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映汐色》墨白颜淡

48、游龙

　　这边齐天昱和秦文庚说得起劲，那边闻炽翊和茗汐也和闻笑天会合，走在了西行的路上。连夜出城，茗汐困得很，趴在闻炽翊身上睡得天昏地暗。闻炽翊倒是心有隐忧，昨天敲晕齐天昱后他看到了他的面貌，也认出他是两年前在京城见过的两个少年之一，而早上传来的消息居然是他是安璃王的独子，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纨绔大少，可那样俊俏的身手回事一个纨绔所有的？有那个纨绔会夜探户部尚书府？想到茗汐尚且不明的身份，他就不由的担心。
　　可现在他们面前还有更加紧要的一件事情。南宫冲果然已经找到了什么线索，这几日间南宫家的人在西部的天一山脉活动频繁，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而天一山脉正是游龙藏匿的地点，他们必须赶在南宫家之前找到这把剑。之后的几天都是在急行军，闻笑天这次带出来的都是影门的一把好手，没日没夜的赶路也没见着他们有什么疲惫，相比之下闻炽翊和茗汐就有些吃不消，但还是不肯掉队。
　　路上闻笑天也大概说明了一些连城清与许凝烟还有游龙的事情。当年的连城清是江湖第二的杀手，许凝烟是她收养的孤女，也是她的关门弟子。连城清一生未婚嫁，但早年与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据说是一对伉俪，而那江湖第一的杀手的兵器，就是游龙。从没有人知道游龙长什么样，因为见过游龙的人都死在它之下。
　　不知是从谁口中传开游龙得此剑者平步武林的传言，之后就是无休无止的争抢，最后杀手死无全尸，而游龙而下落不明，紧接着连城清就退隐了，很多人传言游龙被她藏起来了，纷纷扰扰了十来年，也就渐渐没人去提这件事了。没想到连城清避世这么久，居然落到了南宫冲的手里，而且还命不久矣，想来闻笑天有些感叹。
　　八月底几人日夜兼程赶到了天一山脉，避开南宫家的人上了山脉主峰的北麓，在深山老林中走了两天，才到达连城清所说的拿出山隙，而游龙，就在山隙里藏着。天一山脉腹地的这出山隙呈一字型，深不见底，闻笑天的手下围着它绕了一圈也没找到下去的路，眼看天色已晚，闻笑天决定次日再作打算，先养养精神再说。夜里几人在山隙边一个小山洞中休息，所有人都很疲倦，闻炽翊很是后悔带上了茗汐，不过要是没有她时常冒出来的鬼点子，一行人人也不会平平安安就到了这山脉腹地，要知道就是山下有经验的老猎人，也不敢拍胸脯保证上了山就能够下的来。
　　入夜，凌左和一个护卫在洞口升起了篝火守夜，闻笑天其他一干人等则靠着岩壁休息，闻炽翊和茗汐被安置在最里面。这个山洞有人活动过的痕迹，也不知是不是曾经有猎人住过。这样想着，闻炽翊给茗汐拉紧毯子，坐着睡着了。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茗汐正趴在他腿上睡着，几个影卫正在准备绳子打算垂吊进山隙一探究竟，他把茗汐摇醒，想去看看情况，可刚站起来就因腿麻一晃，身子一斜靠到墙上，这回两人又是脚下一空，可怜茗汐还没睡醒，连一声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掉进了密道里。
　　这条密道和南宫家的有天壤之别，它倾斜着向下，是一条很光滑但积满灰尘的滑道，茗汐和闻炽翊就一路顺着它往下滑，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两人从一个洞口飞出，噗通一声入了水。水冰冷刺骨冻得茗汐一个激灵，粗略看了一下四周，她奋力向岸边游去。上岸时两人都脱了力，气喘吁吁地躺到岸上，茗汐苦笑，怎么就这么衰呢？
　　闻炽翊研究过四周的环境后，确定两人是到了山隙里了。周围的光线很暗，也很阴冷，他记得在茗汐也掉进滑道后头顶上的光线就消失了，密道一定是在他们掉进去之后就关闭了，也不知闻笑天他们有没有注意到。
　　眼睛渐渐适应昏暗的光线后，他大概看清了这里，这山隙底下比开口长多了，他们是从山壁一侧的一个洞口掉下来的，洞口正对着一个水潭，另一侧一条瀑布从岩缝中飞流而下，不断注入水潭，而四周则是密布被蜘蛛网覆盖的藤蔓。这时头顶传来喧闹的声音，想是闻笑天他们终于发现少理两个人了。闻炽翊大声报了个信，就坐在水潭边等着他们下来救人。
　　闻笑天在地面上急得头顶冒烟，他在洞外只听见咕噜一声，回过头来两个孩子就不见了。发觉他们在山隙里后他又一直找不到机关在哪，而他们带来的绳子又不够长，他想破了脑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闻炽翊和茗汐这一等就是半个上午，虽然用内力蒸干了身上的水，但过低的气温加上饥饿还是让他们很难受。
　　最后两人还是决定，自己从下面寻找出路。仔细观察过地形后，他们一边扫开地上的藤蔓，一边艰难的朝山隙中的高地走去。短短的不到百米的路，在重重阻碍下用了近半个小时才走完。
