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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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人相貌平淡无奇，身材矮小，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双眼迷离无神，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一样的白色纱衣，一样的华贵狐裘，穿在美男子身上是飘逸欲仙，穿他身上就像个暴发户，一个字，俗。
可偏偏那美男子，对他温柔无比，为他戴上风帽，拉平衣襟上褶皱，挽着他的手，“地上湿滑，夫君小心了。”
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来气，这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暴敛天物了。
当两人挽着手，低声说笑着，向这边行来，准备跨过村上府那高高的门槛时，站在门槛边的我，闪电般的飞起一脚，奔着‘牛粪’抬起的脚踢去。
‘牛粪’“哎呀”一声向门槛里跌去，美男子试图拉住他，但我这一脚力量不小，再加上地又滑，文弱的美男子哪里拉得住，眼看就要一起跌倒，我目测了一下距离，准备拉‘鲜花’一把，只让‘牛粪’跌在雪地里就好。
手刚伸到一半时，他们身后撑伞的两个奴仆，眼明手快的将两人双双扶住。
我倍觉无趣的收回手来。
只听‘鲜花’关切的对‘牛粪’道：“怎么样，可有伤到吗？”
‘牛粪’眼神往我这里一瞥，似笑非笑的说道：“没什么，为夫这陀牛粪就算摔上一跤，也依旧还是牛粪，不妨事的，只要老婆这朵鲜花安然无恙就好。”
‘鲜花’呵呵一笑，“盖世奇珍，非独具慧眼者不可识也。”说罢拉起‘牛粪’的手，继续向前行去。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别有所思，刚刚‘牛粪’眼神一瞥间，嘴角上挑似笑非笑，这样一个表情，让他面容瞬间生动了起来，无精打采的模样消失不见，整个人有种刹那间云开雾散的晴朗，而他状似不经意间的一句调侃，又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可见其敏锐。难道松平忠次亲王所说的高人，指的就是此人？想到此，我拔腿追了上去。
大厅里此时已聚集了不少人，总有六七十个，我虽不认识，但想来都是京都的大富商。此时‘鲜花’正在跟村上宽攀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看起来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也是，谁要是给我送了一万贯钱，我也跟他甚欢。回头再找寻‘牛粪’，只见他正站在一处角落里，拉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商人的手，探着身子一副讨好的嘴脸，一个劲儿的往人家身上凑乎，被拉着手的那人，脸绿的都赶上肥狼的青虫了。
就他这还高人呢，刚才那个眼神真能唬人，差点把我给唬住了，下回赶上他过门槛时，狠狠再给的一脚。
气呼呼的在靠右侧的末座上坐了下来，打眼重新打量在场的众人，数十人中有几个看起来倒是精明干练的样子。瞅准了目标，我奋力的杀入了重围。
微笑、客气、攀谈，当腮帮子都僵住了，腰也要直不起来了的时候，我一无所获，手上反捏着一大打欲从我这里购买便宜珍珠的‘精明’家伙的名帖。
终于我身心疲惫的坐回座位，“阿助，忠次殿下总不会骗我吧。”一回头才发现藤崎助不在身后，探头往门外一看，只见他身形笔直的站在屋外的雪地里。
我跑出去，“怎么站在这里？”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我怕跟进去给主人丢脸。”
“那怎么不去下人休息的地方？”
“怕主人出来时找不到我。”
“傻瓜。”我拉起他的手，走回大厅，“我是节度使家的世子，你是节度使的家臣，比这些商人的身份高贵多了，跟他们同席而食是抬举他们了，知道不？”虽然明知在京都这里，我这个九江节度使的世子就是个屁，可这么一说，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好了，九江节度使的世子要重振尊严了，我长吸一口气，抖擞精神，抓起桌子上一只烤鸡塞在藤崎助的手里，“吃，狠狠的吃，花了我不少钱呢。”
