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为人父》其乐无穷

6、第五章

　　睡梦中一双沉重的视线压迫者我，逼的我不得不睁开眼来。张重临一双如明涧的眸子闪着光，就如春日里的湖水。“想吃什么？”他问道。

　　“芝麻糕。”我模糊着眼脱口而出。

　　我一直都爱吃芝麻糕，在逃亡时，小兔崽子没奶吃，每天总是哭闹个不停。可只要我拿出一点点芝麻糕沾在手指上，放进小兔崽子嘴里让他舔，小兔崽子马上就不哭了。后来，小兔崽子长大了，我每次都会偷偷的从街上买回些芝麻糕，在第一时间喂到小兔崽子嘴里。每到这时候小兔崽子就会张着他那张才刚长齐牙齿的小嘴咿呀咿呀的学着我说话。

　　我对小兔崽子的感情，一直都很纠结，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当年将小兔崽子抱出来时并没有想太多，等到静下来了，又恨得他爹牙痒痒自然就不可能将小兔崽子还回去。

　　本来是想将小兔崽子卖到大户家里，，乘机报复他爹，让他做别人家一辈子奴役。之后带着小兔崽子逃亡久了，有了感情，又舍不得扔了。于是就想一个人将小兔崽子养大，让小兔崽子一辈子叫我爹，来还清他爹对我的亏欠。可后来，小兔崽子越长越大，样子也越长越像他爹，没一次看到小兔崽子，就想起他爹小时候的样子，心怎么都狠不下来。于是托着托着，就到了现在。

　　张重临叫来一人服侍我起来，自己则跑出去要芝麻糕去了。

　　“吃呀！”张重临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看着我。

　　我拿起他端过来的芝麻糕，小小的吃了一口，浓浓的芝麻香溢满整个口腔，甚至连吸进来的空气都带着股芝麻的香。

　　我将吃了一口的芝麻糕放回盘子里。

　　“怎么？不好吃？”张重临问道。

　　“嗯。”我用袖子擦了擦嘴。

　　在外面这么多年，自从从家中带出的芝麻糕吃完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它，一直以来也就看着小兔崽子吃，自己舍不得动一口。这么些年，每过那么一段时间就会在梦里梦见它。闲下来时，总是想吃它，可却又怕吃它。

　　我对芝麻糕有着一股特别的感情，我迷恋它的味道，但却格外害怕沉醉它。闭上眼，往事历历在目，犹记得当年进宫前，母亲给我吃的那一块芝麻糕……

　　今日总算是吃着了，但味道却不对了。我皱眉，果然，没有哪个地方的芝麻糕能够和那个地方的芝麻糕如出一辙。

　　“这样啊……那我叫厨房再做一次。”张重临有些失望。

　　“不用了。”我赶紧叫住他。“其实，我不是太想吃这个。”

　　“那你刚才还说……”张重临还没说完，眼睛一转，“你爱吃什么？我叫福伯做了拿过来。”

　　“我不饿。”我说。

　　“不饿也要吃，你今天上午就没吃东西。”张重临一脸的着急。

　　最后，张重临还是叫来一桌子菜，虽然我嘴里说着不想吃，但一看满桌的山珍海味，还是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拿起筷子就吃起来。吃到一半，我突然想起小兔崽子来，不知道他吃了东西没。“那个。”

　　“嗯？”

　　“我，我儿子呢？”我记得我之前起来时应该是上午，而现在太阳都快下山，按道理小兔崽子应该早会来了才是。

　　“他呀，”张重临一脸的开心，“我让管家带咱们儿子上街逛花市去了。”

　　“哦。”我一听小兔崽子没事，又继续吃了起来。吃了一会，我突然想起来，“他是我家儿子，不是你儿子！”

　　张重临一脸的死不要脸，乐呵呵的说，“没关系，他总有天会成为我儿子的。”

　　我瞧着他那一脸傻相，也就不再和他争执，在人家的地盘，还是小心为上，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我仔细的看着张重临那一张长的还不错的脸，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可惜啊，可惜。这小子一见我老看他，脸上开心的成了一朵花。

　　怎么说呢？其实这小子吧，说傻也不傻，有些时候说话正常到不行，条理比我还清晰，可有些事情上，比如说在我这人身上，又表现的像个傻子似地。你说，要是脑子稍微正常的，能喜欢男人不？能每天粘着让一个男人嫁到自己家？

　　张重临见我一直瞧他，以为我是答应了，就索性坐到我边上来，手也不老实的抓住我拿着筷子的手，一脸诚恳的看着我。“小景，后天就是万花节，后天……”他害羞的低下头，偷偷的用眼睛瞄我，“你……有时间吗？”

　　“没有！”我一口回绝，没好气的抽回被他抓着的手。

　　“那就腾出来，我爹特意从扬州那边找来戏班子，还有扬州第一个女呢！”张重临一脸的小孩子样子，一双眼睛期盼着。

　　“不。”什么歌女，什么戏班子，我那些年还没看够吗。

　　张重临失落的低下头，突然又想起什么，抬起头，兴奋的说：“晚上还有猜花会！”

　　“不。”我叹气，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呢，不管他怎么说，我都是绝对不回去的。就算是去玩，也不会和他一起去。

　　张重临见我态度如此坚决，也就不再说。又过了好久，他又问我，“真的不去？”

　　“嗯。”

　　“为什么？”这次他的思路清晰无比。

　　“因为你。”我直话直说。

　　“那没有我你就会去？”

　　“看情况吧。”我说。

　　他起身，没有说话，一直走到门边，“我是真心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的。”他看了我一眼，说完就打开门走了。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那半掩着的门，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涌上心头。如果张重临是个正常的人——应该还不错吧。但偏偏他就是时好时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