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焰灭》李少秋

5、第 5 章

　　蚂蚁视力很弱。都是通过头上的触角来感知方向。蚁后头上的触角不停抖动着，往几人的方向爬行过来。
　　虽然已经知道这里是蚂蚁选定的路线，但树上的几人仍然不由地提心吊胆。
　　蚁后越来越近。陈潘在心中不停祷告：神啊，快让蚁后过去吧。
　　可老天偏偏和他作对，蚁后走到路中间时，居然停了下来。
　　是什么引起她的注意力了吗？
　　蚁后似乎在观察什么。
　　树上几人屏住呼吸。
　　陈潘借着月光，看到最近的阿拉乙把他巨大的身躯拼命猫在树枝上……
　　陈潘忍不住想笑，看到阿拉乙脚下细弱的树枝，再看他拼命猫腰的样子，实在是很有喜感。
　　蚁后停了一阵，将她丑陋的三角脑袋转向亚利亚所在的方向。陈潘看到亚利亚将手中的树枝握紧。
　　过了片刻，蚁后调转方向。亚利亚松了口气。
　　蚁后爬行两步，又转向阿拉乙的方向。
　　阿拉乙全身僵硬。
　　蚁后抖动着两只触角，慢慢往阿拉乙方向爬去。
　　阿拉乙一动不动。但陈潘注意到，他所在的细弱树枝似乎在细微地往下降。
　　陈潘悚然一惊。
　　他张张口，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但是没有他的提醒，阿拉乙自己已经注意到了。他实在高估了树枝的承受能力，可是如果现在移动的话肯定会把蚁后引过来，如果一直不动的话，过不了多久树枝就会断掉……
　　只能祈祷蚁后能赶快离开。
　　蚁后爬到了阿拉乙所在树下，她停在那里，触角急速颤动，过了一会儿，她调转方向，往蚁群离开的方向爬去。
　　众人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
　　安静的丛林。
　　阿拉乙面部僵硬。陈潘心跳几乎停止。
　　树枝裂开了。
　　蚁后果然停住，节肢舞动，转回了身子，快速爬到阿拉乙树下。
　　咔嚓！
　　阿拉乙所在的树枝下沉，阿拉乙咬咬牙，准备跳到另一根枝桠上。
　　蚁后仰起头，巨大的牙齿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陈潘心头一跳，想也不想，叫了一声，“小心！”
　　声音在安静的丛林里巨大得可怕。
　　陈潘冷汗直冒。
　　这下糟了！
　　他望着仰着头的巨大蚁后。她果然放弃了阿拉乙，转身急速挥舞着节肢冲过来。
　　镰刀样的牙齿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亮的刺眼。
　　陈潘把手放到腰间。
　　蚁后后退一步，后肢用力一蹬，巨大的身躯向上跃起，镰刀般的大牙齿闪着寒光往陈潘冲来。
　　在蚁后跃过来的时刻，陈潘将腰部的水尸毒素扔了出去。水尸打在蚁后的脑袋上，蚁后嘶叫着落回地面。
　　陈潘连忙爬向更高的树端。
　　咔嚓！
　　蚁后在脚下跳跃，将陈潘先前所在的树枝咬断了。
　　陈潘听着干脆利落的断裂声，脖子凉飕飕的。
　　还来不及庆幸，树木一阵猛烈摇晃。陈潘连忙稳住身子。
　　往下望，原来是蚁后开始撞树了。
　　什么时候蚂蚁的智慧也变得这么高了？
　　陈潘内心泪流成河。
　　他内心火急火燎，脑子急速转动，希望想出个办法来。正想着，手背传来一阵剧痛。陈潘反射性地甩开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只蚂蚁。
　　可是，自己身上不是涂抹了水尸毒素吗？为什么这些蚂蚁还来咬他？
　　陈潘心中惊骇异常。而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原本蚂蚁已经逐渐稀少的树干上，不知何时又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
　　难道是因为蚁后的原因？
　　蚁后在树下猛烈冲撞，食人蚁不断涌上来。
　　森森的白骨……
