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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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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周末我都会按时给父母打一个电话。老妈照例会问我现在有没有男朋友。我也会照例告诉他们现在没有。
“怎么?”老妈在电话里显得很惊讶,惊讶过后便是深深的失望,“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没有忘了吴俊成那小子!你忘了当初他是怎么对你的吗?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忘了他。他抛下你不管了,你难道要一个人等他一辈子吗?”
“妈……说过多少次了,不是你想得那样的。”我打断了老妈的话,类似的谈话在我和父母之间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在父母眼里,我一直是他们很乖,很天真,认死理,做事执着的女儿。我向他们解释了不知多少次,但他们一直认定我现在之所以没有男朋友是因为我还在惦记俊成的缘故。
“好了,好了,我不想和你说了,让你爸和你说吧。”老妈顺手把电话扔给了我爸。
老爸接过电话,语气还是那么的温和体贴。“悯语,你别太在意你妈刚才说的话。其实她还是很在乎你的,不在乎你也就不会问你男朋友的事了。”我爸是一个很朴实,很理性的一个人,说话做事的时候首先会考虑到对方的感受。受老爸的影响,我从小就是这样。
如果我伤害了别人,会一辈子心怀内疚,希望自己能做任何事去补偿对方,可以牺牲自己为他去做任何事情,包括为此付出我的生命。
反过来说,如果别人伤害了我,我不会也不敢想着如何去报复对方,只会一个人默默地转身离开。
“你和俊成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了,我和你妈也不想再和你提起。当初是他做的不对,我们没有做错什么,完全对得起他,我们现在心安理得,所以以后我们就不说他了。”
老爸顿一顿,接着说:“不过,悯语,你妈刚才问你男朋友的事,你确实应该考虑一下了。你今年已经二十四岁,现在正是结婚的好时候,到了该考虑结婚的年龄了。我和你妈还是很开明的,不会逼你结婚。不过你自己要知道,自己在心里要有个把握,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要到了三十岁的时候,连个男朋友也没有的时候再后悔,把自己给耽误了。”
我“嗯”了一声。“平常可以多和别的年轻人一起出去聚一聚,认识一些朋友,有合适的就试着谈谈。不适合发展,多一个朋友也不错。我对我女儿有信心,相信我的女儿还是很优秀的,能找一个不错的小伙子带回家给我们看看。” 老爸最后笑着说。
我父母现在已经退休,在广州过着平静淡然的退休生活。我爸原来是个工程师,在北京设计了一辈子建筑。年轻的时候对于过程和步骤要求得很严格,走到了这一步便用心谈论这一步,没有急功近利过,也没有推诿不前过,退休之后也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
在老爸眼里看来,人生就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流,必须低下头向它屈服,按照已有的规则稳稳当当地向前行驶,过于焦急或者过于从容都会被卷向错误的彼岸,如果试图逆流而上,最终只会被它吞没。
类似的谈话在我和我爸之间也进行了很多次,尽管每次我都听得百无聊赖,他也不能说动我,但这一次,我却从这样的交流中找到了对未来的踏实感和方向感,我知道我必须割舍掉原来的一切,忘记以前的感情,重新追逐属于我自己的幸福了。
那晚和俊成在一起就好像是寂寞了六年之后,突如其来的一场嘉年华,让积压了六年的惆怅得到了一次宣泄,可是它总会结束,结束之后紧随而来的必然是更深的惆怅和失落。
我需要或者说必须要为原来的感情做一次彻底的了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任由它发展下去,将我、俊成和林珊吞噬掉。
秋末一个被节日的氛围渲染得很浮躁的上午,我陪着薇薇去进行那次她期待已久的相亲。
她的相亲对象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外科医生。
李医生是他妈妈陪着他过来的,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在从医学院毕业前把人生的全部时间和精力投入到了学习中,平时就缺少待人接物经验的书呆子。他们约好在一个餐厅见面,我陪薇薇一起过去,给她壮胆,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位子上看着他们。
