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深宅大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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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蒙蒙亮我便醒了。昨儿进门来的一应事情摆在那儿，我想睡也睡不着。
青岚看着我的眼神里有了些许赞赏，昨天晚上我说了屋里由青岚伺候着，隔着珠串帘子我看见那几个丫头包括秋水在内都在院子里忙活。我本想吩咐了移走那些桂树，转念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让青岚喊另外一个二等丫头进来。
我半歪在椅子上假装闭目养神，这屋子里的摆设也算精美，只是比起我的穿戴来就显得逊色了，也没个躺椅什么的，我寻思怎么才能不惊动人找了一张来。
青岚轻声吱会那丫头进来之后，便给我准备今天见礼要穿的衣服去了。衣服首饰姹紫嫣红珠光宝气的摆了满满一床，那丫头进来看也不看一眼，垂着眉眼碎步就迈进了里间，我心生里沉了沉，那些衣服首饰价值不菲，这丫头如果不是心地正直没什么歪的念想，就必定是心机难测不好想与。
我随着脚步声睁眼望过去，这个丫头到是长的眉眼周正，我喝了口茶轻声说道：“昨儿个晚了也没怎么记得清楚，你叫……”
那丫头虽然沉稳到也挺机灵，上前一步躬身，缓声说：“二等丫头素锦见过姨娘……”
大概是我新婚独守空房，这丫头也就没说什么恭喜不恭喜的话，我笑了笑起身说：“素锦是吧，呵呵，既然我没记清楚你也就把院子里的人手给我数道数道吧，我也好尽快熟悉，免得日后出去落笑话，知道的说我这人闲散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脑子不清楚呢，呵呵。”
我要探探这素锦的根底，在家时好说，如今在这王府深宅大院的一个青岚就显得势单力薄了些，昨儿那个秋水是断不能留作心腹的，看这个素锦倒是沉稳，如果能够为我所用，那以后我在这王府里也算是能多心安些。要想在这王府过安生日子，我只能把我这小院儿暗地里归置的滴水不漏才是，其实又怎么能滴水不漏呢，只是眼下这局面，我也只好能紧趁一把就尽量紧趁一把了。
素锦低头过来双手叠合在小腹前恭谨的说：“回姨娘，这院儿掌事丫头是秋水，是府里二等丫头，再就是素锦我，不过我只是个针线丫头。以下是浆洗丫头盼春，烧水丫头迎夏，粗使丫头婉秋和向雪。还有两个粗使婆子都是内院掌事的媳妇子，周妈和李妈。年岁大了也就在这院里帮着夜里开门关门什么的。”
说完之后没有一句多余的，微微抬起了身子就候在了一边等我吩咐，素锦说的这些应该就是我这院儿的下人编制了。比我预想的要多，毕竟是王府侯门，比我们县衙就是多了规矩。
我笑了笑说：“挺清楚，这下我就明白了，青岚，把我那对金镯子拿来。”我生平最喜欢利落干脆的，不管这素锦背地里的根儿怎么样，就算眼前这几句话，这赏是一定要的。
我拉着素锦的手递过去金镯子时候，素锦有些慌乱的推辞：“姨娘使不得……素锦无功不受禄怎么能受了这么的赏赐呢。”
我知道素锦这是担心我动机不良，便笑了笑手上用力把镯子按在了素锦手里说：“别见外，我纯粹是喜欢你刚才那利落劲儿，我这人脾气直白，在家时便赏罚分明，昨儿秋水我也赏了，你一定要拿着，不拿就是不给我这个新姨娘的脸了。”
素锦担心的不无道理，我确实是动机不良，刚才青岚从我首饰匣子里翻这对金镯子时，收拾散满了整个梳妆台面，我之所以赏金镯子是那东西放在梳妆匣子最下边，我是故意要露富要试试这素锦。她就真没抬下眼皮，我是打定了主意要收过素锦来帮衬青岚一把，助我在这王府安生度日。
虽然我说了那话，素锦还是不情愿的收起了金镯子，我抬手让她下去了，再说多了只会适得其反。
素锦刚出去，就听秋水在门外廊下说：“回姨娘，早饭做好了，姨娘要用些么？”
我早早起来折腾了这么一通，就是为了让丫头们传出去我为了见礼的事情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听了秋水这话，我便笑着说：“不用了，时辰不早了，见王妃和大少奶奶行礼事大，你和素锦准备着随我去见礼吧。”带着她们俩王府老人，半路上遇见个情况我也好有个打听的地方。青岚是我必须带着的，按说就只能再带一个了，秋水是我这院儿主事大丫头不带不行，可是不带素锦，我又怕秋水关键时候撂我。所以，虽然秋水面色一愣，我还是装作没看见，穿戴好带了素锦秋水和青岚出了院门。
