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吾主太天真》assassinkb

41、第三十一回 基本功(2)

　　曼刀一个纵跃，翩然落在毁坏的竹墙边，两眼紧盯驭奇，冷道：“他在何处？”
　　驭奇心念电转，曼刀莫非不知道自己跑了出来，若是诓她沈郁就在左近，或许能拖住片刻，想罢，驭奇前跨一步，挡住白菜和红衣青年，昂首道：“你们师兄弟各有任务，井水不犯河水，你何故频频来扰？不怕师尊责怪吗？”
　　曼刀冷笑道：“谁教你跟我说这些话？”
　　“没有谁，都是我自己想的。”驭奇强自镇定，不敢多看曼刀，生怕被她瞧出破绽，这曼刀实则也是江湖经验不足，打小跟着师父练武，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被驭奇一说，她反而拿不定主意，沉吟片刻，曼刀道：“叫我师兄出来！”
　　驭奇道：“你有什么话，我替你传了吧，他正在修炼天水玄功，现下不能出来。”
　　曼刀蓦然出手，虎口卡在驭奇脖子上，杀气寒意直逼颈中，驭奇一动不动，眼睛看着斜下方。
　　曼刀收回手，冷道：“没想到他连师门心法都告诉你了，哼，越俎代庖！”说罢倏然远引，径自下山去了。
　　驭奇长出了一口气，肩上被人拍了两下，却是那红衣青年：“小子，有胆气，我是梦，你叫什么名字？”
　　“夏驭奇。”
　　“好，好，走，哥哥请你下山吃饭，哥哥知道有一家会珍馆，那厨师祖上是御厨，烧得一手好菜，咱们去……”
　　“梦！”寨主一声暴喝，“谁准你擅自下山了？”
　　梦立刻垂头丧气，夹起尾巴乖乖走到寨主面前挨训。
　　“……罢了罢了，现在岳超不知跑哪里去了，派风雨堂的兄弟去找吧，务必要找回来，你们云梦堂，真是一天都不能教人安生！”寨主怒道。
　　雨夫人给他顺着气，劝道：“老风，你也老大不小了，干什么和他们小孩子生气呢。”
　　“他们哪里是孩子！阿超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了，梦也不是什么弱冠小子！你看看，他们一个个，唉，哪里有一点堂主样子，吴明——”
　　吴明不知思忖何事，寨主耐着性子叫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应道：“寨主有何吩咐？”
　　“你好好照顾这些小的，我亲自带人去抓岳超回来。”
　　“寨主！这点小事，不必您亲自去，还是让弥纱去吧。”蓦地里一个打扮亮丽的妇人高声道，驭奇抬眼看去，只见那妇人头戴金钗玉饰，耳挂彩凤丝环，披纱系锦，活脱脱一个优伶打扮，脸上擦的粉随着夸张的一颦一笑扑簌簌落下来。
　　“这是大哥的老婆。”白菜小声说。
　　驭奇万万没有想到岳超那样爱美之人，竟然会娶了这么一个妻子在家，他愣愣看着弥纱，弥纱忽然抬袖掩面，羞答答道：“都看着人家做什么？”
　　“弟妹，你还是在寨子里等着，老夫一定把阿超那小子给你揪回来。”寨主咳嗽一声。
　　弥纱柳眉倒竖：“寨主，我们自家的事，弥纱能办好，寨主不必为我们操心！——还是说寨主你打算袒护那没良心的？”
　　寨主赶忙摆手：“罢了，你要找就去找吧，要不要老夫派些人帮手？”
　　“不必！就凭老娘，说什么也能把那黑心肝的绑回来！”弥纱挺胸抬头，气势汹汹甩着裙子下山去，众人不由自主分开一条路，生怕被其余威慑到。
　　“大哥真可怜。”白菜念叨。
　　“那姑娘走了？”吴明将驭奇拉到一旁问道，见驭奇点头，才松了口气。
　　“大哥那边……没事吧？”驭奇小声问。
　　吴明摇了摇头：“大人的事，你不用操心。”
　　接下来几天，扎马步之余又有了新的训练任务：跑步、上树、跳桩、伐木。吴明甩出一张长长的训练日程表，颇有当年教书先生甩出读书次第表的风范，驭奇咽了口唾沫，与白菜相对哭丧脸。
　　吴明白天操练两小，晚上钻进房里不出来，连白菜都被他打发到云梦堂大通铺上，不知他半夜到底做些什么勾当。白菜猜测，一定与他老婆珊瑚有关，而后两颊潮红、满脸□□地蹲到一边想些奇怪的事去了。驭奇却没有多余陪白菜瞎扯，他每换一项训练，就要被吴明数落半天，主旨无非“你小子资质太差”云云。
　　跑步？跑快了重心不稳经常摔到，跑慢了精神松懈时常绊倒。
　　上树？这个虽有猴岛经历作为基础，却总是爬到一定高度就进退两难，手脚发软。
　　跳桩？平地跑步都会摔倒，何况梅花桩。
　　伐木？手无缚鸡之力，提笔尚且不稳，何况钝斧砍大树？
　　吴明气急了反而笑起来，拍拍驭奇脑袋：“看不出你这小子，比我还不适合练武。”
　　驭奇喃喃道：“你轻功那么厉害，还不适合练武？”
　　“我的轻功？那也是被逼出来的。”吴明一笑，带着些许怅然。

