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五月》苏萋萋

28、chapter 6

　　“亲爱的，我们去旅行吧。”这是jackson从北京回来后的第三个星期，他习惯了走在路上的生活，这样安逸的生活让他不适应。

　　“这次，你想去哪里？”井田了解jackson，他就像是一阵风，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停留太久。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有去过的。”Jackson三年前来到中国，大部分的时间他都用在了旅行中，算下来，他比任何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还要了解这片土地。

　　“我们去凤凰吧。”井田平淡的说，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外婆，自从她来到南京，尽管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打电话给她告诉她自己最近的状况。她们关系就像风筝和线，无论井田走得多远，那根线都会让外婆牵在手里。

　　“那里我真的没有去过，我只知道那是中国的威尼斯。”Jackson像捡到宝一样兴奋。

　　“那里很美，是让人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地方。”井田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那个人，那个给了她生命，凤凰的美却没能将他留住的男人。

　　“我们什么时候启程？”Jackson是个讲求效率的人。

　　“明天。”井田已经很久没有回去，那个她生活了十八年的美丽小城。

　　坐在开往吉首的火车上，井田的心情复杂，有一丝期待和莫名的不确定感压抑在平静的外表下。当他们到达凤凰时，天空中下起了濛濛细雨，被雨水冲刷得异常干净的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鞋子敲击水的声音，井田和jackson一前一后走在回家的路上，彼此之间，是莫名的安静。

　　“外婆，我回来了。”井田看到等在门口的外婆，走上前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怜的孩子，我的乖孙女终于回来了。”外婆抚摸着井田变短的头发和变尖的下巴，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心疼；井田看着外婆不再乌黑的头发，不到两年的时间，外婆依然白皙的脸上又多了几道皱纹，尽管她已经六十多岁，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不足以抹去曾经有过的光彩，她依旧是个美丽的小老太太。

　　“外婆，我好想你。”井田像小时候一样，赖在外婆的怀里，那是她感觉最安全的时刻。

　　“外婆你好，我是苏杰。阿嚏！”Jackson的妈妈姓苏，所以他给自己起了这个中文名字。他看着久别重逢的两个人，其实不想去打扰她们，可是他真的很冷。

　　“田田，这位是？”Jackson是井田带回来的第一个男人，她曾经听井田经常说起另一个名字，可当她见到那个年轻人的时候，井田却为了躲开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外婆，他是jackson，你也可以叫他苏杰，他是我的朋友，他来旅行，暂时住在我们家。”井田看到jackson有些狼狈的样子，赶紧让他进门。

　　“苏杰，喝点外婆熬的姜汤就不会感冒了。”外婆看到他们被雨淋到，特意煮了姜汤为他们驱寒。

　　“谢谢外婆，我自己来就行了。”Jackson睡在井田的房间，而井田和外婆一起睡。

　　“喝完姜汤好好睡一觉，明天起床就没事了。”外婆嘱咐着，

　　“孩子，休息吧。”外婆转身替Jackson关上房门，转身回了自己和井田的房间。

　　“田田，你瘦了。”外婆心疼的摸着井田的脸，井田消失了两年，虽然偶尔会打电话回来，她知道，她遇到了解不开的心结。从小到大，她们祖孙相依为命，她给不了她完整的爱，却努力让她觉得她和别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可一切都是徒劳的，井田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她比一般的孩子要董事得多，却也更容易受到伤害。

　　外婆一直知道，井田的那个心结是关于父亲的，她毫无保留的把当年的事情客观的呈现给她，只是想让她明白这个世界，她不想让她抱有任何幻想，可是她忽略了她的年纪，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就埋下了一个种子，那个叫做父亲的人是不是终究会有一天回来接她？
　　井田到边客去看莫晓阡，她的头发长了，也更有女人味儿了。