果然，这王府就是大门户，一路上居然七绕八绕的。秋水小声在我身旁介绍了我那小院的地势，我那院子在整个王府的西北角，从地势上来说该是最不讨巧的位置。想必在这王府，我和我那院子地位差不多，也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呵呵。
在我周围有规矩的散落着其他姨娘的院子，簇着大少奶奶的东正院，从地势上来看，我要过去见大少奶奶就必须路过所有姨娘的院子，秋水小声在我耳边介绍说，我的院子是大少奶奶和姨奶奶华氏安排的，看这意思，是要我在这第一天见礼前先被人瞧个遍了？
我今天穿了身暗粉色喜服，颜色上很闲俗气不说，青莲衬水图案也素气的很不招喜，这是我进京之前托人特特买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来我是聘妾，是没资格穿大红喜服的。二来么……呵呵。
只是在青岚的一再要求下，我还是穿了双金丝绣凤的暗粉色绣鞋。那是我学绣活儿时自己绣的，就因为这双绣鞋青岚不知道夸了我多少次了。这到不是奉承我，在东府我的绣活儿便是很出彩的一个，也不知道青岚怎么就偷偷带了来。早上更是不由分说的给我穿了。
一路由秋水引着行至东正院，看来昨儿那戒指还是有些作用的，秋水表现的很是殷勤，到是那个素锦，还是那个不紧不慢不轻不重的脾气跟在青岚身后走在最后。我愈发喜欢她起来。
到了东正院外，转过了抄手游廊，站在正院外的跨院时我才知道，我这聘妾原来并不是身份最低的。
我来之前，旁边早早就低头站立着三位院儿里主子样的人物。所谓的院儿里主子说的就是我这身份的，好歹也是一个小院儿的主子，自嘲罢了。
其中一个满脸傲气，身着墨绿缎面大红宽线收边喜服、满头珠翠的女子一边拎着裙摆，一边不时的低声呼喝丫头帮看衣服头饰的，眉眼到是长的很娇俏，可惜被傲气遮去了不少颜色。
旁边的是个身着粗糙水粉色喜服的一位，眼神里多带了些惶恐，看着身旁闹腾的那位，就自卑的不时低头扯自己的衣服，后面站立的丫头也是沉着脸，想必是没把这位看在眼里吧。我进来时她略带羞涩的朝我点了点头，但随即又低了下去。大概是怕我不回应，她平白又丢了几分面子，一副柔弱可怜样子。我回礼过去她也没看到。
紧挨着最旁边那位到是安静的很，垂首安静的站着，一动一静间不说长相，只气质竟把最先前嚣张的那位比了下去。也在我进院儿的时候朝我轻轻额首，我也笑着双手蜷在左腰间回了个抬手礼。这位的气度我到是很喜欢。
三人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每个人身后都有两个丫头伺候着，我们一进院就被她们偷眼看到了，见我们时她们身后那几个丫头眼里多带了些惊讶，想必是因为我带了三个丫头来。虽然素锦和青岚都很沉静但毕竟我们这里多出了个人，就显得我有些格格不入了，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升起了一丝不安，我还是大意了，没想到今儿等着见礼的竟然不止我一人。我只好装作轻咳用帕子挡住大半个脸回头扫了一眼，青岚只是为难的看着我，王府的情形她根本就不知道，眼前她是半点忙也帮不上的。
可恼的是秋水，和进东正院之前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恭谨的站在我身后低着头不再说话。素锦还是那么安静。
我再看四周，原本着院儿里的洒扫婆子们，也都默不作声的干着活儿，我心下一凛，看来这大少奶奶不是个好相与啊。手下人都调教的这般规矩。我只能不动声色的吼着。
稍许，素锦悄悄动了两步，因为动作快而麻利也没引起谁的主意，她挤到我跟前眼睛看着地面却悄声跟我说：“旁边那三位也是姨娘，也都是聘妾……，有两位和您一样是带着嫁妆进门的，两边的是沈姨娘和庄姨娘，最旁边那位是买来的温姨娘……看穿戴姨娘就能看出来……”素锦说着竟是有些不忍，我也惊了一下，稍抬了抬头看着对方三人说不出话来。
只是我还未打量完对面的几位，就听那墨绿衣服的沈姨娘低声呵斥了一声：“没长眼睛啊？作死么？卖了你也赔不起这衣服！”
原来是那穿着略显寒酸的温姨娘站的乏了，挪动了下脚步，却不想旁边的沈姨娘还未折腾完，一只脚连着裙子下摆就送进了温姨娘的脚底下，接着，就炸开了。
