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爱》沐雨心蓝

4、第 4 章

　　“既然不忍心伤他，又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哈迪斯叔叔！”我扑到他怀里，再也忍不住的泪水如决堤般，将这千万年来所有的悲伤、孤寂、委屈和无奈全都一泄而下。为什么，为什么这所有的一切要我来承受？我一个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加上他？尽管如此，我依然无法去恨其他的神，谁都有自己的无奈啊！
　　“你放心吧！我已将他送回圣域，他们会照顾好他！”
　　“是，我知道，他会没事的！”
　　“身体也许很快就会没事，可是……”
　　“您别说了！我……”
　　“你别折磨自己了！”
　　“我想做您的妃子，好不好？”我视死如归般说。
　　“到底怎么了？”
　　“我知道您当初那么做是为了我好，可是现在我已不想去想以前的事了，我累了，放弃了，求您成全我！”
　　“还想骗我到何时？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
　　“叔叔！别问了好吗？”
　　“好！我不问！你就不想去看看他？”
　　“我可以吗？”
　　“我可没限制你自由哦！”哈迪斯叔叔说完这句话，我也被他逗乐了，我知道他是故意说这句话哄我开心，也不忍拂了他的意思。

　　回圣域的路是如此艰难，那么远，仿佛用几个世纪也走不到一般。好几次我都想回去算了，就算见到他又能怎么样？我又能改变些什么呢？还是那句话，相见争如不见！可是，我真的好想好想再见你一面，就一面。
　　“站住！”
　　“米罗哥哥！”正低着头拾级而上，猛然听见我所熟悉的声音，果然是米罗哥哥！我脱口而出叫了出来。
　　“不敢当！女神这是要做什么去呢？”
　　“我……我想看看他，可以吗？”我听出他口气不善，小心翼翼地说。
　　“他？谁？”
　　“沙加……”我越说越小声。
　　“哦，是他啊！亏你还敢说出他的名字，你把人家弄得急怒攻心、半死不活的，还有什么好见的？我看免了吧！他有我们大家照顾，好得很！还是说，你想看看他究竟死了没有？”
　　“我……”我说不下去，只好小小声说，“那我不见他！求你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谨遵女神吩咐！他很好，至少现在死不了！”
　　“米罗！别闹了！莲儿现在一定比我们都难过，别再伤害她了！”
　　“撒加哥哥！谢谢！”米罗哥哥一见撒加哥哥来了，就躲一边去了。我知道他是替沙加抱不平，我又何尝想如此呢？
　　“沙加现在睡着了，你去看看吧！其实，自从知道我们大家是怎么回来的，他就一直折磨自己，他一直认为若不是因为他你不会那么做，是吗？”
　　“我……也不全是因为他吧。”我心虚的小声说。
　　“进去吧！”一路走来，前五宫都无人，原来大家都到这里来了。走进处女宫，除了刚看到的米罗哥哥，穆、阿鲁迪巴、迪斯马斯克、艾欧利亚、艾俄罗斯、修罗、卡妙、阿布罗迪哥哥们都在。我在他们的目光中走进了处女宫的卧室，这该是他们这两年修得吧，很漂亮，这处女宫的，布置得很清雅，是沙加的风格。
　　一进屋我就看见沙加躺在一张大床上，雪白的床单映着他苍白的脸色。我感到嘴里一股咸涩的味道，原来我已泪流满面。我走过去，轻轻的，怕惊醒了他，我不敢让他知道我来过，这样，我所有的努力就白费了，况且，我已要成为冥王的王妃，从此后与你再无瓜葛。沙加，也许我们还有好多个来生来世，你去寻一个温婉贤淑和娇俏可人的女子吧，至少你还有平静的生活可过。至于我，你将永不记起，好吗？最后再说一遍吧，我爱你！

　　快步走出来，大家依然在外面。双双眼睛都看着我，我又能怎么样呢？逃也似得出了处女宫。
　　“莲儿！”身后有声音轻唤我，听声音就知道是好久不见的雅典娜姐姐。
　　“姐姐！”我转过身去叫道。
　　“傻丫头！你不是说自己是最不屈不挠的神吗？你的不屈不挠到哪里去了？”
　　“我……都没有了，我累了！”
　　“你在找借口！你是怕神与人相恋不会有好结果吧！”
　　“姐姐！千难万险我都不怕，可是，我不能让所有人陪我冒险！就算我想要天翻地覆，可我不能连累大家！”
　　“我的傻妹妹，那你就委屈自己吗？这可不是你！来，姐姐支持你！”
　　“不行！我做不到，别逼我！”
　　“那你就心甘情愿每一世都受天地的摆布吗？”
　　“那又能如何？”
　　“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
　　“对！总好过日日不能相见啊！”
　　“让我想想吧！”

