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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帘外雨潺潺,梦里痴留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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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要用血蛊救皇上!”冰清玉洁同时出声,皆是一片震惊,见倾珞不语,更加肯定了心中所想。
“恕奴婢斗胆,先抛开一些‘前事’,就‘血蛊’而言,娘娘也不能冒如此的危险。”
血蛊,顾名思义,和血自是分不开的,它可以续血,但前提是它必须在另一个人身上吸血,生长,而整个过程更是难以忍受,稍有不慎,就有致命的危险。
思索了一下,倾珞吩咐道:“别说了,这次,是我欠他的,去把血蛊拿来。”
冰清看着她,终是无法见到她面色的松动,叹了口气,退了下去。
无力的颓坐在椅上,眉间紧蹙:真的如此吗?真的只是因为欠他才这样做的吗
玉洁上前,替她挣了一杯茶,“既是陛下救了娘娘,娘娘如此做,也是无可厚非。”
相比冰清,玉洁似乎更喜欢简单的看问题,在她的世界里,向来直来直去,有恩报恩,有怨抱怨。
“奴婢希望娘娘明晓,恩怨要分明,如果血蛊最终无法与娘娘共生,那就是天意,娘娘不必太过执着。”
倾珞执起茶杯,浅抿清茶,似在思索,半响,清浅出声:“洁儿看得很透彻。”
玉洁微弯粉唇:“奴婢是局外人,自是容易明晰。”
缓缓放下茶杯,吩咐道:“将凤仪宫的内侍及宫女潜至别处,提前关上宫门,谢绝见任何人。”
玉洁心中明了:血蛊在进入体内的时候会有剧烈的疼痛,若是被外人知晓,不定生出什么事端。
冰清端上一只青瓷容器上来,递给倾珞,眸中依旧是担忧:“娘娘可要三思而行啊。”
“本宫自有分寸,清儿,你就在本宫身旁守着吧,如果本宫有何不测•••”
“冰清明白!”冰清一拱手,颇为慎重,“若是‘血蛊’与娘娘身体排斥,奴婢会替娘娘将‘血蛊’逼出。”
微颔首,不再言语,盘腿坐在榻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青瓷盖子:一只小小的血色的蛊便出现在眼前,此时,它正扭动着小而胖的身体,寻找着血气。
在手指上划开一道小口,血蛊闻到了血气,立刻活跃起来,直接向眼前的伤口钻去。
倾珞开始运气护住心脉,随着血蛊的深入,疼痛开始逐步升级,面色开始变得苍白,额上的汗珠渐渐变得豆大,冰清在一旁紧张的看着,手心已是一片汗意。
血蛊顺着手臂向上移动,银牙紧咬,精致的五官几乎扭曲,只是,如此的剧痛,却未让她呻吟一声。
只是冰清知道:最痛的不是现在,而是在血蛊进入心脏的那一刻,真正的剧痛才开始随着时间的一分一秒推移。
之间倾珞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爬上了血丝,遍布的暗清的血丝似一张流动着剧痛的网,无限狰狞。
她依旧忍着痛,神态已有些许的涣散,但她还是坚持着:只因她一定要将她救回。
冰清看不下去,也盘腿坐在榻上,提起内力,为她抑制着剧痛。
疼痛的时间十分难捱,唇角的血,凝固了又流出,流出后又凝固,仿佛过了千年的时间,倾珞突然“哇”地吐了一口血,鲜红的血洒在被单上,像一朵开的正研的牡丹,美丽、沉重。
“娘娘!”冰清焦急的唤着,奈何此时正是关键之时,若撤回内力,只会两败俱伤。
倾珞混沌的神思有微微的醒转,拼命敛稳心神,聚集内力喂食血蛊。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血蛊吸够了足量的血,被冰清用内力将它缓缓逐出,在血蛊出来的那一刹那,倾珞再也无法坚持,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冰清将血蛊小心翼翼的装进青瓷杯,又为倾珞将被子盖好。
“娘娘放心,我一定将血蛊种到陛下体内,为他续血。”
听完,倾珞神经一松,彻底陷入了黑暗。
“张公公,你不能进去。娘娘身体不适,已经躺下了。”
“你就通报一声,让娘娘速到宸宫,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看•••”
倾珞从昏迷中睁开眼,一听到宸宫,立马起身:莫是出事了。
赤着脚疾步走到殿前,“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娘娘,你?”张公公看着突然出现的皇后,颈上还蔓延着青色的血丝,不由得惊讶的出了声。
怪自己太大意,忙掩饰道:“这是本宫自小的怪病,今日突然复发了。”
“娘娘是否要传太医?”
微微摇了摇头,“宸宫怎么了?”
一提到宸宫,张公公的声音有几许哽咽:“陛下情况不妙,请娘娘•••”
话还未完,身边的身影已闪出了殿,“娘娘,你的鞋•••”玉洁看着赤着脚的倾珞,眸色一片心痛:她的公主,这次难道这的动了情?
跌跌撞撞的冲向宸宫,这里,早已被各宫嫔妃,京城的皇亲和大臣挤满。
将衣领拉起来遮住遍布的血丝,又理了理微乱的发,进了宸宫。
“陛下怎么样了?”环顾一眼四周,众人却屏息而立,无人答话。
眸中蓦然有几分泪意:莫非•••
掀帘进了内殿,龙床的周围团团围着太医,个个撸着白须摇头,神色皆是一筹莫展。
“让开。”倾珞脸上一片怒气,指着周围的太医道:“养你们这些庸医有何用,陛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就要了你们的命。”
她真是怒了,与生的高贵挟着满腔的怒气让太医们无不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看着床上不停咳着血的人,心里一片慌乱:怎么会这样?按理冰清已将血蛊种到了他的体内,可为何还会如此?
