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神话》语秋

4、月光之舞

　　中秋节早上小秋去跟姜楠请假，姜楠问清缘由后说：“你们真浪漫，幸好小薇没在，否则又不知嫉妒成什么样了。这样，给你一整天假，你们尽兴一些，不用太赶。”
　　小秋说：“最近你公事私事都这么忙，我怎么好意思？我还是明天下午来上班吧。”
　　姜楠笑着说：“你真是优秀员工。”
　　小秋撇了撇嘴说：“我才不是想做什么优秀员工，我是心疼你，我在的话，至少你可以稍微轻松一些了。”
　　“谢谢你。”姜楠动容地说。
　　“不客气，你是我嫂子嘛。”
　　“哎你怎么又叫嫂子，想找加班啊？小心我不给你准假。”
　　对于姜楠的假意威胁小秋才不在意，他做了个鬼脸笑着跑开了。

　　张烈提前预定了农家乐的晚餐和住宿。因为是周三，虽然也有不少来山边农家乐赏月度中秋的，但住宿的却只有他们两人。十点之后，人去山空，两人手牵手走到农家乐附近的河边，山外还是夏末，山里秋夜已凉，小秋紧紧依偎着张烈。皎洁的月光照得河水如一条银带，河水欢快地流淌着，月亮的影子便随之快乐地跳跃着。

　　“你看月亮在水里跳舞，跳的还是街舞。”小秋贴在张烈耳边轻声说。
　　“你来唱首歌给月亮伴舞吧。”
　　“不，平常总是我唱你听，今天我生日，你唱给我听。”
　　眼前的面容比月光更夺目，张烈才没心思去看什么跳舞的月亮，他突然搂住小秋的腰说：“我们来跳舞吧。”
　　小秋微笑着搂住张烈的腰，两人脸轻轻贴在一起。张烈低声唱到：“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深，月亮代表我的心……”两人随着歌声的节奏慢慢摇摆，张烈反复吟唱几段后便不再唱了，共同的节奏在两人心中，身边的河水似乎也感应到为他们和起音来，哗哗……哗哗……

　　如此浪漫的良辰美景，却总有不知趣的人打断，小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在静寂中分外刺耳。
　　小秋无奈地放开张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宏哥的，估计是给我祝生日快乐。”他接通电话，甜蜜蜜地叫了一声“宏哥”。

　　“小秋生日快乐啊，在哪里过生日呢？周围这么安静。”
　　“跟烈哥在山里赏月呢，你们那边好像挺热闹。”
　　“真浪漫。我和王郁在乔良家，还有小周，周立丰回家了，老刘也不在，他们俩孤零零地凑到一起，又把我们俩拉上一起过节呢。他们让我替他们祝你生日快乐，你良哥说不打扰你的良辰美景，回头再和你聊，他们催我挂电话，说我太没眼色了。我挂了啊。”

　　张青宏在一片笑声中挂了电话。乔良说：“我就说你电话打的时间不对，应该十二点打。”
　　“那会儿不是更不方便，他们肯定嘿哟嘿哟呢。”
　　“就要那会儿打，这臭小子去年平安夜每隔一个小时给我拨一次电话，骚扰我一晚上没睡好。”
　　小周笑着说：“那事儿我知道，我们一起去了一个温泉度假村，不过好像是你先打过来的，后来他们俩也没睡好，第二天小秋一上车就呼呼大睡。”
　　王郁说：“他们真浪漫啊。要讨小秋的欢心大概要下不少功夫吧。”
　　乔良说：“当然了，有一年小秋过生日，老赵带他去太湖赏月。”
　　小周说：“小秋就喜欢这些。乔良你还记不记得上次那谁他们俩在无界举行婚礼，我哥拉小秋跳舞，小秋好像嫌我哥跟我跳了，不愿意跳，借口说他不喜欢那种环境，他想在月光下的沙滩上跟心爱的人共舞。”
　　乔良叹口气说：“怎么不记得。我还记得小秋二十岁的生日，他哭着让我看手腕上的伤痕，说是他十九岁生日自杀留下的，又说二十岁生日有人能陪着，他很开心。他哭着说很开心的样子，真让人心碎！”

　　气氛突然变得忧伤起来，张青宏嗫嗫地说：“乔良，幸好小秋当年遇到的是你。要是别人，小秋就彻底毁了！”
　　“真快啊，五年了！”乔良觉得鼻子有点酸，便仰起头看月亮。他始终无法判定小秋遇见自己到底是幸还是不幸，毕竟小秋之后的那些坎坷以自己为缘起，但小秋是他跟老刘在一起十几年里唯一让他动心过的人，他一直以为他心里只会有老刘，自己都没想到还会为别人动心。那次老刘很紧张，小秋的出现让他们已经趋于平淡的十年感情突然出现了波折，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分心，他慌忙把小秋推给周立丰，因而把周立丰的生活也搅乱了。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张青宏也下意识地抬头望月。“我认识他八年了，在他十七岁生日那天，整整八年。”
　　王郁皱了皱眉，把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被小周看在眼中，他笑着说：“王郁，他们几个一说起小秋的往事，都是这么一幅表情，感慨万分，唏嘘不已。小秋的经历非常坎坷，回头让张青宏讲给你，你就理解他们对小秋的情感了。”
　　王郁抽了抽鼻子说：“我才懒得听不相干的人的情史。”
　　他的话怨气很重，张青宏赶紧握着他的手说：“乔良，咱不说那些不开心的往事了，现在大家都这么好才最重要。”
　　小周笑着说：“身边人最重要。”
　　张青宏索性把王郁揽入怀中腻歪歪地说：“当然，身边的老婆最重要。”

