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祭》T-sky

1、1.死亡之夜

　　“准备好了吗？阁下。”年轻人带着舒缓的口吻，仿佛只是顺便丢掉了一件早已玩腻的玩具。
　　“什么…”被枪指住后脑勺的男人睁大了眼睛，他刚想说什么，站在后面的年轻人扣住扳机，手指慢慢加力。
　　随着子弹从枪□□出发出的巨响，年轻人咖啡色的眼睛一黯，流露出惋惜的表情，“真是可惜啊，伯爵，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你做了什么？”黑暗的小巷里传来一阵低沉的脚步。
　　“看了也知道——砰！”年轻人模仿抢声，玩笑似地把枪口抵在了来人的眉间，“然后伯爵就倒下了…好可惜哦，对不对？”他把枪口从来人的眉间挪开，“好久不见了，‘魔术师’伊萨克。”
　　“狄特里希…”对方轻声念出他的名字，仿佛夜空一样深邃的眼睛闪动了一下，“伯爵大人的尸体在月光下看有着一定引诱力啊…是你曾经的情人吗？控偶师。”男子脸庞上浮上一抹知性的微笑，颔首向年轻人致意。
　　“哦——很遗憾啊，他并不算我的情人…”年轻人笑着挥了挥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耸了耸肩膀，用教导的口吻说，“一个天真单纯的家伙，有什么价值？对了——”年轻人的脸色严肃起来，“教廷内部的资料准备好了吗？”
　　“噢，抱歉，过几天我会叫人给你送去。不过看起来，您并不需要资料，是吗？”
　　年轻人宛若切成薄片的唇瓣勾勒出笑意，“我实在不怎么喜欢你这么说话，魔术师。你——好像很了解我么…”
　　“一般人都不喜欢万事通啊，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男子话音一顿，转而看向年轻人。
　　年轻人一笑，“何必摆出那么严肃的表情呢…魔术师…我们还要相处好长一段时间呢…”

　　与巷口气氛完全不同的是，罗马的大道。一个高挑的年轻人走在大道上，短短的黑发琐碎地搭拉在他的肩膀上，他隆起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整个人与罗马大道格格不入，充满异样的不协调感。“你好…才是初来此地吧？小朋友。”一个中年男人向年轻人打了声招呼，在月光下露出了两颗尖牙。
　　然而这个年轻人与别人不同，他既没有尖叫，也没有表示丝毫惊讶。“你…”年轻人说出了一个字，面带游刃有余的神色，躲过了吸血鬼逼至眼前的利牙。
　　“好…”话音刚落，年轻人伸出了手向空中挥动了一下，吸血鬼吃惊地睁大眼睛，随之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大道上空响了起来，仿佛无数看不见的针刺进了男人体内。男人就地一滚，敏捷地站了起来，面对男人的表现，年轻人轻吹口哨表示赞赏。
　　吸血鬼扶住受伤的胳膊，问：“为什么不杀了我？”
　　“因为——我是个挑剔的人啊。我怕…弄脏了自己的手…”年轻人不屑地低声说。
　　“你……”吸血鬼脸上显出暴怒的神色，指端上抽出了长长的利爪。
　　“哼，愚蠢…”年轻人气定神闲地摊开了双手，吸血鬼像一支脱了线的木偶一样被抛到了地上。
　　年轻人摆出一脸困扰的表情，开始摇头叹气，“想主动找人挑衅吗？哎…还真是不识实务——不用急，等我准备妥当时，会再来拜访阁下。”
　　“你——什么意思？”吸血鬼问。
　　年轻人蹙起眉头，“我的意思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那道冷酷的视线，让吸血鬼不禁打了个寒颤。然后，年轻人脸上的表情转为微笑，“你的主人是谁？”
　　“和你无关……”
　　“其实呢，你不说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不过他居然放任自己的手下到街头吸血，而且那个手下的能力实在是——不济，他还真是——抱歉，应该说——是太大意了吧？”
　　“你——”
　　年轻人看着男人龇牙咧嘴的样子好像很开心地笑了起来，“你？”他模仿着男人的声音，“你的主人是安德利公爵吗？”看着男人默认的表情，年轻人脸上的笑容加深了。
　　“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个闲人，算是在罗马大道上闲逛的——短生种吧。”年轻人推了推眼镜，“叫我的名字吧。”他伸出戴着红宝石的右手，吸血鬼跌在了马路中央，满身鲜血，这番场景并未让年轻人的笑容瓦解，他暧昧地贴近吸血鬼，用诡异的音调低声说，“叫我爱德华…”
　　吸血鬼睁大眼睛，当他回过神时，年轻人已经消失了。
　　一阵掌声响了起来，“表演得很好啊…”
　　“你好啊，奈特罗德神父。还是——应该称呼你为派遣执行官呢？要——为我祈福吗？”年轻人得体地微笑着，仿佛在与亲密的人谈论家常。
　　“我不会为死者祈福——”说话间，被称做神父的男人掏出了手枪。他回应了年轻人一个微笑，但是那个笑容里含着淡淡的阴影。
　　“哦——不过我…可没有兴趣和歼灭吸血鬼的道具打交道。”年轻人体贴地点了点头，“今晚我还有很多重要的工作要去完成。”随之，他脸上泛起近乎温柔的微笑，“比起这个，我更愿意去做那些事…再见了，神父，后会有期。”他微微低下头，完美地行了一个礼，白色的火花包裹住了年轻人的身体，子弹从枪口里射出，却只打碎了一层玻璃。
　　“在等我吗？‘魔术师’伊萨克。”温柔的声音后出现了一张脸。
　　“噢，刚才的表演真是精彩，爱德华。”魔术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感，“怎么样？不考虑加入我们蔷薇十字骑士团吗？”
　　“我嘛…是个懒人，比较喜欢没有负担的生活…而且——你来邀请我，你的情人不会吃醋吗？”年轻人的表情转为苦笑，他撂开额前的头发，打量着魔术师，然后伸手抬高了魔术师的下颌问，“你有情人吗？坎柏菲先生。”
　　他似乎没有期待男人的回答，‘啪’，手一弹，远离了男人。
　　“啊——我太高兴了，原来你认为我来邀请你不适合啊…”被称作魔术师的男人脸上挂着叫旁观者不安的笑意。
　　“哪里哪里，在控偶师杀了伯爵之后，我就认为拒绝你——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不是吗？亲爱的魔术师大人。”
　　“噢，原来你知道啊，还真是失敬了。”男人以手贴胸，鞠了个躬，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说，“以后叫我伊萨克吧…”他抬头望了望夜空，“多好的月色……‘如此良夜，众星群聚。’”
　　“有麻烦了吗？伊萨克。”年轻人笑容可掬地问，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疑虑。
　　“是啊…爱德华。因为——你不愿意登上舞台啊。”
　　“原来如此，你想让我登上前台啊…伊萨克。遗憾的是——我并是个勤快的人…”他用指尖画了个圈，仿佛经验老道的魔术师一样，动作流畅地从怀中抽出一张纸牌，“或许——这个会派上用场。”
　　魔术师抬手接够纸牌，用空着的手点着雪茄，吸了一口，“多美的夜色……实在是个美丽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