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仙》一昧相思

24、天上掉铁锅

　　“榆罔，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
　　“信？我也很想信你……可她身上的邪力你如何解释？”
　　“那是……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你说出来啊！”
　　“因为……”
　　“你也说不出来，你要我如何信你？我如果不将她处置了，你以后如何能以我妻子的身份出现在姜水？”
　　“可是……她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女儿。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睁开眼瞧一瞧你什么模样，我什么模样，这世间什么模样……”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这……是我能保全你唯一的法子……”
　　吵吵闹闹的声音一直在耳边，任凭婉华怎么伸手去推，这个烦人的声音怎么也消散不了。她想张嘴唤来帝俊，让帝俊帮她将这恼人的吵闹灭干净。帝俊会愿意的吧？她想起熟睡中的帝俊躺在卧榻上时的模样，没有平日里暴躁的坏脾气，安安静静地躺着，氤氲在晨曦里的五官柔和而美好。她常常地，偷偷地，伸出自己胖乎乎的小手轻轻地摸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她想以帝俊的功力怕是早已经察觉，但他却什么也没说任由她的猖狂，他对她终是不同的吧。
　　她裂开嘴自顾自地笑了笑，现在就想看看他，将自己这颗烦躁不已的心平静下来。可她怎么睁都睁不开，她的眼睛像是被米糊糊得结结实实地一般。
　　“你怎敢……怎敢想要私自解开她的封印！”
　　“榆罔，她毕竟是我的女儿。”
　　“你再如此肆意妄为，届时我也保不了你。即日起，你就留在姜水哪里都不许再去。”
　　“榆罔，你不能这样待我……”
　　模模糊糊中，是谁的眼泪落在她的脸上，咸咸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奔涌而出，然而又如一道闪电般消失不见，让她来不及抓住。那些过往，被封印前的过往，带着朦胧的光晕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努力地想要看清楚，额头上却传来一股钻心的疼。
　　“醒了吗？”一旁守候着她的瑶姬见她突然捂住自己的头拼命地摇动着，急忙出声呼唤：“二姐，你可是醒了？”
　　那些光晕随着这道熟悉的声音渐渐地消失不见。
　　婉华蓦然睁开双眼，出现的是瑶姬急切的神色。
　　“你……”婉华仔细想了半响，才继续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以为她还在帝俊的喾山，怎么会睁开眼见到的人不是帝俊而是瑶姬，她一直躲避着的瑶姬。
　　瑶姬看了她一眼，轻轻地问：“我若不在这里，你还能有命在？”她偷偷地溜出去，不仅是瑶姬看守不力，而是对她自己的性命不顾忌。不管她身世如何，总归是瑶姬唯一的亲人了。
　　对于瑶姬的指责，婉华当然没脸反驳，但她的目光越过瑶姬看向远处。咦，怎么左右看看都不见帝俊的身影？帝俊去了哪里？
　　“别看了。”她来回探询地目光自然瞒不过瑶姬，瑶姬朝前坐直了身子，一脸无奈地说道：“是帝俊天君送你回来了。”
　　“帝俊送我回来的？”婉华的脸彻底地跨了下去，他将她送回算什么？是彻底地遗弃吗？很久以前就盘旋在心中的那股害怕及时涌上心头，紧张地她脸色发白。“他不来接我了吗？”
　　瑶姬帮她掖好被角，轻声解释道：“难道你还想离开瑶池？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不能离开瑶池的吗？如果不是帝俊一直帮你维系封印，你早就死在瑶池之外了。”
　　帝俊帮她维系封印，虽然都在她昏迷时进行的，但她自己或多或少也是感觉到的。如瑶姬所言，若不是帝俊，她怕是在外面浪不了多久就得乖乖地回瑶池。
　　“你此番身体受了极大的损害，不能再出瑶池。”瑶姬顿了顿：“我等会儿让小奴送你回瑶池。要是你再想偷偷地溜出去，我会请西王母加持瑶池的封印……”
　　她话还未说话，婉华早就惨白着一张脸嚷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再偷溜出去了。”要真让西王母来加持封印，届时她怕是插翅也难飞，帝俊也不一定就能解得开。总之，现在她先按瑶姬说的做，其余的稍后再想想。
　　“小奴。”瑶姬见她似没大碍后，便吩咐小奴将她送往瑶池。婉华再不情愿也只能在她的注视下乖乖地跟着小奴去了瑶池。
　　无风亦无浪，喾山仿佛是她的一个梦，如今梦醒了一切又回到了原位。她栖息在瑶池的水底深处，让水声溢满自己的耳朵，似乎这样做就让自己心中的思念少一点。
　　帝俊……你什么时候才来呢？
　　小奴搬来个小凳子，规规矩矩地坐在瑶池边。主人即使不说，她也是准备来守守瑶池里的这位，毕竟这位是主人唯一的亲人了，主人自然是重之又重。
　　可是……很无聊呢。
　　小奴撑着脑袋，望着天边闪烁的星星。瑶池的星空十分美丽，再加上偶尔划过的极光，天界里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地方。他们这里虽也属天界，但实在是偏远得不像话，再加上她家主人并不喜爱热闹，因此常来常往的也只有东海的人而已。
　　倒是没想到，那日白帝竟然大驾光临。小奴偏着头想来想去，想不通白帝光临的缘由，难道是真陪同帝俊天君而来？可上次帝俊天君来的时候并不见白帝的身影啊。像他这样的大忙人，忙自己的婚事都忙不过来，会因为这点小事来瑶池？
　　白帝要成亲了。
　　小奴在心中长长地叹过一口气，她家主子心里眼里的那个人要成亲了。
　　就在小奴帮她家主人叹息的时候，天上忽然一股脑地掉落很多东西，甚至差点砸到她。幸好小奴机灵，提着裙角就朝旁边跳去，然后她看见那个差点砸到她的东西滚落在草地里，是一口锅。
　　货真价实的一口铁锅。沉甸甸地压得小草们飚出一片又一片的泪花，可怜兮兮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