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青燈夜雪

6、× 此岸和彼岸

　　顾惜朝在街上晃悠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地方可去。
　　这么风中凌乱的事当然不能让晚晴知道，而他也真的不想到傅家借宿看岳父大人的鞋拔子脸。
　　之前租住的公寓因为搬了新家已经退掉了。办公室的沙发有另一个赶项目的同事在用。住酒店？前面有没有提过他这个月的薪水用来请客了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
　　更成问题的不是今晚住哪，而是——他用几乎全部积蓄买了一套房和一枚钻戒打算跟晚晴求婚，现在那该死的别墅莫名其妙多了个莫名其妙的房主，钻戒是不是也要砸在手里？
　　顾惜朝揉了揉太阳穴，愤懑地抬头望天——你玩儿我玩的很爽嘛混蛋！
　　咻——啪！风裹挟着一个塑料袋张牙舞爪扑面而来，很应景地糊了他一脸。
　　嗯，很好。顾惜朝面无表情地把它从脸上拈下来举到眼前看着。
　　自己这苦逼的人生还敢再惨点儿么？还敢么？嗯？！

　　路人甲：诶你看那边有个帅哥在踩塑料袋耶！好奇怪。
　　路人乙：啊！！不愧是帅哥啊做起奇怪的事来都是这么帅！鼻血~~捶桌~~

　　终于把自己折腾得没力气了。顾惜朝一脸空白地坐在广场阶梯上。
　　形象神马的，在如此苦逼的世界里都是浮云啊浮云。
　　广场中心的LED屏正在播放新闻，变幻的画面投射到他的脸上，勾勒出诡异的光影。
　　“今天清晨英国伦敦塔发生一起严重盗窃案，曾被多次镶嵌到女王王冠上的著名钻石‘光明之山’于严密保护中不翼而飞。”
　　顾惜朝的眼珠动了动。
　　“警方正全力追查……目前正遭全球通缉的大盗‘李坏’有重大嫌疑……”
　　看来真的不是他。那个人，戚少商，果然没有对自己撒谎。
　　也许他们只是凑巧长得相像而已。
　　回想起来自己的判断也太武断，毕竟没有人见过李坏的真面目。迄今为止最清晰的一张照片是他戴墨镜的侧脸，顾惜朝在筹备安保时看过，鼻骨和嘴唇的线条生得非常性感，让身为男人的他都不由得有点注目。
　　想到这里顾惜朝突然愣住了。
　　似乎……在这场意外中，自己与戚少商的信息量一直是不对等的。
　　自己一直把他当成了李坏，所以他的突然出现以及后来的一些灵异事件，都自动被自己解读成了一个拥有高科技装备的大盗——一个“人”的阴谋或戏弄。
　　问题是戚少商并没有这样的心理建设。先是看到一个“裸男”出现在自己家，然后那人莫名其妙冲上来打架，又对着“空气”自然自语，最后还很有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一出“隐形人”……他受到的惊吓应该比自己大得多。
　　顾惜朝突然有点想笑，那个家伙，他到底是在多RP的心态下，才能“觉得”自己“不大像”疯子？才能说出“我想我们得谈谈”这么高明的话？
　　好吧，天上掉下的这位新房客胆大心细不怕“鬼”，这可能是顾某人悲催的人生里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了……我谢谢你啊贼老天！
　　顾惜朝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尘土，头也不回地走了。

　　很久之后顾惜朝偶然问起戚少商那时的想法，某戚一边玩PSP一边回答：
　　“啊，我就是觉得你一表人材器宇不凡，不管是疯子还是鬼都挺可惜的，值得人道主义对待。”
　　顾惜朝眉毛一挑嘴角一掀：“……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省略号省略的这一秒钟里戚少商照例从床上飞到了地下。
　　“疯子你妹！鬼你大爷！”顾惜朝收回脚，照例捞住整条被子在床上滚了滚，果断把自己卷成球状。

　　但现在依然是很久之前，所以戚少商在二楼倚窗眺望时看到顾惜朝远远走来，酒窝还是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其时已是暮色四合华灯初上。顾惜朝优美的裸体在昏黄路灯的照射下迤迤然穿过了马路，穿过了篱笆墙，穿过了翠绿的草坪盛开的鲜花，穿过了泛着粼粼水光的游泳池，最后停在白色的屋檐下。
　　真的是穿……过了，戚少商发誓，他白皙的脚掌踩着水波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时候，连半丝涟漪都没有惹起。
　　好吧……戚少商无力地闭上眼。如果现在顾惜朝告诉他自己其实是个身怀绝技的世外高人，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一定。
　　毕竟凌波微步踏水无痕神马的比一座既在连云省虎溪郡又在纽约市唐人街的别墅好理解多了……OTZ

　　“我想你也会回来的。没别的地方可去？”戚少商没有开灯，也不回头看那个隐在黑暗里的人。
　　“我想我们得继续谈谈。”
　　“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顾惜朝。回顾的顾，只惜今朝的惜朝。”
　　“好名字。顾惜朝。”戚少商侧身指了指一旁的藤椅，“你能看到那个椅子上放了什么东西么？”
　　“这……黑背心和……蓝色底裤？”
　　戚少商松了口气，“那是我的，崭新没穿过。你要不要先换上，然后我们坐下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