　　陈潘眼前不断划过一副画面：无人烟的森林里，散落着白惨惨的人骨……
　　不要这样！
　　他在内心呐喊。绝对不要这样死去！
　　可是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
　　月色静谧。树林安静。砰砰的撞击声。
　　黑暗的世界里，一点金红色光芒……
　　金红的光芒？！
　　陈潘抬头远望。
　　那点光芒在远方逐渐变大，化作熊熊烈火。
　　金红色的火焰激烈地燃烧着。黑暗的天地被火红的火舌吞噬。暗色的天幕被照得亮如白昼。
　　蚁后似乎也发现后面的情况，她发出嘶嘶的叫声，不再撞击树干，连忙往火焰相反的方向奔去。
　　蚁群跟在蚁后身边，铺天盖地地往远方遁去。
　　得救了……
　　陈潘长吁一口气。
　　举目远望，金红色的火海中，一个身影由小变大。
　　银色的月光。
　　金色的火焰。
　　那道人影从火焰中走来。
　　走在撕裂天地的金色火焰中。
　　离得近了。是一双金红色的瞳孔。
　　金红色的瞳孔在树下冲他微笑。
　　“下得来吗？”
　　陈潘沉默。
　　“我接住你。”他说，伸开双臂。
　　陈潘沉默。
　　火焰的世界在逐渐扩大。噼噼啪啪的声音清晰可见。灼热的温度迎面袭来。
　　陈潘看向远处。
　　冷傲的路易斯。诡异的亚利亚。高大的阿拉乙。
　　他们站在火海的边缘，表情带着高傲的、放任不羁的笑，那样的潇洒，又仿佛一切不在他们心中。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眼神微闪，他攀住树干，姿势有些不自然地爬了下来。
　　“真是个倔孩子。”克利斯收回手，耸耸肩。
　　陈潘垂着头。
　　“好样的。”阿拉乙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他憋了半天，还是说不出“谢谢”两个字，只是又狠狠地拍拍陈潘的肩膀，用男人的方式表达肯定。
　　“走吧。”火海逼近，路易斯当先走在了前面。
　　一行五人，走向前方。身后，火海燃烧，烈焰滔天。
　　“呵呵。”
　　一声轻笑。远方山顶上的人微笑着看着下方的火海，神情莫测。
　　“库克大人。”旁边有人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
　　“嗯？”被称作库克大人的男子微微转头。
　　身边的人恭谨地问到，“大人不去看看艾薇儿大人吗？”
　　过了一会儿，又说到，“好像刚才有人惊动了蚁后。”
　　“不必理那个野丫头。”男人眯眯眼，望向布满星辰的天空。半晌，他说，“巴里，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
　　“属下不知。”巴里毕恭毕敬地答。
　　男人轻笑，“我啊……最喜欢星星了。”
　　巴里没有说话。男人似乎也没兴趣听巴里的见解，他自发地说了下去，“我喜欢星星，是因为我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它……所以我爱屋及乌，转而喜欢那些耀眼的东西……”
　　山风吹拂。男人表情莫测。他右手伸向虚空，仿佛去捕捉天上闪耀的星辰。
　　“任何耀眼的东西……我都喜欢……”
　　“属下明白了。”巴里行了一礼，躬身退开。
　　山风吹拂，男人黑色的长发轻舞飞扬。他在虚空中抓了抓，然而什么也没有抓到。他收回手，似乎有些遗憾。
　　陈潘五人在树上过了一夜。天色刚亮，他便睁开了眼睛。两只脚和右手，被蚂蚁咬过的地方一直在隐隐作疼，在黑夜里，被疼醒了好几次。
　　这一觉睡得半梦半醒，而现在，他觉得已经养足了精神，便伸伸僵硬的四肢，抱住树干，敏捷地爬下去。
　　克利斯背对他站在树林边缘。而树林前方，是一片宽广的沼泽。
　　清晨的微光投射在他身上，广袤的天空铺满浓重的云彩，朝日在远方的天际露出一丝金色。
　　他就站在这个广阔无比的世界里。面对着无垠的沼泽。
　　森林的早晨有些清冷。陈潘觉得丝丝的凉意钻进脖子。
