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石头与水

135、第 135 章

　　不驯
　　正文第一三五章

　　晚饭后，崔院长还将席冰叫到书房，两人谈了些影视圈的一些情况。席冰性格单纯，这些年一直在拍戏，他对圈子了解不深，但这几年席冰一直没断了影视投资。

　　崔院长虽然是学术圈的，想了解一些影视圈的真实状况。席冰是他看着长大的，比外头那些老油子实诚百倍。在席冰这儿，崔院长听到的都是大实话。

　　这也是崔院长愿意提携席冰的原因之一，他认为影视界需要像席冰这样的纯真性情的从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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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金凤凰奖视帝一事，席冰名声大躁，连席肃都发信息向他表示祝贺。虽然信息发的略晚，席冰还是很大方的原谅了席肃的慢吞吞，毕竟席肃不大了解影视圈的奖项。

　　待席肃出差回国，正赶上席冰准备参加青年演员代表大会。

　　这是比较严肃的会议，席冰为了低调，特意准备的黑西装，这几天一有空就在家试衣服，还要征求家里人的意见，老爷子老太太倒是很乐意欣赏宝贝孙子从一套黑西装换到另一套黑西装。

　　宽肩窄腰大长腿的好身材，怎么看都帅！

　　席冰见到席肃，立刻高兴的上前迎接，伸手接过席肃的手提包，热情百倍的致欢迎词，“视帝他爸，你回来啦。”

　　席肃：……

　　席冰那比向日葵还灿烂的笑容映入席肃眼中，席肃受了一点感染，大长腿一迈，坐沙发上问，“你们影视圈不知道什么是谦逊的美德吗？”

　　“干嘛要谦逊啊。我这名符其实的大奖！”席冰坐席肃身边，给席肃倒杯茶，“视帝他爸，请喝茶。”

　　老爷子老太太满脸憋笑，席肃问爸妈，“席冰是不是高兴疯了。”

　　老爷子自我介绍，“我现在是视帝他爷爷。”

　　“视帝他奶奶。”老太太补充。

　　席冰哈哈大笑，老爷子老太太都笑起来，席肃觉着席冰肯定是脑子有问题。

　　席冰才不管席肃怎么想，他胳膊一伸勾住席肃的脖子，被席肃一巴掌拍开，席冰揉着手臂抱怨，“爸你不替我高兴吗？我的庆祝宴会你都没赶上！”

　　“怎么没赶上？”席肃道，“你一共给我发了八十九张宴会照片，还有两个小时的宴会视频。”

　　“你不会都看了吧？”

　　“看了。”

　　席冰受宠若惊，跟爷爷奶奶说，“哎哟，我爸突然成了正常爸爸，我都不大敢信。”

　　席肃反驳席冰，“是你自己不正常。”

　　“谁说的？我可是金凤凰奖的视帝，你敢说我不正常？我告诉你啊，阿肃啊，你的福气在后头哪。”

　　席肃看席冰那指指点点不成体统的蠢样子，完全不想理这小蠢货。席肃道，“不知道的得以为你是得了大满贯。”

　　“也快了。等我再拿下明珠奖视帝、凌霄奖视帝，就大满贯了。”

　　“嗯。你不是也拍电影吗？电影影帝拿过没？”

　　席冰刚要开口，席肃先道，“那些个只要参加颁奖礼就给奖的奖项不算，只说重要奖项。”

　　“还没有啦。”席冰信心满满，“不过我不急，我还小哪。”

　　“是不大。你爷爷在你这年纪已经硕士毕业，出国读博了。你奶奶在你这年纪也出了第一本书。我在你这年纪，嗯，我在你这年纪，公司上市。”

　　席肃做出思考的模样，“当年我也算三十岁以下白手起家企业家中的第一富豪，不过，我们经商的不比你们做艺术的。我们脸皮薄，我就不好意思跟封你爷爷奶奶做富豪他爸、富豪他妈。”

　　席冰又是一阵笑，说席肃，“你完全可以封嘛，谁叫你不封的。”

　　席肃：且不说席冰脑子是否正常，这脸皮绝对不正常，简直太厚了有没有！

　　席肃不得不转变话题，看着席冰身上的衣裳，“这衣裳朴素，是有什么活动么？”

　　席冰立刻告诉席肃他要参加青年演员代表大会的事，他还一脸谦虚实则臭显摆的口吻道，“爸你肯定不知道这是什么规格的会议啦，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现在在年轻男演员里绝对是第一梯对啦。又因为社会形象良好，才能做为青年演员代表参加的会议。”