中途,李医生的妈妈很有默契地提前走了,只剩下薇薇和李医生两个人坐在那里面面相觑。
李医生的年龄看上去和薇薇相差不大,不过坐在薇薇的面前却像一个刚走出校门正坐在HR面前的求职者一样,有些惊慌失措。那套价值不菲的Gianfranco Ferre穿在他身上也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和价值,让他浑身不自在,仿佛让他换上医生们的白大褂会让他更舒服一些。
薇薇则表现得很不错,显得很得体大方。两个人聊天的时候也一直是她在不停地变换着话题,试探找出两个人的共同语言。
李医生似乎从上小学时起就已经把全部时间和精力投入到了医学上面,无论薇薇谈论什么话题,他都是一知半解,更要命的是他像大多数男人那样总想掌握主动权,所以无论谈论什么,最后都会被他硬扯到一般人根本不懂的医学上来。
为了向薇薇展示自己是一个成熟体贴有才华的男人,李医生口若悬河地为薇薇普及那些枯燥的医学知识,热情地为他介绍了防治一些常见女性疾病的必要以及治疗它们的方法。薇薇听得索然无味,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玩弄着奶茶的吸管,期待这场荒诞的闹剧早点结束。
李医生自言自语一个多小时,说得口干舌燥,他端起奶茶喝了一口,看出对面的薇薇有些不耐烦了,他认为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充分的感情交流,开始直奔主题。
“薇薇,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一句话让正在愣神的薇薇险些摔倒在地上,坐在他们不远处的我正喝着咖啡,也被呛了一下,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你……你……你说什么?”薇薇睁大了眼睛看着李医生。
“薇薇,我是个医生,你也看到了我各个方面的条件都很优秀。其实,我家的经济条件也很好,如果你和我结婚了,可以直接过着有车有房的少奶奶生活,不需要再像现在这样朝九晚五的奋斗了。”李医生得意地向薇薇炫耀着,就像他开出了丰厚的条件,准备把薇薇买下来一样。
薇薇的嘴角抽搐着,“你……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认为我要和你结婚?!”
“你年纪也不小了,肯定想结婚。再说,如果不想和我结婚,你何必来这里和我相亲呢?”李医生依然自以为是的得意着。
薇薇的语调里带着哭腔,“你神经病啊!赶紧回你们医院找个精神科的医生看看吧!”
晚上在酒吧里,我和苏婧请薇薇喝酒,庆祝她的第一次相亲。我们三个人坐在吧台上喝着酒,听薇薇垂头丧气地把今天的事情又详细地说了一遍。
我笑得乐不可支,薇薇见我毫无同情心,抡圆了手臂在我背上狠狠地给了我一下,“Miley!你还笑,你还笑得出来啊!都快气死我了。”
“我……我没有笑你……我只是觉得那个李医生真的挺有意思的!原来这个世界上人多了真的是什么人都有啊!你如果以后和他结婚了,不就可以直接过着有车有房的少奶奶生活,不需要再像现在这样朝九晚五的奋斗了吗?”我模仿着李医生的口气继续调笑着。
薇薇恼羞成怒,推搡着我,“笑,你就笑吧!拜托!有点同情心好不好!”她转向另一边的苏婧,向苏婧求助寻求安慰:“婧婧,你快说句公道话啊!你看Miley,她都要气死我了!”
苏婧今晚穿了一件鲜红色的连衣裙,外面披着豹纹裘皮披肩,显得贵气十足。这个冰美人今晚一直没有说话,一直是一个人坐在高脚椅上用吸管静静地喝着粉红玫瑰PINKPOSE。薇薇推了她半天,她才不耐烦地转过头来,媚眼流波地瞥了我俩一眼,险些把我们两个人的魂勾走。
“这个你能怪谁呢?” 苏婧语气很冷淡,“当初Miley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去参加相亲这种无聊可笑的事情。相亲就是为了结婚,把自己出卖给一个男人,而去和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坐在一起,拼了命地去搜寻两个人的交叉点,以便让彼此都不再显得形只影单。你在去之前就应该想到会遇到各种千奇百怪的变态男人。”
苏婧的年纪比我和薇薇都要大一点,平时掩饰在精致的化妆下很难看得出来。这个冰美人现在突然开口说话,让我们对面的调酒师都忍不住抬头多看了她几眼。
我和薇薇突然对苏婧的爱情观产生了兴趣。
“婧婧,你有没有想过找个男朋友结婚呢?”我问她。
苏婧看了我一眼,然后潇洒地把酒杯中的吸管拿出来扔在了身后。她端起酒杯摇了摇,喝了一口,在酒杯的边缘印上了一对鲜红的唇印。她把酒杯举到灯光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看着我向我暗示着说,“男人嘛!对我来说就像刚才放在酒杯里,现在已经被我丢掉的吸管。”
“你的意思是他们对你来说是可有可无喽?”