温姨娘本就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是已经被吓得瑟缩成了一团，哆嗦着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低着头看着地面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姐姐莫急，下去后，竹影、竹影一定给姐姐洗干净了送过去……”
哪知道那沈姨娘本就见温姨娘穿的寒酸，此时根本未把他放在眼里，见温姨娘当着这么多人委曲求全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更轻蔑的挑了挑嘴角狠生狠气的说：“你洗？我还怕你糟蹋了我这衣服！也不看看自己的寒酸样儿！”
那个楚楚可怜的温姨娘再怎么寒酸，脑子也是有的，此时不仅声音哆嗦，连手脚也哆嗦起来了，因为不知道怎么接沈姨娘这几句话才好，只能低着头闷不作声，身后的两个丫头也是看人下菜碟儿竟也一言不搭的看热闹。
我本想上前说句话，青岚早已站到我身旁，我刚一动她便拉住了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知道这么出去势必招眼，还未见过礼便给自己惹了是非，确实太冒险。正犹豫间，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温姨娘竟然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这么一来沈姨娘也惊了，轻呼了一声随即捂住了嘴安静下来，转瞬间看着低头跪倒正垂泣的温姨娘竟然笑了，是玩味的笑，竟然没说去扶起温姨娘来。一帮子人里，除了府里的下人丫头，就是出不得台面的聘妾女子，竟然就要这般相互踩挤吗？
我忍无可忍，轻提了裙子角迈步上前，走在了温姨娘身前，抬头直视沈姨娘的诧异眼神笑着轻声说道：“不过是一件衣服，这位姐姐大人大量就莫在生气了，姐姐想必也不会只备了这一件衣服，换过就是了。只是如此吵闹，惊了主母奶奶，又怎是你我这等身份能承担的，还请姐姐思量。”
没等沈姨娘答话，我转身扶起了还在抽泣哆嗦的温姨娘，不过十二三的年岁，这是遭的什么罪……
哪知沈姨娘见我如此，不但不退反而往前上了一步站在了我的眼前，凛厉眼神里带了些恨意说道：“哪里就轮到你出头了，不过是皇宫里放出来的货色，有什么值当显摆的！！”
她这话无异于揭人伤疤，只是她不知道我是多么乐于被放出来，我迎着她嚣张的脸叹了口气轻轻说道：“这位妹妹好生不知道深浅，方才我说惊了主母已经是提醒你了，怎么你非要搅出大少爷来么？那好吧，我问你，如今在场的四人，该都是大少爷的人，这容不得你不承认吧？你先是奚落温妹妹寒酸不配给你洗衣服，又说我是什么宫里放出来的，你的意思是说大少恁的没眼光挑了个给你洗衣服都不配的丫头做侍妾？至于我么，举国皆知大少爷是当今的异姓兄弟，皇上在选中修女之中赠一两个给自己兄弟，这也是错？姐姐若是不明就里，回去好好翻翻先皇考略自然会知道这种事情有励可循，细说起来，姐姐这就不单是得罪大少爷的事情了，温妹妹和我进王府该是王妃和大少奶奶点了头的，你这么说，王妃和大少奶奶也……”
我轻缓的话未说完，陈姨娘那头脸色已经变的惨白，甩了袖子，带着已经有些傻掉的丫头往东走了几步，这就算是不跟我们追究的意思了。
我松了口气，刚想对温姨娘说句安慰话，听到正屋里有话传出来：“新庄、洛、沈、温四位姨娘见礼。”
院中顿时安静了，经过方才的一通折腾，听见传过话来，便都紧着让丫头帮忙整理了喜服，这才按照传话顺序依次进了正院。仅仅一个照面，敌我已渐分明，庄姨娘虽没说话，但在我迎着沈姨娘之时，朝我这里走了两步，只是见我为落下分，又缓缓退了回去。呵呵，我看中的是上前的那两步。
如果说昨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今天的见礼才是我踏入王府的正日子，今天要见的是王妃和大少奶奶以及先我们进门的大少爷屋里的各位姨娘们。想想，我有些烦躁的头疼。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深宅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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