　　小秋挂了电话继续和张烈跳毫无技术含量的贴面舞，张烈说：“你来唱歌伴奏，你唱得好听。”
　　小秋想了想说：“我唱小三和弦吧，节奏适合。”自从上次成光给他唱了这首歌，表白自己愿意放手并祝福他和张烈之后，这首歌对他而言就只是一首歌，一首可以随时哼唱的歌。

　　动听的旋律从小秋口中飘出，张烈沉醉地闭上双眼，他的唇在小秋脖颈上轻轻蹭着，突然伸出牙齿咬了一口，小秋一愣，停住了歌声。
　　“秋，我要是吸血鬼多好，咬你一口，咱们就获得永生，永远相爱。”
　　小秋轻笑着吻上张烈的唇。烈哥的甜言蜜语快要江郎才尽了，连吸血鬼都搬出来了。干嘛要做吸血鬼，不能做白天黑夜都能逍遥自在的神仙嘛？一定是月亮惹得祸，今晚的月光太美，今晚的夜色太惑。
　　“烈哥，谢谢你，这个生日是我过的最好的生日。”小秋说完，脑海中突然涌起一片溢满清辉的湖水，太湖的月色也很美，但当时他的心结石还没好，因此不够完美，而此时此刻，他只觉酣畅淋漓，心满意足。
　　“最好的吗？那糟了，明年怎么办？以后每一年的生日怎么办？”张烈故作惊慌地问。
　　“截至目前我过过的最好的生日，明年不是还没过嘛。”
　　“压力很大啊。”

　　两人跳了一会舞在河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山里的夜太安静，两人下意识地头靠头小声说着悄悄话。说了一会后张烈说：“这里又没有人偷听，咱们说这么小声干嘛，说悄悄话说久了挺压抑的。”
　　小秋很文艺地说：“这么美好的月夜，总觉得大声喧哗是一种亵渎。”
　　“那咱们不说话，做点实事好不好？”
　　“在这里，你疯了？你想我感冒啊？”小秋立刻不失时机地打了一个喷嚏，慌得张烈赶紧脱外套往他身上披。小秋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已经快十二点了，有几条短信，都是祝自己生日快乐的，包括周立丰和赵有德。
　　小秋暗忖老赵竟然只发了一个短信过来，不过他们就算打电话也总是不知道说什么。他站起来说：“今天我妈还给我打电话过来说生日快乐呢，问过生日你给我做啥好吃的，我说咱们去山里赏月，我妈说，挺好，但小心别着凉了。妈妈的话一定要听啊。”

　　张烈揽着小秋的腰缓缓往他们住宿的农家走，走到院外附近时院子里的狗激烈地叫起来，农家主人披着衣服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是他们俩，便笑着说：“以为进贼了。你们这么晚才回来，外面黑灯瞎火的有啥玩的？”
　　张烈忙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们说话说得忘了时间了。”
　　进到屋里，小秋小声说：“房主肯定想外面黑灯瞎火的这两城里人不知道干啥坏事了，明天要是那家丢了鸡丢了狗，估计都要来找咱们对质。”
　　张烈笑嘻嘻地说：“就是，吃晚饭的时候咱们一个劲夸他们家的鸡好吃，明天真要谁家丢了鸡还真说不清楚了。”

　　两人睡得很晚，可第二天早上不到五点，院子里的大公鸡就响亮地打鸣，一只打鸣后，其他的公鸡便此起彼伏地响应起来。小秋用被子捂着头恼怒地说：“早知道昨晚就把这只鸡偷走，叫得人吵死了。”
　　张烈打了个哈欠说：“住农家就这缺点，早上太吵，晚上太静。待会我去跟房主说，把叫的最响的那只给咱们炖了当早餐，谁让他喊那么大声吵着我家小秋的好觉。”
　　小秋听着屋外此起彼伏的鸡鸣狗叫之声苦笑：“那得吃多少只鸡啊，家家的鸡都在叫。后悔了，姜楠本来给我放一整天假，我却说下午就去上班，困死了。”
　　张烈突然拉过小秋的手往自己身上摸。“他现在已经闻鸡起舞了，怎么办？”
　　“不管不管，人家困死了。”小秋敷衍地摸了一把便甩开手。
　　“哎呀，入乡随俗嘛，鸡叫得这么响你反正也睡不着。”
　　“你不捣乱就能睡着。”小秋话虽如此，却拗不过张烈。一轮激•情之后，鸡倒不叫了，他踏踏实实地睡起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