苏婧点了点头,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我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婚姻。爱情不过是一时的感觉罢了,就像我们现在在这里喝酒聊天,只能带来一时的愉悦,它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的。如果为了一时的感觉而把自己的世界和一个陌生男人的世界捆绑在了一起,是不是显得太过荒诞了?人独自来到这个世界,最终也会独自离开。一个人无牵无挂快乐地度过这几十年就好了,何必去为自己寻找不必要的痛苦和牵挂。”
我和微微目瞪口呆,对苏婧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们和苏婧一样都是接近剩女的单身女人,但我们在心里还保留着爱情的期望,我们都还没有修炼到苏婧那种境界。
自从那晚和俊成短暂的接近又很快分离之后,我便在心里对林珊充满了一种负罪感。
每次下班之后都故意在路上延迟很久,以便减少和她接触的时间。在家里聊天吃饭,我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直视她的眼睛。我们的关系冷淡了许多,两个人呆在一起也常常一句话不说。原本从大学时就开始培养起来的无话无说、无话不谈的亲密关系似乎已经荡然无存。
后来林珊和俊成的感情发展得如何我不得而知。我已经在林珊毫无察觉地情况下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俊成的感情世界。我认为这是一个最好的办法。我不想莫名其妙地背负上第三者的骂名。这样也可以避免因为我而掀起一场无谓的风暴。
我想我对他们感情的影响已经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林珊是深爱着俊成的,在没有我的因素干扰下,俊成应该还会继续爱着林珊。他们的感情也应该会顺利地发展下去。
毕竟,倍加珍惜现在所拥有的,是面对曾经失去时最好的安慰。
北京的季节交替不是特别的明显,从深秋到初冬的过渡总是那么得不知不觉。
那年的十二月初,我还是一个人形单影只地走在北京的大街上,感到一股寒潮从身后淹没过来。
我已经二十四岁,回国也将近一年的时间了,工作也早已稳定下来。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女人来说,人生中的大部分已经有了基本的轮廓,唯一欠缺着,还没有稳定下来的便只剩下了爱情。
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常常会看到从身边经过的情侣。看着他们甜蜜的样子,我非常羡慕,越来越渴望能够早日再拥有一份自己的爱情。
在没有爱情的日子里,我把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全部投入到了工作之中,从网站不断增长的PV值和不断增加的薪水中体验着快乐和成就感。
晚上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钟,站在窗前看到玻璃上已经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神经反应迟钝的我才察觉到冬天真的来了。夜晚来得很早,清冷的北京依然处在喧闹的气氛中。
纪辰已经在办公室住了将近三个月。每天第一个到公司,最后一个离开的我也养成了给他带早餐的习惯。我们也渐渐熟悉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句话每个举动都带着些许的敌意。我也发现纪辰并不像我原来想象那样招人嫉恨,还是很随和很体贴的一个男人。
这大概是因为,我们总是习惯从窥见了某个人的一角之后便认定了他的全部。
上周林珊带团去了海南,今天回来。在回家的路上,我在地铁里给她拨了一个电话,问她几点可以到北京。
电话拨过去之后,我发现林珊的电话铃声已经改成了The Beatles的《Yesterday》。她的心情不是太好,简单地告诉我她现在已经下了飞机,正在回来的出租车上。我们没有太多的交谈,约好一会儿一起出去吃顿饭。
“悯语,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餐厅里林珊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拿只香烟点上,递给我一只。我谢绝了。林珊吐着烟圈,神情有些错乱慌张,唇角微微的抖动着。她显得很消沉,在餐厅坐下来之后便一个人不停地喝着闷酒。
“林珊,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林珊平时极少抽烟,现在突然点上了香烟,说明她一定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我本想像大学时那样劈手把烟夺下来,可突然之间觉得我们真的已经陌生了好多。我心里还有些疑惑,但我清楚这肯定和俊成有关。
林珊用手擦了擦已经红润的脸颊,夹着香烟的手指已经有些泛黄,看来她这几天真的抽了好多烟,她摇头苦笑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我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她已经知道了我和俊成曾经的事情?