　　“昨晚你去哪里了？”
　　看着那个背影片刻，陈潘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嗯？”似乎没料到他有此一问，克利斯转过头，疑惑地挑挑眉。
　　陈潘沉默。
　　克利斯重新转向沼泽，半晌，说，“看一下情况而已。”
　　“是狩猎者吗？”
　　“嗯。”克利斯点点头。
　　过了半晌。
　　“你在看什么？”
　　“太阳。”
　　“太阳？”
　　“嗯。”
　　……两人无话。
　　又过了半晌。
　　“太阳有什么好看的？”
　　“我觉得好看。”
　　“哦。”
　　……两人无话。
　　又过了半晌。
　　“太阳出来了。”
　　“嗯。”
　　……两人无话。
　　又过了半晌。
　　“太阳升高了。”
　　“是啊。”
　　……两人无语。
　　又过了半晌。
　　“你怎么不说话了？”
　　克利斯疑惑地转过头，问。
　　陈潘抬头看他，眼中疑惑。
　　“难道你找人搭话就这样？”克利斯惊讶地挑挑眉。
　　陈潘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克利斯的爆笑。
　　陈潘内心恼怒，走得更快了。
　　身后的笑声更大了。
　　陈潘听着他张狂的笑声，面色涨得通红。
　　“哟。小王八蛋来了。”亚利亚靠在一棵枝桠上打招呼。
　　陈潘瞪他一眼，走到一棵树下面抱臂盘坐，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亚利亚疑惑，“我怎么惹到他了？”
　　他仔细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半晌，他一拍手，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他是在怪我昨晚没救他。”
　　他用脚勾住树枝，蝙蝠一样倒挂下来。
　　“小王八蛋。你怪我没救你吗？”
　　陈潘睁眼看了他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你是不是在怪我？”亚利亚不依不饶，在树枝上东摇西晃地，树枝上的枝叶沙沙作响，“我也没办法，能力被封，有心无力。我发誓，如果我能救你，我昨晚肯定救你了。”
　　他说着，举起一只手赌咒发誓。
　　陈潘不理他。
　　“喂！小王八蛋！我道歉了。你愿不原谅我？”亚利亚叫到。
　　陈潘将身子偏向一边，用行动表示对他的无视。
　　亚利亚不死心地伸手抓他，试图将他掰过来。
　　“喂。小王八蛋。说话。”
　　“小王八蛋，快说我已经原谅你了。”
　　“小王八蛋。小王八蛋？小王八蛋！“
　　“小——王——八——蛋——！！”
　　陈潘忍无可忍，扬拳挥出。
　　砰！
　　世界清静了。
　　望着陈潘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克利斯收回笑声。
　　“团长，我们必须快点儿。时间已经不多了。”路易斯从一边的树林里走出来，走到克利斯身边。
　　“我知道。”克利斯望着眼前的沼泽，懒懒地说到。
　　“昨晚你迟到了。”路易斯表情严肃。
　　克利斯挑挑眉，举手夸张地弯了一个腰，说，“对不起——”
　　“团长！”路易斯恼怒地吼到。
　　“是是是。别吼别吼。”克利斯举着双手安抚即将爆发的副团长。
　　“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群狩猎者，在追猎物的时候，不小心惊动了食人蚁。”克利斯耸耸肩，“他们被食人蚁追得到处乱跑，所以我多花了点儿时间。”
　　“就算是救人，也不该放那么大的火，动静那么大，生怕狩猎者不知道我们吗？”路易斯展开批评教育大业，被批评者一直点头，虚心接受教育。
　　路易斯批评了一通，转了个话题，“那个孩子，我想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克利斯不在意地笑到，“为什么？他表现得很好，并没有拖累我们。”