感觉有目光投在我身上，我抬头去看，正对上‘牛粪’清澈明亮的双眼，和轻扬的唇角上牵起的一缕笑意。那眼中有赞赏，而那一笑宛如冰雪消融，春回大地，璀璨骄阳映出霞光万道，使我目为之炫。怪不得这‘牛粪’能插上‘鲜花’呢，原来他有世上最明媚的笑容。
当我和藤崎助扫荡完桌子上所有的食物时，这场盛宴进入了附庸风雅环节。这是倭国上流社会饮宴中必不可少的节目，就是即兴创作些诗歌，实在做不出的吟咏些名家名篇也可以。这对我来说没难度，我腹中有诗句三千。
我托着下巴，听这些人神气活现的一个个的吟唱着，不外乎是时令、花卉、爱情、乡愁什么的内容，也说不上十分不入耳，和歌便是如此，不谈写实，只求意境，这就是当今倭国诗歌的风尚。
这时突听一个温婉清晰的声音，低回轻柔的娓娓道来：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冷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甜蜜的忧愁。
沙扬娜拉！
带着忧伤的甜美声音，仿似一只温柔的手，缓慢却又紧紧的抓住了我的心，我探头寻向那声音的来处，只见那人正与他的爱人，交扣着十指，两情脉脉的相对视着。从我这个角度，看不见那人脸上的神情，只见他怀中的爱人，双颊绯红如醉，黑白分明的眼中波光更胜，满溢着崇敬与痴恋的看着他。
这般美丽如画的情景却被周围响起的哄然大笑声给破坏了，只听邻桌的人低声嗤笑道：“这样狗屁不通的文，他也好意思说出来。”
又听另一人道：“这个姓龙的小子，不过是一个吃软饭的，原也知道他作不出什么好诗来。”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克制住自己跳起来狠揍说出这话的混蛋，如此美好的诗句，偏偏被他们这些狗嘴给糟蹋了。之所以最后能克制住了，是因为对本国诗歌传统的无奈，诗歌分为和歌和俳句两种，不论哪种都是有严格的格式规矩的，例如俳句，是由五、七、五，三行十七字的格式构成，此外，俳句中还要有一个季语，就是表示春、夏、秋、冬的季节用语。和歌与此大同小异。
若以这种格式来套，这诗倒的确可以说是狗屁不通了，但这诗中的意境，我便是搜尽枯肠也做不出能与之匹及的，这便是真正的大师，我不及远矣。
之后众人又说了哪些诗句，我便没心思再听了，金玉在前，任何词句都显得索然无味，至于那些人只让我觉得俗，简直是俗不可耐。
酒宴结束时已经是深夜，雪停了，月亮也出来了，只是天更冷了，我跺着脚跑回住处时，袜子和脚都冻在了一起，脱也脱不下来。
“阿助快去打盆温水来。”我冷得嗷嗷大叫。
藤崎助没有去打水，而是敞开衣襟，将我的双脚，连同上面结着冰的袜子，一起揣进怀里。
我的脚在他的胸口渐渐恢复了知觉，脱下袜子来，看皮肤的颜色还是泛着青紫色，且针扎般的刺痛难受，于是吩咐藤崎助道：“给我仔细揉揉。”
藤崎助捧着我的脚，小心的揉搓着。我看他神情极为专注，仿佛手里捧着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几缕发丝，自他低垂的头上散落下来拂过我的脚面，有些痒痒的，我拾起来给他别在耳后，手指触到他光滑弯曲的脖颈，突然又想起了今日酒宴上听到的那首诗。效仿着那人当时的声调，缓缓吟出：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如一朵水莲花不胜冷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甜蜜的忧愁……
念着这首诗，想着当时两人含情脉脉的情景，我的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柔柔软软的情绪，这种陌生的温柔情绪，让我不自禁的产生一种冲动，想要与人碰触和拥抱。于是我拉住了藤崎助的手，把他拉进了我的怀里，然后解开自己的衣襟，让自己赤裸的胸膛与他的胸膛紧贴在一起，可是我觉得还不够，我还想要更接近，于是又俯下身用力的含住了他的唇。
终于，我在他温暖湿润的唇上找到了宣泄的方法。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