　　席肃问，“参会的有多少人啊？”

　　“三十人。”席冰松一松领带，“会议手册已经发下来了，视帝是准入门坎儿，我刚够得到。”

　　一听人数，席肃就知道这次会议规格不低。

　　“玄玄哥说，这次会议的规格比往年高很多。主持会议的是行业内的大领导，还有几位也是泰山北斗样的人物。”

　　“爸，我这套西装怎么样？”

　　“还行。”席肃对着装的要求向来是简单端正，西装对于男人是最不会出错的衣物。

　　“嗯，我还是穿柠柠哥给我挑的那套吧。”席冰道。

　　席肃：……

　　席冰跑到镜子前左顾右盼的臭美一会儿，席肃懒得再理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司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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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冰很荣幸的与傅玄一起参加青年演员代表大会。

　　与会者以中青代演员为主，就像席冰所言，视帝是入场券。

　　主持会议的领导姓曾，鬓染微霜，风度过人，说到影视行业的事，还让大家提一提意见，问一问大家在工作中遇到的困难。

　　很多人都提到现在不论市场还是观众都更加偏爱流量明星，以至有演技的演员工作机会减少。市场产出的烂片也开始增多，主打一个劣币驱逐良币。

　　席冰倒没这感觉，不过，他也听的很认真。只是，即使在许多人怀念的精品剧时代，能演上主角的也是极少数人。

　　席冰正在倾听，就听戚齐说，“小席肯定不这样看。”说着还看了席冰一眼，似是玩笑般说，“小席，你是流量的代表，超级流量。”

　　不少前辈都看向席冰，有认识他的，也有不认识的。领导基本都不认识席冰，戚齐跟领导介绍，“小席是年轻演员中的翘楚，刚拿下金凤凰奖最佳男演员，流量非常高，身上代言就有四五十个，粉丝六千多万，像我都比不上小席粉丝量的一个零头。”

　　戚齐说的随意，有自嘲有羡慕，含笑说来，含意颇多。

　　傅玄看戚齐一眼。席冰也很吃惊，直接愣住了。他根本不认识这姓戚的啊！这家伙为什么突然阴阳怪气他？

　　席冰虽然一直被席肃鉴定为智商不高，但他反应绝对快，席冰拿起会议上发的纸笔，装模作样的在笔记本上写了几行字，等戚齐说完，席冰才客客气气的问一句，“戚前辈说完了吗？”

　　戚齐怔了一下，“说完了。”

　　席冰点点头，“那我先回答戚前辈第一个问题。的确，我对烂剧了解不深。我平时只看8分往上的剧。烂剧没看过。”

　　席冰道，“其实，以前的剧也不都是精品剧，一样有良莠不齐的作品。我自己觉着，并不是我们缺少人才，而是在创作过程中，私心过甚，才导致作品评分不高。”

　　说着，席冰看一眼领导席，几位领导都看向他，微微颌首示意席冰继续说。

　　席冰道，“我拍戏的合约都会签上剧本不能有所改动，戏份不能改动的条款。但是，即使这样，在拍一部戏的过程中，也遭遇过剧组演员加戏改戏的事。真的是，每天都飞页不断。同组演员直接带了编剧进组，根本不考虑整部剧的结构，和剧本的逻辑，只管把自己的戏加满加足。还有抢戏的事，明明是二番的戏份，却一定要把高光抢给自己。

　　完全不讲职业道德。不用多，一个剧组有一个这样的搅屎棍，能出精品才有鬼。”

　　席冰说的实在，许多演员都心有戚戚，还有人问席冰，“小席你这样的顶级流量，还能遇到这种加戏改戏的事？”我们都是遇着流量不讲理。

　　“也就一次。估计这样的事在行内应该不多。”

　　“这就错了。多的是。”

　　“小席我看你的剧评分都很高，当时你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

　　“她留下，我就走。”

　　席冰的话引得不少前辈露出笑容，不过，也有人说，“小席你是主演，片方会考虑你的意见。我们很多时候，都没这样的份量。”

　　席冰很坦诚，“我当时也没经验，开始还以为是剧组正常飞页，后来才知道有人带编剧进组改戏。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真是气的浑身发抖，当时也真的做好退出拍摄的准备，后来是公司帮我解决的。不瞒大家，兴许是我们的坚持感动了艺术之神，我们那部戏大爆。后来，我跟公司老板谈起这事，大家都很庆幸坚持了最初的剧本。如果任凭有人胡改乱改，绝对没有之后的播出效果。即使公司不赔钱，也成就不了经典。”