　　回到冥界，我回想雅典娜姐姐的话，还是拿不定主意。
　　“莲儿！想什么呢？”
　　“……”
　　“莲儿？！”
　　“啊？”
　　“想什么呢？”
　　“没什么！”
　　“试试吧！哈迪斯叔叔支持你！”
　　“啊？！我……已经答应做您的妃子了，我不会反悔的！”我低着头不情愿地说。
　　“真是傻孩子一个！”
　　“谢谢哈迪斯叔叔，可是我……”
　　“还犹豫什么？最多不过就是灰飞烟灭呀！好过日日受苦吧？嗯？”
　　“灰飞烟灭？我如何能眼看着他灰飞烟灭呢？日日受苦？也就只能如此了！”
　　“你真的决定就这样了？”
　　“我……”
　　“心甘情愿如此？”
　　“我……”
　　“不后悔？”
　　“别逼我了！我不知道！”我受不了了，我知道大家都是为我好才不断的鼓励我。可是，我真的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生？死？这本不是神该困扰的问题，现在却日日缠着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真的是这样吗？看到沙加也那么痛苦，我才知道，他也是爱我的，其实我早就知道。虽然他从不说，可是我就是知道！既然这样，那就我们共同努力与天地争、与命运斗吧！好不好？好，没人可以左右我！来吧！都来吧！！你们不会得逞的！！！就这样吧，谁叫我是最不屈不挠的神呢？！

　　就在我已做好决定的时候，沙加再一次来了。
　　“沙加哥哥！”我依旧低眉潜首的轻唤她。
　　“莲儿！”
　　……
　　两句话一过我们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我……”
　　“你……”
　　却又在同一时间响起了声音，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沙加的笑容是第一次为我绽放，宛如莲花盛开一般。
　　“我已经做了决定……”我停了下来想看他的反应，真没叫我失望他那种焦急的表情，“……我决定，回圣域，不论生死，我们永远在一起！”
　　“真的？！”
　　“看你，像个孩子似的！你就真的不怕？”
　　“怕什么？”他茫然地问。
　　“一切不过是我们想得太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你又何必执着呢？这可是犯了贪戒呀。”
　　“若是执着于不想执着同样犯戒，如何？只不过你我都非佛门中人。”
　　“和我打机锋呢！”
　　“在下不敢！”
　　“学什么呢？！又是穆哥哥教你的吧？”
　　“是又如何？”
　　“你等我一下！要离开好歹有个交待！”
　　“不用了，我来了。”
　　“哈迪斯叔叔！我正要和您辞行去呢！”
　　“是吗？在冥界住得不好吗？辞哪门子的行？”
　　“我要回圣域去啊？！”
　　“回圣域？你还没受够某人的冷言冷语吗？”
　　“我……”
　　“我不放行！我们还有约定呢！你若走了，我如何交待？！”他凌厉的目光看着我，竟叫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哈迪斯叔叔威严的声音冷漠得不带一丝情感，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哈迪斯叔叔，您不是说……”
　　“我说过什么吗？”
　　“您怎么可以……”
　　我的话还没说完，哈迪斯叔叔转身走了，再不看我一眼。留下我傻愣在这里，不知如何是好。怎么会这样？刚刚他不是还说着鼓励我的话吗？为何转眼就变卦了呢？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和我过不去？为什么没有神或人能饶了我和沙加哥哥？我们不过是想过常人的生活，或者一无所有、穷困潦倒都无所谓！我们仅仅……想在一起而已！为什么就要经历这么多磨难呢？我好不甘心！我不甘心！

　　“莲儿？”沙加在我身后轻唤一声。我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与不甘里，竟忘了他还在我身后。收拾心情，转过身来，我们四目相对。
　　“沙加，你先回去吧，我会处理好这里的事情，然后回去找你。”
　　“真的没问题吗？”他一脸忧色。
　　“我也不知道，如果有问题，我会唤你们过来，好吗？”
　　“可是……”
　　“好了！相信我，好吗？”
　　“好吧！”
　　“不要一脸苦瓜像嘛，笑一个？”我伸手去将他的脸捏成了笑脸的样子。他抵不过我，只好笑出来，还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你呀！永远都这么可爱！”
　　“会永远吗？我真的很希望是永远。”
　　“会的！我们一起努力，不许放弃！”
　　“恶人先告状啊！”我嘟着嘴说。我指的是前生前世都是他放弃了我，放弃了我们的爱情，放弃了明明有可能的一丝曙光，将所有从新抛回黑暗。
　　“好啦！是我不对，这次，说什么我也不会放弃！好不好？”
　　“当然！你先回去啦！”
　　“好！我等你！”
　　沙加走了，我却依旧不知如何是好。绕遍了整个极乐净土和哈迪斯城都没看到哈迪斯叔叔，他去了哪里呢？终于爬上了哈迪斯城最高的地方，那里只有一间小屋，是只有哈迪斯叔叔自己进得去的一间屋子，现在再加上我，我们曾在那间屋子里避开所有的人笑笑闹闹的没大没小的。那曾经不过昨天的事情，现在仿佛很遥远。那间屋子里的冥王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我不晓得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伸手去推小屋的门，推不动，为什么？因为不想见我又设了结界吗？为什么不想见我？我一定要见到你问个清楚！我用尽我所有神力去破结界，纹丝不动。哈迪斯叔叔居然这么厉害？只剩一个方法了，硬闯吗？好，硬闯！硬闯的话可能会遍体鳞伤吧,可是要想见到他却只能这样了。我曾对米罗哥哥说我们不能因为爱而伤害爱，可我还是因为沙加而伤害了哈迪斯叔叔。或许我永远不可能兼顾所有神或人，可是我依然固执的想要照顾最大多数。累吗？也许，但我不想改变！蓄起我所有的神力，向着结界冲了过去。很奇怪，居然什么都没发生，就这么过去了。伸手推门，门应声而开。哈迪斯叔叔就站在窗边，他黑色的长发垂在脑后，感觉有些孤寂。我知道，自从我来到冥界，来到这个地上哈迪斯城，这里多了许多欢声笑语，多了许多明亮多姿，多了两个谈诗论赋作画吟曲的身影。其实，冥界是有自己的王后的，那就是我的婶婶贝瑟芬尼，她是五谷四季女神的女儿。只是，既然父神都可以去外面沾花惹草，那怎么能要求哈迪斯叔叔只有婶婶一个女神或女人呢？神界本就如此啊！