“悯语,你知道吗?我……我已经将近半个月联系不到俊成了。”林珊哽咽着说,“我记得那天,也就是你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那晚,我给他打了好多电话,他都没有接。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待人一向很冷淡的。以前我们在英国的时候,他也经常这样,他不接,我也没有介意。后来这几天,我还是给他打电话,他还是没有接。发短信也没有回。我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了,是不是不想理会我了,还是他出了什么事情……”
林珊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哭了出来。
虽然早有了心里准备,知道这肯定和俊成有关,但还是太出乎意料了。我大吃一惊,猛地站了起来,开始担心起俊成的安危。按照常理来说,半个月联系不到,实在是太不合情理了。难道他真得出了什么事情?
我从餐桌上的纸巾包里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林珊,拿过林珊的电话找到号码给俊成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拨通,却没有人接听,几分钟空白,我的心里忐忑不安,手心有些微微出汗,终于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没有感情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
林珊急不可耐,“怎么样?打通了吗?”看我摇了摇头,她眼里刚泛起的一点希望又黯淡了下去。
“悯语,你说我们要不要报警?也许俊成真得出了什么事情,他以前从来不这样的……”林珊已经变得手足无措。
“你先别急,我再用我的电话试试。”我安慰了她一下,拿起我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竟然很快拨通了,只是接电话的另一端并没有说话。
“你在哪里?”我问。电话的另一端沉寂寂得,没有一点声音,如死了一般。
尽管没有人说话,我还是确定接电话的一定是他,他一定也在听着。
我怒不可遏:“你到底在哪里?你说句话啊!你知道不知道我和林珊多担心你!”他还是沉默着,一声都不吭。
林珊问我:“打通了吗?”还未等我回答,林珊便一把抢过了电话,她哭泣着,不停着诉说着,在旁人眼里又像极了自言自语,“是俊成吗?我是林珊,你还好吗?你现在哪里?我好担心你!……”
林珊突然停了下了,怔在了原地,目光茫然地看着前方。我推了她一下,“怎么了?”她没有说话,我把电话拿过来听了一下,另一端只剩下了挂断电话后“嘟嘟”的声音。林珊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朗朗跄跄地险些跌倒。我伸手扶住了她。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嘴角却带着凄笑,已经看不出她现在究竟是在快乐着还是在痛苦着。
我一把扯住林珊,“走,我带你去找他。”林珊愣了一下,还是赶紧跟了上来。
在出租车上,我和林珊都没有说话。开出租车的司机师傅很健谈,看我们两个年轻的女孩上了车,便一直想解解闷,找个话题和我们聊一聊,可我们都一直沉默着,没有回应他。
我们的面色都很凝重,林珊的脸上还带着泪水,这一切都引起了他的兴趣和不安,他一直从倒车镜里仔细地打量着我们。
我知道林珊一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我这个时候也不在乎了,我现在很焦急,也不想向她解释什么,对我们来说立刻找到俊成才是最重要的。在车上,我和林珊一直紧紧地坐在一起,却总是有意地回避着她的眼神,她坐着我的旁边,一直用惊诧的眼光注视着我。
车在路上堵了好久,等我们到达我和俊成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地方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出租车司机师傅毫不客气地向我们漫天要价,我们这个时候没时间,也懒得和他讨价还价,直接把一张大额钞票扔给了他。
凭借着前几天俊成带我来时留下的印象,我带着林珊很快找到了那里,在林荫路上走着途经那架秋千的时候,我忍不住匆匆看了一眼。前几天途经这里,看着它时勾起了很多美好的回忆,现在再看它却觉得是那么的碍眼。
现在已经是凌晨,周围一片漆黑,我带着林珊摸索着找到了俊成的家。林珊在台阶上停下脚步,“悯语,这是哪里?”
