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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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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晏璧实在是一个标致的女子。
修长纤细的身形,一张小小的瓜子脸儿。脸色是略嫌苍白,可这不正是大部分长年坐办公室人士的通病?只须略施粉黛便可掩饰,况且一双翦水似的眼眸同那总象微微嘟起的粉嫩双唇,在一照脸间往往就先摄去了男士大部分注意,一颦一笑间自有挡不住的风情流转。
况且她能干。在公司服务三年,已经坐上主管职位。按理说这样品貌的女子该挽着化妆箱才对,可是她却提公文包,并且工作有纹有路,并不是装点办公室的花瓶一只。
可是这样美好的女子,活到二十五岁,还是无主的花儿。
不是没有人追的。可是追她的人,往往晏璧嫌着对方油嘴滑舌,举止佻脱。烈女怕缠郎这句话用在晏璧身上似全然失效,一名名油头粉面的都会才俊一一自她身边铩羽而去。
她喜欢的,是成熟稳重、会得呵护人的男士。可是这类男士往往自重,看到她全不留情的拒绝了如斯许多活泼伶俐的人选,误以为她心气奇高,愈发不敢自讨没趣,同她攀谈时眼观鼻鼻观心,哪里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不是不寂寞的。可是,晏璧也不是太在意。她有温暖的家庭给她以感情上的餍足,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吸引她的注意力,她并不急于展开一段轰轰烈烈的恋情。
是一个傍晚。为着要处理好手中一个案子,晏璧略加了一阵子班,出得办公室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分。
一边匆匆的出了办公室上了电梯,一边心里在想,再过两周是母亲大人的生日,可得早早选购好别致礼物寄去才行。心不在焉的行走间忽然觉得脚底一滑,身子身不由主的往前跌去。心里还在想着“这次可要出丑了”,人已重重的跌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膝盖同手肘同时传来剧痛。
象以往无数次一样,晏璧脱口就想喊一声“妈妈”,可是及时想到自已早已是离开父母在社会上讨生活许久的大人了,赶快硬生生把这一声娇呼封堵在口中。可是,真的摔得很痛,晏璧勉力用手撑起半边身子,一时无力起身。
就是在这样狼狈的情形下遇上方子矜的。一双温暖的手自晏璧身后小心的把她扶起,晏璧一转头,就看到了好心施出援手的男士。
这名男士,该如何形容他?晏璧觉得,他就仿如一个发光体。大堂中明亮的水晶吊灯也抵不上他身上散发的晶光。一张脸俊逸无匹,眼睛更犹如两点墨玉,神光湛然。可是深深吸引晏璧的,还是他眉目间那种超然于人世的感觉,晏璧从没看到过气质如此清逸的男士。
并且,晏璧发誓不是错觉,该名男士当看到她的脸那瞬间,原本淡定的眼睛里闪过惊叹,然后迸出惊喜爱怜的诸般神色。刹那间仿佛周遭世界全转成蔷薇色,晏璧深深为之陶醉。
他怔忡一会,方用更加小心呵护的姿态将晏璧抱至大堂一边的沙发上暂憩。小心的检视一遍晏璧青肿的膝头同渗着血丝的手肘,他建议由他陪同晏璧往诊所走一趟。
晏璧,素昔也算伶牙利齿的晏璧,面对这样轻易就夺人心神的男子,也只有呐呐同意的份儿。
他沉默的抱她打车,送她去诊治。两人之间没有太多对白,可是晏璧却觉得如沐春风,似乎连身体上的疼痛,也不是那样难以忍受。
医生诊断晏璧膝盖有轻微骨裂,打上活动石膏开出病假条,要她休息两周。然后再由他抱了晏璧,送她回她的小小公寓。
晏璧也并非从无防人之心,可是对于面前这位先生,她不介意让他知道她的确实住址。
直到把她送回家,晏璧才想起:“多谢先生援手,不知先生贵姓?”