　　路易斯皱眉，“团长，现在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分开的时候了。”
　　“哦？”克利斯转头望向远方火红的太阳。
　　“昨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狩猎者肯定注意到了我们。我们能力被封，昨夜阿拉乙差点儿死在蚁后嘴里，我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一个孩子。”
　　克利斯转头看他，眼中笑意渐浓，“我听说是菲罗克斯救了阿拉乙？”
　　“没错。”
　　“看来他并不需要我们的照顾。”
　　“如果不是团长来得及时，昨夜死的就是他。”路易斯冷冷地指出事实，“团长，况且那孩子跟着我们，目标太大，反而更容易遭受攻击。到时候我们没法照顾他，死的肯定是他。一路来，那孩子有些智慧，反应也快。一个人走，目标反而小，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在终点处见。”
　　克利斯没有说话。
　　“团长说不出口，就由我来。”路易斯目光闪动，转身走进树林。
　　树林里，阿拉乙正在绑他的裤带，裤带上吊着几个水尸的包裹。看到路易斯过来，抬手打了个招呼。
　　路易斯径直走到他面前，一扯他的裤腰带，将一个小包裹扯了下来。随着他的动作，阿拉乙好不容易栓好的裤子滑落在地。阿拉乙连忙提起裤子，在路易斯身后骂骂咧咧，“路易斯你吃错药啊！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路易斯没理他的叫骂，走到陈潘前面将包裹扔了过去。
　　“接着。”
　　陈潘下意识地接住。
　　“沼泽里有鳄鱼、水蛇、食人鱼，走的时候一边走一边放毒，周围的毒虫蛇鱼都不会靠近，靠近也会被毒死。”
　　陈潘望着他，仔细听着。
　　亚利亚捂着被揍的黑眼圈，躺在一边装死。看到路易斯走了过来，便一骨碌坐了起来。
　　“路易斯，怎么了？表情这么可怕？”
　　路易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他接下来的调笑憋回了肚子里。
　　亚利亚耸耸肩，闪到一边。
　　副团长大人永远都开不起玩笑啊！
　　路易斯重新转向陈潘，“过了沼泽，不要走大路，会遇上狩猎者。一直往北走，不要停。到时候会看到一栋建筑，建筑很好认，只有那么一栋……”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多？”亚利亚忍不住插嘴到，得到路易斯倾情奉送的冷眼一枚。
　　“我是副团长。”他说，回答了亚利亚的疑问。
　　亚利亚摸摸鼻子。
　　路易斯接着对陈潘说到，“那栋建筑就是狩猎场的终点，但那时先不要急着进去，注意周围，看有没有异常，没有进入建筑之前，千万不要放松警惕。有些狩猎者就喜欢在猎物最高兴的时候给出致命一击。”
　　“我说的就这些。你自己选择是现在出发还是待会儿出发。”
　　“路易斯！”阿拉乙越听越不对劲儿，不由低吼到。
　　陈潘抓住包裹的手捏紧。
　　“这是团长的决定。”路易斯说到，“我们不同路。”
　　“这是什么狗屁决定？”阿拉乙大骂，他踢了旁边的树干一脚，说到，“我找团长说去！”
　　“可以。”路易斯点头，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说到，“路上小心。”
　　路易斯的背影消失在树林边缘。
　　“……小王八蛋？”亚利亚笑嘻嘻地凑到陈潘眼前，伸出两个手指头在他眼前挥动。
　　陈潘低垂着眼，似乎没有看到他的动作般。
　　“伤心了？”亚利亚笑呵呵地歪头打量陈潘的表情。
　　“嗯？”他继续挥动两个指头。
　　陈潘面无表情。
　　“嗯……”亚利亚表情严肃地思考，“看来是伤心了……不过为什么要伤心呢？”