“这是俊成的家,他十八岁以前一直住在这里。”我回头去看林珊,言简意赅的回答了她。
林珊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激动,现在她冷静了许多,眼睛里全是困惑的神色,仿佛是有一大堆问题在问我,“你是怎么知道他会在这里的?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没有理会她的眼神,也没有回答她什么,走上前去扭了扭门把手,看门有没有锁着。门竟然没有锁,是虚掩着的。进屋打开灯看到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景象。
客厅里的一切还是那天我离开时的模样,只不过在茶几上、地板上堆满了生活垃圾,吃完后被随手丢掉的食品袋,几十瓶已经喝光了的啤酒,被随手仍得满地都是的烟蒂。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很浓重的烟雾,夹杂着烟味、酒味,让人恶心得只想呕吐。
我们在客厅的懒人沙发上看到了几乎是已经醉死的俊成。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形容出来他当时憔悴沉沦的模样,他的胡子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有刮,现在留得老长,那幅镶着金边的近视眼镜也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浑身上下都有一股让人掩鼻的恶臭。
林珊进屋之后原本正在四处打量这里的装饰,看到俊成之后,她猛地扑倒在沙发上,将俊成紧紧抱住。
“俊成……俊成……你这是怎么了?俊成……你看看我,我是林珊啊!”
我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却只能泪眼模糊地眼睁睁看着眼前痛心的一幕。我想说些什么,想做些什么,可是我却不能,我的良知也不允许我自己在这个时候做任何事情。
林珊摇晃着俊成,很久之后他才清醒过来,“□□啊!你终究还是和我一样,忘不了那些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你还是回来找我了,对不对?”
他看着林珊笑了出来,有了一种期待已久之后终于释然的感觉。他又昏醉过去。林珊回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中或惊讶、或愤怒、或痛苦,复杂说不出的神色。我没有在意林珊的眼神,只是看着眼前的俊成,捂着嘴,失声痛苦起来。
几乎发生在顷刻间的一段插曲让大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林珊没有说什么,只是扶起俊成想把他带到我们住的地方去,在路上,我帮她搀扶着俊成,她也没有说什么。
我们返家的时候,已是凌晨四点。那晚,林珊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径自把俊成扶到她的房间里去,为他换了衣服,用热毛巾帮他擦拭,泡了热茶喂他喝帮他醒酒。
等林珊安顿完俊成之后,她一言不发地转身出来,坐在客厅沙发上。
我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站到她的面前,想向她解释一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低着头不敢看她,像犯错之后等待老师批评的学生一样。
林珊的张脸依然漂亮,美丽的眼睛里却带着十足的煞气。我不敢胡乱说话,就这样和她僵持了一会儿,她眼睛含着泪苦笑着,“没想到世界上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林珊,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真的。”我急急地解释。
我抬头看了一眼林珊,发现眼前的林珊已经变得那么陌生,变得一点都不认识。
“那个女孩就是你,对吧,悯语?”她疲倦地苦笑着,化妆已经模糊了,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流下来,一半眼影洇在下眼睑上,另一半全抹在雪白的衬衫上。
我想解释一下,可最终还是嗫嚅着点了点头。
“第一次带你去见他的时候,看你们的模样,就应该想到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我当时还向你解释。我真傻,到现在了,我以为那是你们第一次见面。” 林珊翘起一边嘴角看着我笑,自我调笑的意味极浓。
我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接林珊的话。
林珊擦了一下眼泪,“俊成他很爱你。”
我点点头,“他曾经很爱我,我曾经也很爱他。”我鼓起勇气,走到沙发旁,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和他在一起的是你,他爱的也是你。”
她闭上眼睛,冥想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看了看我,沙哑着声音说:“悯语,你去睡吧,我没事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唯唯诺诺着答应了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