按着他的脉搏:低沉虚弱,几不可感。面色,也较之之前更加苍白。宫女在一旁一直试着那似乎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的血。
“娘娘不用担心。”如此温雅的声音,也只属于楚翟了。
压低声音在她身旁道:“这是血蛊的并发症,实属正常。”
冰眸中有一丝慌乱,他竟已知晓她用了血蛊,少顷,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有几分责备:“师兄刚去了哪儿?陛下这边需要学医精湛的人守护,师兄怎可擅离职守呢?”
褐眸有几分波澜,却被掩饰的很好:“我想陛下需要三元宫,可碰巧宫内没有这味药,便出宫去寻了,刚熬好,让他趁热喝了吧。”
倾珞有几分愧疚,刚准备说“对不起”便被楚翟打断。
“这是臣的本分,娘娘无须挂怀。”
起身吩咐宫女到殿外传话:只说已无大碍,请各位先行回去,明日再来。
少顷,殿中的人相继退下,周围重新恢复了平静。
楚翟看着神色已浮上几许温柔的倾珞,低低叹了口气,摇摇头退出了内殿。
执起帛巾温柔的擦拭和慕容昭瑜额头上的汗水,宛如神祇的脸与黑色的发相映衬,黑白分明,显得更加醒目。
昔日霸道不可一世的人,就这样,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
“慕容昭瑜,你为何要替我裆下那一剑,你为什么要让我去直面自己的心,可我不能爱你啊,你不该救下我,或许那一剑下去,我就真的解脱了,再也不用在复仇和爱你之间徘徊了,你为何,要这般心狠。”
眸中浮起酸涩的雾气:你我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为何上天要如此捉弄我。
泪珠滚落下来,砸在慕容昭瑜的脸上,一片伤感。
“慕容昭瑜,我好后悔,我不该进宫,这样,我就不会遇到你,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十五年前,我就已不在人世。”
悲伤的声音在殿内静静回荡,不知何时,外面已下起了小雨,似是上天也为这份无奈的深情低泣。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窗外,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雨打在芭蕉叶上的声音宛如清冷的琴声,在夜里更显得寂寥、凄清。
殿内,灯如豆,橙色的灯光投在榻前支手小睡的人身上,落下一抹单薄疲惫的剪影。
一位着淡黄色宫装的宫女轻轻掀开水晶珠帘,看着榻前的女子,眸色心痛,低声唤道:“娘娘,娘娘•••”
倾珞突然睁开眼,眸色有些焦急:“怎么啦?”
冰清神色复杂的看着惊慌的倾珞,“陛下没事,奴婢只是想让娘娘暂且休息一下。”
倾珞抚了抚胸,长舒一口气,少顷,回过头:“你刚才说什么?”
一句话噎得冰清有些神怔:感情她只听到‘陛下没事’这句话了。
“夜凉,娘娘先回寝宫休息一会儿吧,等天亮再过来。”
看着床上剑眉微皱的脸,摇了摇头,“本宫没事,你先下去吧。”
“可是娘娘•••”
“你先下去,我自有分寸。”她知道她的担忧:她与他,怎可生情?
冰清无可奈何的曲了曲膝,退了下去。
宽敞厚重的内殿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四角的烛光跳动着,空气中,有淡淡的龙涎香弥漫。
在被子里寻着他的手,一片冰凉,早已不复他平日给她的温暖,轻轻撩起衣袖,手腕处已经结痂的伤口立即显现出来,倾珞刹那鼻尖一酸,眼泪不听话的流出来。
“慕容昭瑜,你这个笨蛋。”这边人兀自的伤感着,却不料床上躺着的人突然大吼一声,声音透着焦急和隐约的恐惧,倾珞一惊:姬夜月刺下那一剑的时候他连哼都未哼,是什么东西,让他竟生了恐惧。
“陛下,醒醒。”倾珞抬起手拍着慕容昭瑜的脸。
“父王,儿臣一定•••定会守住天朝的江山•••”剑眉微微皱起:“江山在,我在•••”声音渐渐模糊不清,“雪儿•••对不起•••”
倾珞神色复杂的看着还沉在梦靥中的慕容昭瑜:哪怕在梦里,他都还恋恋不忘他的江山,他的雪儿•••
撤回握住他的手,起身准备离开这尴尬之地,不料身后突然高了声:“珞儿•••原谅朕•••你痛•••朕更痛•••”
微微侧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眉间紧蹙的脸,上面已是深深的痛色。
“珞儿•••别走•••陪着朕•••”身旁的手突然抓住床沿,指节已经泛白,“什么苏相造反•••我只要你陪在朕的身边•••不管其它•••珞儿•••别走•••”
听到这句话,倾珞水眸蓦然睁大:几分悲伤、几分震惊。悲伤的是他的挽留,震惊的是:他竟然知道苏相•••
原来他们私下招兵买马的事已被他知晓,怪不得他会突然说无论他的身份如何,他也会保护她。
缓缓坐回床,执起他紧握的手:原来你一直是这样的包容她,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