　　“是莲儿吗？”
　　“是我。”
　　“……”
　　“哈迪斯叔叔……”我轻唤一声，静立在他身后。
　　“你看，夜空下，只能望见满天星，却看不见隐没在黑暗中的群山。”
　　“那是因为星星更加闪亮啊！”
　　“是，我们总是能看见更加明亮的，看不见隐于黑暗中的，是吧？”
　　“您……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刚刚是我不好，你该属于光明，回去吧！”
　　“哈迪斯叔叔！我……”
　　“去吧！小心我再反悔！”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说了没事，不要再问！快走吧！”
　　“那结界又是怎么回事？您不说清楚我不走！”
　　“不走不要后悔！”
　　“您说啊！”
　　“别逼我！”
　　“是因为父神？是不是？”
　　“不是，是因为我自己！总之与你无关！”我急了，紧走上前，背对窗外，与他面对面。我看见那晶亮的眸子溢满痛苦。
　　“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吗？”我尽量放柔了声音，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
　　“你真的想要知道？”他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转而看向我。
　　“是！我不能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就走！”
　　“你想明白什么？”
　　“发生什么了？”我有不好的预感。
　　“我爱上你了！”他的语气平静而哀伤。
　　“什……么……？这不可能！您在开玩笑吧！”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所有的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偏离正常的轨道的呢？天哪！好乱！我和沙加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这边哈迪斯叔叔又给我出了难题。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怎么离开那间房间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一切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受不了了。接下来的几天，我依旧呆在哈迪斯城，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想做。为什么？好像我越是不想去伤害谁，就越是伤害了好多人。彷如现在我成了游戏的主角了，父神这么想拿身边每一样神或东西寻开心？他就如此无聊？是不是神界又要改朝换代？沙加他一定等的急了吧，可我又怎能自私的一走了之？
　　“我真不该告诉你！你拥有了作为神来说不该拥有的东西！”哈迪斯叔叔终不能放我一个人发呆。
　　“什么？爱情吗？”这东西的确很奢侈也很浪费。
　　“不是，善良！作为神，应该是冷漠的，不该，也不能够像愚蠢的人类一样拥有什么慈悲！你该知道！”
　　“那又如何？我天生不该是一个神，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该多好！”
　　“神不该想到如果！”
　　“我又错了！”
　　“但你给了所有的神一种可能性，亘久不变的日子还可以这么过。”
　　“是吗？在绝望中寻找希望？”
　　“或许，你会成功！”
　　“那又怎样？”
　　“你应该走了！”这才是他今天的目的。
　　“不过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虚幻的幸福，我怎么能过的悠哉游哉？”
　　“既然我们都做不到，要你替我们做到这要求不过分吧？”
　　“我……”
　　“你想拒绝我最后一个请求？”
　　“我可能做不到！”
　　“做不到哪一个？”
　　“都做不到！别再逼我了！”
　　“善良有时候也是残忍！”
　　“是吗？”
　　“做一个决定有这么困难？我会和你的婶婶很幸福！”
　　“可你也会看到我时很……”
　　“久了就会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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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究还是回到了圣域，绕了一大圈，一切又回到起点。不是最好，也不算太坏。大家给我的热情简直要溢满整个希腊。米罗哥哥，直率的可爱，给我道了歉，其实我并不觉得他有错，错的始终是命运吧。大家在处女宫里举行了舞会，但其实那么多男士只是借机会放浪形骸罢了。最后把我们的处女宫搞得乱七八糟，想要收拾都无从下手。我们的，我们的处女宫。那张柔软的床——我笑说根本不适合打坐——真得很柔软，而更多的是身边的温柔，我已经分不清了。我们相顾无言，用柔情缱绻交换了彼此的一切，包括世世的等待与爱恋。无言中已包含千言万语。只是，这不是结局，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