瘦，我都不晓得这样的身子还使不使得出天舞宝轮。怎么强大都好，他们毕竟只是人类。
　　“我……”
　　“你什么？”
　　“和我回去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给你逃避的机会，沙加！”我依旧咄咄逼人。
　　“好吧！你一定要知道，那我就说。”他顿了顿，开始说，“第一次见你，你还是个婴儿，比雅典娜女神还要小的婴儿，我也不过才7岁。那时你好可爱，我不得不承认，他们都说我不会为万物动心，但我却好想抱抱你。我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仿佛那么做最自然不过了。再后来，我回了印度，但也会时不时地回来，若不是因为你，我决计不会回来。”
　　“然后呢？那又怎么样？”
　　“雅典娜女神已告诉了我前尘过往，我便来这里找你了。”他没理会我的问题，继续说。
　　“这样啊！告诉了就告诉了，能怎么样？”我满不在乎的说。
　　“我想你和我回去。”
　　“为什么？”
　　“因为我想！”他有点急了，清清静静的沙加也会被我逼到这份上？我还以为不论什么时候他都会古井不波呢。
　　“你想又怎么样？你想我就得回去？我在这冥界住得很舒服，不会有人不承我的情，还会给我气受！”我耍起了脾气。
　　“莲儿！”
　　“哼！这个名字都快被大家叫烂了，你还是头一回这么叫我！”
　　“我……”第几次？被我逼得哑口无言？我只是想你走而已。别再让我出口伤你了，走吧。
　　“怎么了？没什么事你回去吧，不送！”我转身就走，他却在后面一把拽住我，使劲一带，我们又变成了面对面。
　　我们从未如此近的对视过，那双湖蓝色的眼睛清澈见底，真的很好看。我即将沉沦，但是我不能。轻轻一挣，我便离开他的怀抱。
　　“你想干什么？”
　　“你觉得呢？”他居然笑了，这个时候笑给我看，是想考验我的耐力，考验我本来就不坚定的决心吗？我再一次背转身，做了一个决定。
　　“你想怎么样我管不着，只是这里不欢迎你，不欢迎圣域来的所有人！你走吧！还有，或许，以前的生生世世我很爱你，或者可以说这十几年我也很爱你，但是我不知道那生生世世和十几年间你是不是也一样爱我……”
　　“我……”
　　“……所以，我累了，不想再爱了。你听好了，不管是以后的几十年还是在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不再爱你了！”我背对着他，只有背对着他我才能说出这些伤人伤己的话。不这样我要怎么才能赶他走？长痛不如短痛！
　　“莲儿！你在干什么！”早已在一旁的哈迪斯叔叔站出来喝斥我！我不得不转回身去。
　　我看到他的脸色瞬间苍白没有血色，原谅我，不是有意要这么说，我……我不想再次发生我们都无法承担的后果。走吧，快走！可是，我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沙加，他竟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那点点血珠触目惊心！怎么会这样？你放弃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