　　“你能回来就好了！”莫晓阡激动地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她能感觉到她的眼泪。

　　“下巴变尖了，头发变短了，这些日子你是怎么虐待自己的！”莫晓阡抓着井田的肩膀上上下下的端详着。

　　井田消失了两年，莫晓阡也担心了两年，她甚至放下边客去找她，可是一无所获，即使在井田的外婆那里，她也没有得到一点消息。这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女孩子太像她，血缘，这种潜在在身体中的某种相似是割也割不断的。

　　“告诉我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莫晓阡不是八卦的人，她只是关心井田，发自内心的。

　　“在另一个城市里净化自己。”井田发现自己在复苏，面对贴心的朋友，内心的寒冷在一点点的消融，她甚至听到涓涓的流水声，那是属于春天的声音。

　　“那结果怎么样？”井田的状态比想象莫晓阡想象中的好很多，看到这样的井田，莫晓阡也不禁开始幽默起来。

　　“遇见了一个混血帅哥，然后……”她没有说谎，Jackson有四分之一的西班牙血统。

　　“结果呢？结果呢？”莫晓阡兴奋的问。

　　“哎！结果他嫌我总是愁眉苦脸的，所以我就回来了。”井田唉声叹气，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你骗三岁小孩儿呢！别侮辱我智商好不好？”说完两个人笑作一团。

　　井田环视熟悉的边客，从井田第一次踏进这里，六年了，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然而这一切又能维持多久呢？有些东西，我们总是希望它是一成不变的，其实一切都在改变，包括静止的风景，所谓的物是人非就是这样的心境吧。

　　“井田，你回来了，我却要走了！”说这话时，莫晓阡的表情矛盾，眼睛里却异常明亮，井田知道莫晓阡终究会离开这里，这个时候，似乎不早不晚。

　　“这个决定是不是关乎一段爱情呢？”女人的改变大抵如此，她很开心莫晓阡能够找到给她勇气做这个决定的人。

　　“我们相识于网络，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心却没来由的彼此依靠。我不是追求虚幻的人，只是这次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即使没有结果，也不过是一无所有。”

　　“我祝福你！”井田拥抱莫晓阡给她力量。

　　“我以为你会说我疯了”在莫晓阡的印象里，井田的反应应该是那样的。

　　“我不再是那个执拗的小女孩了，有些事情经历过了，总会成长。感情的事，喜忧参半，即使一早就知道它是荆棘丛生的，还是不免会以身犯险。”井田似在说自己，也在说所有的人。

　　“我放心不下你，怎么办？”莫晓阡拥抱井田，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幽幽的说。

　　“那我就漂洋过海去看你！”井田给莫晓阡承诺，发自内心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姑姑！”井田第一次叫出那个称呼，莫晓阡惊恐的抬起头看着她。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亲爱的，这里真的很特别。”Jackson手里拿着相机，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井田和莫晓阡之间的那份深情。

　　“jack，这里拒绝拍照哦！”井田看着jackson兴奋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泼他冷水。

　　“那真是太遗憾了。”Jackson宠溺的看着井田。

　　“这位帅哥，怎么称呼？”莫晓阡不甘心被冷落，主动套近乎，当然她还有其他的目的。

　　“晓阡，我是jackson。”听了jackson的话，莫晓阡吃惊的看着井田，揣测他们两个到底是怎样的关系，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不用把眼睛蹬那么大，他汉语水平一点儿也不逊于我们。来之前，我已经把你郑重的介绍了一遍。”井田知道莫晓阡在想什么，可她不想解释其他的，特别是她最想要的那个答案。

　　“你们俩关系不错啊！”莫晓阡在井田这里无从下手，只好旁敲侧击的问jackson。

　　“是啊，我们住在一起。”井田听完jackson的回答忍不住想笑，看来莫晓阡可以死心。

　　“啊？井田，原来你这么随便？”不是她的想法复杂，换了谁听到这样的话都会这样想吧。井田想，这样也好，起码可以让那个人死心，不再这样无休止的等下去。

　　“随便么？”Jackson莫名其妙的看着莫晓阡，显然的文化差异还是在某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存在着。

　　“好了，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了。”井田适时的打断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