　　岳超终是没有回来。弥纱独个儿回寨，满脸尘土，妆也花了，眼也红了，全无出山前威风八面的气势，寨子里山匪指指点点笑话她，她也不理，端直向吴明走来，那样子好像要和他拼命一般。
　　“跟老娘说实话！岳超出海以后到底见到哪个狐狸精了？”
　　吴明正在梅花桩边给两小讲解步法，见弥纱怨气冲天的模样，知道一时半会脱不开身，只好叫两小先绕着寨子负重跑三圈。白菜本以为可以听到大哥的密辛，无端端却被支开，万分不愿，吴明一瞪眼：“再耍赖，加倍跑。”
　　两小跑远了，吴明才缓了语气，劝慰弥纱：“嫂子，你不要着急，大哥他不是那样不负责任的浪荡子，他也许有事在外面绊住了，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少胡说！老娘分明……分明看见他晚上回了客栈。”
　　“他一个人？”吴明皱起眉头。
　　“还有个妞，走路一扭一扭的，一副风骚样，凑在那没心肝的旁边，俩人可美了。”
　　“嫂子，你上去问了吗？说不定……”
　　“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想偏袒他！我当然问了！他说让我回来问你！说那女人是冰屿岛上来的，是奉了岛主命令的，要给他传递重要消息！鬼才信他，俩人都传递到客栈去了，这都五六天了，圣旨都不见得有这么长的！——他竟然还说，叫我别胡闹，哼，我现下就找个男人，晚上住他们隔壁！”
　　“嫂子，你别激动，咱们去屋里说。”吴明只觉周围山匪目光灼灼，脸上有些窘迫。
　　却听那弥纱一声尖吼：“吴明，你别再这儿和稀泥了，说罢，是不是你自己在冰屿上找了个老婆，合计着要给你大哥也找一个？！这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不去看，不去听，一味偏袒，你这个兄弟是怎么做的？”
　　弥纱吼完，才发现气氛不对，吴明沉下脸来，冷生生道：“嫂子，恕吴明能力有限，管不了你家里的事，先告辞了。”
　　弥纱的火还没泄完，这头走了吴明，她又一副哭丧相，去找风雨堂做主，之后寨主亲点山匪下山揪岳超回来云云，暂且按下不提。
　　吴明一下午都沉着脸，两小在梅花桩上战战兢兢，摔下来许多次，尤以平衡力奇差的驭奇为最，驭奇捂着突突流血的鼻子，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吴明瞥了一眼他：“算了，今天就练到这儿吧。”说完转身回了宅子。
　　驭奇望着他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自己就这么烂泥糊不上墙么？白菜在旁松了口气，愉悦道：“还有大半天时间呢，咱们可以自己玩。”
　　“我不，我还要练。”驭奇把鼻血抹得满手都是，仰起头，试图让它回流。
　　“你就这样子还练？”白菜抓住驭奇的胳膊摇晃道，“跟我去玩吧，大哥说，一口吃不了个大胖子，你多练这么一会儿，也没什么成效的。”
　　驭奇甩开白菜：“我不，我就要练。”
　　“哼，练就练，我找别人玩去，你可别跟来。”白菜气哼哼地跑了。
　　驭奇发了一会儿呆，血也止住了，他晃晃悠悠爬上木桩，提起精神，一步一步踏实了，慢慢走起来。那诸般神奇的武功之中，驭奇最羡慕的就是轻功，来去自如，飘逸灵动，那种毫无挂碍的感觉大约就像风一样。若能练好轻功，飞檐走壁，上山下水，几乎无所不能，到时候他就要踏遍京城的房顶，游遍富商的园林，看遍千山的日出……
　　驭奇想着，照准一截木桩踩下去，木桩忽然断裂，他一个狗啃屎栽在地下。
　　“哧，就你这般资质，还想练武，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一个冷森森的女声在旁响起。
　　驭奇爬起来，曼刀自上而下俯视他，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夏驭奇，我现在杀了你，赌沈郁不会出来，怎么样？”
　　被她发现了，驭奇心里一阵慌乱。不，不能乱，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来已是十分镇定：“万俟女侠，你在此所作所为，可是众目睽睽，请问你领了谁的旨意，要以一重天第一大家族之名挑战三重天呢？”
　　驭奇目光坚毅，盯住曼刀，曼刀一顿，按下犹豫，决然道：“你不要唬我，你根本就不是孤独岭的人，我杀了你，和三重天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随便找个人问问，我是不是孤独岭云堂的结拜兄弟，你杀我，就是不把云堂放在眼里，你在此杀人，就是不把孤独岭放在眼里。”驭奇平平陈述道。
　　“哼，有意思。”曼刀突然笑了，抛下斗笠，向后一甩，只听一阵“哎哟哇呀”的痛叫，那些俟机上来的匪众都跌了回去。曼刀回身朗声道，“诸位，这小子与我师兄有关，我借他一用！”说罢提起驭奇就要走。
　　“慢着！”
　　驭奇侧过曼刀，看见一片鲜红，那衣衫不整行为不端的梦堂正扛着剑大摇大摆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