　　席冰有切身体验，说的很朴实。原本他身为顶级流量，其实在现在有环境中是要受到一些歧视的。

　　席冰完全不回避身为超级流量的事，“刚刚听戚前辈的话，对我的流量真是羡慕嫉妒恨。”

　　戚齐脸色一变，迅速道，“这也没有。”

　　席冰将手一摆，“听我说完。”打断了戚齐。

　　“这里我再回应戚前辈的第二个问题。”完全无视戚齐的脸色，席冰继续道，“我的感觉是观众的审美一直在上升，对精品剧的需求十分旺盛。现在的问题不在于流量，演员是需要知名度来支撑的，而且，我们圈子一直有老带新的传统。我听老师们的意思，应该是许多流量只有流量，缺乏实力。名不符实又占据大量资源，演戏好的年轻人因为缺乏流量支撑，而失去不少机会。”

　　席冰说话不急不徐，他又天生有种书卷气，即使是超级流量，听他说话也不令人讨厌。许多代表更觉着，要是流量都像席冰这样，我们倒也不会那么讨厌流量。

　　戚齐忍不住道，“还有一件事，现在的流量明星都粉丝量巨大，他们的主子一旦受到丁点委屈，立刻疯狗一样攻击别人，也十分让人苦恼啊。”

　　许多代表看一眼席冰，都没说话。

　　席冰没有回避这个问题，“粉丝一直都存在，在七八十年代，五六十年代，知名度高的艺人，都有大量粉丝。甚至在更久远的年代，在没有电视电影的年代，我们的京剧名角，一样有巨量粉丝。当年抗战期间，许多艺人用自己的号召力，召号民众抵抗侵略。

　　这是身为艺人的光辉，我想大家都有所了解。

　　在当代，传播途径多样，粉丝的意见更容易被人看到。这并不是说粉丝就疯了，明星与粉丝更不存在主子与疯狗这样的称呼。

　　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人人平等是立国之本。我们是代表青年演员在这里聚会，因为不仅代表自己，戚前辈还是注意言辞的好。”

　　席冰直接点了戚齐一句，戚齐的脸立刻就黑了。不少人心下暗自发笑。席冰根本没踩戚齐的脸色，继续说，“粉丝里有比较年轻的群体，我们身为艺人，要做好对粉丝的引导。像以前我的粉丝就曾因为我演六番角色做出不礼貌的行为，告诉他们，这样做不对，演员本身就应该尝试各种不同角色。

　　粉丝很乖的，知道错误之后，就会去道歉。

　　有过则改，对于年轻人也是一种经历。告诉他们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们这样做的原因，粉丝就会变的理智。以后哪怕不做我的粉丝，做别人的粉丝，也不会再做出冲动不礼貌的事。”

　　“以我自己为例，我有一部分年轻粉丝，我自己读过的书，如果觉得好，都会分享给他们。我不少粉丝都考上了很好的大学，考上了研究生、博士生。还有工作的粉丝考过比较重要的证书。因为我做慈善，粉丝也会关心慈善事业。

　　所以，我认为不要视流量为洪水，更不要谈粉丝而色变。桔生淮南则为桔，生淮北则为炽。粉丝也是一样的，艺人为朱，则粉丝为赤。艺人若只将粉丝视为韭菜，只为从粉丝身上榨取更多的金钱消费，以各种丑恶手段控制粉丝，这才是真正的隐忧所在。”

　　领导问，“那小席你对此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年轻人的教育是全社会的事，我们影视圈的话，我也说不好，只能加强对艺人艺德的要求，以及对粉丝的引导。”

　　席冰年纪虽轻，不论谈吐还是对影视界的看法都表述清楚，再加上他形象良好，演技流量都在手，对问题并不回避，敢于说话，也敢于应对。再加上席冰拍戏多年，对戏骨前辈们一向尊敬，大家对他的印象都不错。

　　这次知道内情的人，反是觉着戚齐小器了。

　　领导私下问了问助理，席冰和戚齐是不是有嫌隙，助理将席冰和戚齐的明珠奖视帝之争悄悄告诉了领导，领导颇觉有趣。既然拿到明珠奖视帝的人是戚齐，怎么倒是戚齐更有芥蒂似的。

　　助理消息灵通，“听说戚视帝拿奖那天，被小席粉丝在账号下骂了十几万条。后来小席开直播把粉丝安抚住了。”

　　领导微微一笑，也觉戚齐心胸有些窄。当然，席冰也绝不好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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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大家住的是标间，席冰跟傅玄一间，席冰跟傅玄吐露心声，“这姓戚的是不是疯狗啊，当时要不是在会议上，我真想给他俩大比兜。”