　　割断缠绕的藤条，一个小小的石台出现在层层尘土之下。扫去经年积累的灰尘，这石台上居然什么也没有，有些失望的两人四下敲打，希望能够找到什么机关。忽然茗汐心念一动，回到石台前，用衣袖使劲拂去了面上的灰尘，一条不甚明显的凹槽这才显露出来。她从脚踝上解下锦瑟，小心翼翼地按照凹槽的形状，把剑身扣进了石台里。剑身完全没入石台的一瞬间，她听见咯嗒一声机关响，随后脚下开始震动，石台就在他们面前一分为二，露出一个暗格。
　　暗格露出来后石台就没了动静，闻炽翊四下看过，确认没有危险后，这才上前去，打开了暗格中的木盒。盒中静静地躺着一把不足二尺的剑，剑身下还有一本老旧的剑谱。闻炽翊和茗汐都很吃惊，游龙居然是黑色的。乌黑的剑身上呈现出一条淡金色的龙，尽管已经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沉睡了近三十年，剑刃依旧寒光闪闪。
　　他伸出手，轻轻触摸游龙的剑身，就在他的指尖触到剑身的那一瞬间，游龙上的龙形花纹竟如活了一样动了一下，闪出一道极其耀眼的金光，一瞬间照亮了四周，他也觉得指尖一热，，这把剑，似乎和他很契合，好像它就应该存在于他的手中一样。
　　良久，闻炽翊轻轻拿起了剑，石台又是一阵猛烈的震动，锦瑟从凹槽中升出来，而石台则是缓缓下沉，露出一个洞口和一排石阶。这想必就是出口了吧，他们各自收好剑，钻进了那地洞。
　　就着游龙耀出的金光，两人牵着手一起慢慢前行，下行的台阶不多时就变成了上行的方向，跌跌撞撞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他们来到了石阶的尽头，一块大石头挡住了出口，他们都可以看见石缝中透进来的光线。
　　茗汐摆个交给你了的手势，就自顾自地躲到了闻炽翊后面。虽然不齿她这种行为，闻炽翊还是摆好架势，凝气于剑挥出一劈，剑气扬起了石道中的灰尘，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道披向巨石，霎时间碎石四溅，那巨石居然被剑气生生劈出一条缝隙来。闻炽翊也是惊讶极了，没有想到自己能挥出这样有威力的一剑，脸被碎石划了一道也毫无知觉一般。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再次出剑，三五下后，巨石角上就出现了一个可供两人穿过的洞。几下爬出来，两人终于重见天日，阳光刺得他们眼泪直流，老半天才适应，对视一下，他们不禁大笑起来，在灰尘遍布的山隙里呆了这么久，他们脸上都黑糊糊的，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肤色。
　　笑累了，两人这才发现自己身处的位置竟然就在山隙的另一侧，和昨夜休息的山洞隔着山隙，相距不到一里地。闻炽翊就大声给对面还在研究如何下去的人们打了个呼哨，躺地上休息去了，饿了大半天了，他现在浑身都没有力气。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闻笑天他们才绕过深林，来到了闻炽翊和茗汐这边，他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一下子就揽住两个孩子，大骂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都快吓死老子了！我让你们再乱跑！老子下回要是再带你们出来我闻字就倒过来写！”他一人给了一个头磕，痛得闻炽翊和茗汐哇哇大叫。闻笑天仿佛还不解气，指着闻炽翊和茗汐骂个没停，足足骂了十来分钟都没重复的，还不带喘气，现场的几人都傻眼了，神啊，这个破口大骂口水乱飞的中年大叔真的是闻笑天吗？
　　许久，也许是骂得口渴了，闻笑天这才停下来，茗汐弱弱的开口，“爹，我饿了……”
　　闻笑天表情古怪的看她两眼，噗嗤一声大笑起来，“臭丫头，脏成这样，还不快洗洗。”一边的凌左憋着笑递过水壶，努力不让自己当着闻笑天的面笑出声来，如此失态的闻笑天，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回去有的宣扬了……
　　好好洗了把脸，几人就地坐下吃了些干粮，几个影卫忙着整理刚才被闻炽翊制造的痕迹，而闻笑天则是注意到了儿子手中的剑。他就问，“这就是游龙？”
　　闻炽翊点点头，把剑递了过去，可闻笑天刚一碰到剑身，游龙就和疯了一样向他砍去，原本是金色的花纹也变成了血红，诡异无比。一边的凌左慌忙抽剑去挡，可游龙就直接削断了他的佩剑，不过好歹这么一阻，闻笑天还是躲过了这一剑，而闻炽翊也立马反应过来，捉住了游龙，剑就立刻安定下来，服帖地停在他手中。
　　闻笑天心有余悸，其他几人则是惊恐不已，老半天闻笑天才叹道：“没想到这剑居然还认主，还好认的是翊儿。”他想想就后怕，若是游龙不认闻炽翊，他就估计要死在山隙之中了。
　　收拾好了这边，凌左背上茗汐，凌右架起闻炽翊，一行人一道回了对面的山洞，不过他们可没人敢靠里睡了。凑合了一夜，次日一早他们就下了山，和守在山外的人会合后，一声不响的出了天一山脉，而南宫家的人仍然还在南麓里搜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