黑玉般的眼眸静静的望着晏璧,晏璧认为自已眼花,因为对方的眼睛里,她竟觉得透出一丝盼望希翼。
“我姓方。”她听到他那天鹅绒般的声音轻轻的对她说,“方子矜。”
她应该对他有印象吗?晏璧自问,以前的确没有见过这位先生,同听过他的名字。象他这样精彩的男子,若她同他有过牵连,她定然不会忘记。
可是心里居然有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这个人,这个名字,已在存在她脑海里久远。
怔忡间方子矜已经走远。晏璧才回过神,想起忘记把先时由方子矜代付的诊费还他。
自失的叹口气,晏璧扶着墙回房。这时才想起兵荒马乱一番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再摸到厨房做一包泡面吃。
第二日自然只能致电同公司请假。受伤的那只脚包在石膏里,疼痛不堪。
虽然名义上是休息,可是一些紧急工夫,还是需要晏璧处理。同事把工夫由网上传给晏璧,晏璧打开笔记本,操作不已。
忙得好一轮天昏地黑,要到晏璧咕咕作响的腹鸣声提醒她三数遍,晏璧才省起,是进食的时分。
蹒跚的站起,晏璧在心里苦笑。泡面库存无几,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她外出的时分。还是同父母住在一起时好,受尽呵护。
同大多数受着父母宠爱呵护的儿女一样,晏璧不谙家务,自从大学毕业留在本市,平时总在外边果腹。家里只备有成箱泡面牛奶。
歪歪倒倒的走出几步,晏璧却又觉得没有同父母住在一起也好,要不父母看到她这样狼狈凄惨的样子,怕不有多担心。
门铃恰在此时叮咚叮咚的响起。晏璧怔了一怔。
自打一年多前按揭买下这套小小公寓,平时并无什么访客。难道是父母突然来了本市?也不对,他们该知道她此刻是上班时间,不可能神机妙算到她请了百年难遇病假。
挪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按捺不住惊喜交集的心情,晏璧用最迅速的动作打开门。
方子矜就站在门口。就那样子静静的站立,却仿佛带来一室的阳光。
晏璧却是手足无措。
“请进。”她招呼他,然后想起自已还杵在门口,忙把门开得大一些。
一边侧过身子,一边恍然。“对啦,昨天你替我垫的医药费,我拿来还你。”转过身又想往屋里走。
方子矜笑一笑,对她扬起手里提着的东西。“我是为这个来的,别把我想象成一个讨债鬼。”
晏璧这才看到他手里拎着的保温饭盒。“你替我送饭来?”她有意外之喜。
“你一个人住,不替你送饭来,难道由得你饿死?”方子矜跨步入内,微微含笑,自有一股洒然的气度。将饭盒摆在桌子上,一层层给她摆开,“喏,来吃吧。”投向晏璧的眼睛里,闪过宠溺的神色。
“你不吃?”在他温柔的眼波下晏璧心如鹿撞,仓促间挤出一句。
方子矜一派自然的到厨房去替晏璧拿来筷子。“我吃过了,你快吃吧,别饿坏了。”他温和的说,替她拉开餐桌旁的椅子。
晏璧晕陶陶的拿起筷子就吃。她不想否认,心里一角有着一些情愫在飞快萌芽,原来爱情,可以来得如此迅速且没有道理。
于是,顺理成章的,方子矜成了晏璧冷落香闺的常客。
最先是单纯的替她张罗饮食,渐渐也带点小小礼物上门,一个镇纸或是一小盆茉莉,小小的礼物总让晏璧喜翻心儿。
开始,他不太爱说话。可是温柔的眼波时常在晏璧身畔眷恋不去,晏璧只觉得如饮醇醪。原来就是单纯的让所爱的人这么注视着,心里也会涌出不可抑制的欢喜。
后来晏璧闲了,也逗方子矜说话。原来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诚不我欺。方子矜象是走过许多地方的样子,每每同晏璧说起各地风土人情,妙语连珠,绘声绘声,晏璧听得心驰神往之余,才发现原来方子矜竟也有一副好口才,只不过深藏不露而已。
她更加对他心仪。
两个人成日里谈天说地,可是,都没有说一个爱字。甚至,没有说及感情。可是小小的房间里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眼波在不经意间静静交会,纠结一会,两个人又各自埋头做各自的事情。
方子矜说他来晏璧的小公寓的主要目的是替她做饭。他也真的天天买了菜来照料起晏璧的饮食。从那种不知名的喜悦兴奋中渐渐找回一点神智的晏璧要过了一天才发现,原来方子矜的手艺真的不是盖的,看来此后她大抵不用担心自已的胃了。一个爱做一个爱吃,再搭配没有了,晏璧心里暗暗欢喜。
可是心里,也不是全无疑虑。方子矜就这样常常大半日大半日的来陪着她,不知他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时间上可以如许自由,同时,她也耽心他为她误了正事。
但当她提出来,方子矜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照顾好你,是眼下头等大事,其它俗务,等闲事耳。”
这是方子矜说过最接近表白感情的一句话,晏璧听得心里甜蜜无比,再不追问其余。
这卧病在家的两周,于晏璧而言,过得飞快。纵然脚上打着石膏无法与方子矜同行共舞,晏璧也觉得这是一段神仙也不易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