　　“戚齐本就量浅才疏，这在圈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傅玄也十分瞧不上戚齐。

　　席冰悄悄问傅玄，“戚齐什么背景啊？这种人竟然能得到视帝大满贯。”

　　“我也只听说过一些。”傅玄十分看不上戚齐行事，低声把戚齐的身世同席冰讲了，“他家老爷子还在，大家看他家老爷子面子罢了。”

　　席冰哼一声，“好在不用跟姓戚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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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玄席冰都有早起的习惯，第二天早上，俩人六点半下去吃早饭。遇到领导也下楼用早餐，两人跟领导打过招呼，就一起去餐厅了。

　　席冰跟领导说，“这家店的熏鱼特别好吃。一会儿您尝尝。”

　　“行。小席你还提前做功课了。”

　　“嗯。”席冰说，“我已经把它的项目全都打听清楚了。它家的泳池也很有名，又大又好。”

　　席冰有些遗憾，因为他和玄玄哥是公众人物，不好在酒店泳池游泳，只能作罢了。

　　然后，他继续跟领导说起早餐。

　　大家一行到一楼餐厅，傅玄边拿早餐边跟领导说话，他一眼没见着，席冰托着早餐盘走远了。不一时席冰回来，告诉大家他拿了很多熏鱼，然后，他就去占了最好的风景位，又回来告诉大家一会儿去风景位那边坐。

　　领导这把年纪，见多识广，都笑眯眯的答应着，还说，“小席你先拿东西吃。”

　　“嗯。”席冰中西合壁，盘子里既有新烤的蛋挞，也有中式的门钉火烧，还有厨师现煮的汤面。

　　席冰还要了一碗许多本地人都难消受的豆汁儿，以及一杯鲜果汁。

　　反正就是一通乱吃，啥都有。

　　如果有人想从席冰的早餐分析席冰性格，估计得晕菜。

　　戚齐下楼要稍晚，见到席冰跟领导有说有笑一起吃早餐时，眼中闪过一抹冷笑。他不急不徐的拿着早餐，一时，陶蕊和陶老下来用餐，戚齐端着餐盘过去，打个招呼。

　　席冰与陶蕊合作过两次，俩人又一起拿了金凤凰奖的视帝视后，关系不错。席冰占的是个六人座的长桌，他见到陶蕊下来，挥手朝陶蕊打招呼。陶蕊也挥下手，跟陶老说，“爷爷，曾叔叔在那边儿，咱们也去那边儿坐吧。”

　　“行啊。”陶老年逾八旬，是影视界泰山北斗样的人物，现在没什么职位在身，但陶老本身的姓名就比任何职位都响亮。

　　席冰跟领导说，“我跟小蕊一起拍过电视剧，她演技很好的，人也一点儿不娇气。”

　　傅玄真想翻白眼，心说，曾先生一辈子都在影视行，当年就是被陶老一手提携，跟陶蕊肯定比你这拍过两次戏的熟百倍。

　　领导认真的听席冰说话，倒是很喜欢席冰的直率热情。

　　陶蕊他们端着餐盘过来，曾先生的助理已经端着餐盘去了隔壁餐桌，正好空出一位给戚齐坐。

　　陶蕊跟陶老说，“爷爷，曾叔叔、傅玄哥你都认识，这位就是席冰，我们一起拍《欢颜》的伙伴。”

　　席冰很有礼貌，跟着陶蕊一起叫，“陶爷爷好。”

　　戚齐：狗东西真会巴结！

　　陶老气质出众，年逾八旬满头银发，却依旧肩背挺拔，气蕴斯文沉静，让人一见就生出向往之心。

　　陶老笑着点点头，“我看过小席你的剧，小狐王的时候就非常有灵气。那时我就想，唉哟，天生就是我们影视行业的人才。”

　　“您还看过我的小狐王！”席冰吃惊极了，忙说，“我是演了小狐王，才觉着演戏挺有意思。后来电视上放的时候，我一看就迷住了，没想到成片效果那么好。我当时就像感觉到了命运的指引，不夸张的说，我当时就一个想法，我还要继续拍戏，拍很多很多戏！”

　　陶老跟曾先生都听的忍俊不禁，陶蕊和傅玄直接笑出声，只有戚齐心下不屑，觉着席冰真够无耻，编这种谎话。

　　其他受邀演员陆续下来吃早饭，大家看到席冰跟曾先生、陶老同坐，都觉着席冰身为新人，倍受曾、陶二人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