　　他愁眉苦脸地苦苦思索，“这有什么好伤心的？我们本来就不认识，本来就不是一起的，分开很自然啊！为什么会伤心？”
　　陈潘抓包裹的指节松开又捏紧。
　　为什么会伤心？
　　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分开是自然。
　　有什么好伤心的？
　　“我没有伤心。”
　　“嗯？”亚利亚歪歪脑袋。
　　陈潘抬起头，直视他，“我没有伤心。”
　　亚利亚的眼睛笑成了两个月芽儿，他拍拍陈潘的肩膀，“没伤心就好。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放不下的？”
　　陈潘站了起来。
　　亚利亚依旧蹲在地上，仰头吃力地望着他，“喂！小王八蛋！”
　　陈潘居高临下地望他。
　　“活着走到终点吧。到时候我请你去喝酒。”
　　陈潘沉默片刻，说，“好。”
　　他说完这句话，绕过亚利亚，走向丛林边缘。
　　“等等！”
　　身后亚利亚叫住他。
　　陈潘刚转过头，一根树枝扔了过来，陈潘接住。
　　抬眼望去，亚利亚笑眯眯地冲他挥手，“这是我的幸运手杖，我进牢一直带到现在，就靠着它走到现在。现在送给你了。”
　　陈潘打量手中的树枝，还真是牢中他用来写字的那支。
　　他点点头，说，“谢谢。”
　　“喂，这根树枝很贵重的，你可不能乱扔。”亚利亚紧张地提醒。
　　“我不会。”陈潘保证。
　　“是吗？你发誓？”亚利亚怀疑地看着他。
　　“……我发誓。”陈潘举手，“我发誓，绝对不会把这根树枝扔掉。”
　　亚利亚围着他转了几圈，不停地说，“你真的会珍重它吗？它跟了我很久了。我一直带着它。你真的会珍重它吗？”
　　陈潘忍住气，郑重地说到，“我真的会珍重它。”
　　“是吗？”亚利亚还是很怀疑，他愁眉苦脸一会儿，说，“我看算了，我还是不送你了。”
　　说着，他伸手去捞陈潘手中的树枝。
　　陈潘憋了一肚子气，不过，刚才感受的那种淡淡的黯然倒是被冲掉很多。
　　陈潘不由地摸摸自己的胸口。
　　为什么会黯然？难道短短的几天里，就让自己对他们产生留恋了吗？
　　还是说……因为他们是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直到现在唯一带给自己安全感的人？
　　……安全感吗？
　　陈潘捏紧拳头，他不由转向沼泽的方向，那里，克利斯在看太阳。金红色的头发在绚丽的阳光中耀眼夺目，健美的躯体仿佛矫健的豹子一般。
　　陈潘不由想起昨夜。他从熊熊的烈火中向自己走来。
　　仿佛是一个拯救世界的英雄。
　　在那一刻，他无法不感到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明明近在眼前，可是他又深刻的知道，他离自己又有多远的距离。那种距离让他望而生畏。那是两个世界的距离。
　　太刺眼了。那个人。再看下去，眼睛就会花掉一样。
　　陈潘转身往远离克利斯的方向走去。
　　“喂！小王八蛋！”亚利亚在身后又叫到。
　　“我想还是给你算了。被团长一脚踢开，你也挺可怜的。不送你点儿东西，我有点儿良心不安。”亚利亚几步跨了过来，很不甘愿地把树枝塞到陈潘手上。
　　陈潘有揍人的冲动，他磨磨牙，眼睛刀子似的盯向亚利亚。
　　亚利亚笑眯眯的凑过来，在他耳边轻轻说到，“路上小心。”
　　说完，又一闪身，人已经往克利斯方向跑去。
　　陈潘忍不住又望了一眼，才转身离开。
　　少年金色的背影渐行渐远。明明只是一个如鲜花般需要保护的少年。一路行来，却发现他身上居然有更闪耀的东西。
　　那些东西让他整个人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可能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不知道再过几年，他会变成怎样耀眼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