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青燈夜雪

12、＋ 失落之心

　　息红泪筹备这次出行已经很久。
　　男人的转变总是一点一滴累积而成，然后在某一时刻达到触动女人神经的临界值，才会被或早或晚的察觉。
　　息红泪不知道自己察觉的是早还是晚。她担心自己被当作第一美人太久，危机感已经不够灵敏。
　　最近戚少商约她的次数少了很多。她记得那个精力旺盛的男人以前不会这么频繁地窝在家里。
　　他近三个月来的资金流动太频繁。她不止一次看到他在车上看着来历不明的单子，上面列满了货物名和地址，很像商场的发货单，却有很多怪异的错别字。
　　他开始频繁去超市购物。兴致勃勃挑选的样子就像是……要买给另一个人。
　　他身边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橱里的衣服是从未尝试过的款式与颜色。
　　他的洗手间里有一只漱口杯，却有两支牙刷，她从不知道他有早晚用不同牙刷的习惯。
　　……
　　戚少商有事瞒着她。
　　一个地下情人？某种不太合法的生意？
　　不太像。她了解戚少商，真有那种东西存在他不可能藏得如此之好。
　　所以这些其实都不够触动她。
　　真正让她心慌起来的是那次在戚少商家的约会。
　　戚少商走神了。前所未有的。
　　那是他的家，他的床，还有他的息红泪。
　　但他心不在焉。
　　息红泪不知道那是因为别墅里有另一位会“隐形”的房主，戚少商当然相信顾惜朝不会无聊到偷窥自己，但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实在没办法在意识到有别人在时还那么放浪形骸。
　　他无法跟息红泪解释。于是就什么都没说。戚少商无疑是个好男人，却实在不是个当情人的好料子。他太洒脱，并且不会编瞎话。
　　没有得到答案的息红泪也没有问。她只是暗暗记下了那一天之后戚少商再也没跟自己在家里约会过，然后她开始筹备这一次出行。
　　息红泪要和戚少商一起回到他们相遇的地方，然后带他见家长。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趟会进行的如此融洽和顺利。
　　戚少商很配合，甚至一路都兴致勃勃地陪着她东走西逛。他身上弥漫着一种由内而外的新鲜感，连看问题的视角都和以前有所不同。
　　这不正常。息红泪想，明明是几年前恋爱时就走熟了的碎云城大街，为什么他竟然能流露出第一次来的那种好奇心？

　　戚少商身上那种青草春风般自由鼓荡着的气息开始让她心烦意乱。
　　还有旅途的后半程，他明显开始心不在焉。竭力掩盖下的那一点点疲惫与游移，是真的累了，还是终于忍不住开始敷衍？
　　……他甚至在息红泪与他商量该买什么礼物拜见父母时突然拉起她的手，指着毁诺城市中心，说：“红泪，想象一下如果这里是一座巍峨的雪山，下面覆盖着苍翠的森林，森林里有木屋可以升起壁炉烤肉，睡觉时窗外传来风吹落雪的簌簌声，是不是很美？” ！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返回虎溪郡的那个夜晚，息红泪陷入了深深的不安。

　　顾惜朝陪着傅晚晴走进地下金库的时候，再一次鲜明地感到自己是个外人。
　　如果不是晚晴坚持要和未婚夫一起，大概傅宗书和黄金鳞都绝不会想将这个“秘密”告诉他吧。
　　虽然明白“顾惜朝”从不曾被傅氏当成自己人，但知道是一回事，再一次如此鲜明地感觉到，还是让他有点反胃。
　　他忍着这种反胃，微笑地走在晚晴身边。随着一步步接近海之心的存放地点，她的神态慢慢变得有点像个小女孩。
　　傅晚晴很喜欢这颗钻石，因为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重要遗产。当时尚年轻的傅夫人偶然在一次拍卖会上看到了海之心，顿时觉得天下再没有更适合宝贝女儿的珠宝，后来费了许多周折，终于在傅晚晴十六岁的时候买下了它。
　　母亲希望女儿能像大海一样温柔而博爱，又像钻石一样坚不可摧；而傅晚晴也确实循着这种希望成长着，最终成为与父亲和表哥完全不同的人。
　　只是在母亲离去后，她的温柔和坚韧中多了一抹忧郁的蓝色，这忧郁给她的美增添了某种摇曳的光晕，让男人不由得心生爱怜。
　　黄金鳞是个正常的男人，他还是傅晚晴的表哥，因此当他站在原本放着海之心的保险柜前，终于决定开口说出真相时，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刽子手。

　　顾惜朝握住晚晴微微颤抖的手，看着保险柜的门一点点在眼前打开。
　　他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因为那里面并非空无一物——原本安放海之心的丝绒盒子现在被另一种东西占据。它的形状像是细沙，只不过是无色的，且晶莹耀眼，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中依然绽放出特殊的火彩，散落在暗色的丝绒上，有如星辰坠落眼前。
　　真眼熟。顾惜朝想。虽然内心深处相当不愿承认，但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彩，真是太眼熟了。
　　那是“阿图瓦特”，来自戚少商家乡清宋国的特产，却也是顾惜朝网店的招牌货物之一。为了将广告写得诱人，他还给这玩意儿起了个浪漫到俗气的名字——星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