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月》记川溯影

16、第六章.失却之终（2）

　　“今晚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法术，还有路梓遥身上奇异的变化……好歹我们也共患难一场，你透露一点内情总可以吧？”病床上路梓遥还在沉睡着，而莫潇然却早早醒过来，看他现在的精神状况，倒似乎比晚上初见他还好上许多，一见夏汐打过电话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
　　“关于秘术的事情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原原本本告诉你的，这样总行了吧……”见到莫潇然一脸洗耳恭听的申请，夏汐叹了口气，说道，“但不是现在，毕竟眼下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你听好了，一会儿按我说的要求去做，如果他醒过来，我们先不提今晚发生的事，看看他能记起来多少，如果他不记得了，我们就对他说是他突然发烧晕倒我们才把他送到医院来的。”
　　“哎？可是他怎么会不记得，我们又为什么要向他隐瞒呢？”
　　夏汐瞪了他一眼，“笨！你想想看他那时候六亲不认的样子，要是我放着不管你早就被掐死了！”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变成那样的状态对他的身体多少有一定损害，而且他自己似乎对此并不知情。我们如果能隐瞒下来，也是为他的安全着想。”
　　“哦，好吧，我帮你圆谎就是了。”
　　莫潇然挠了挠头发，安静下来，而夏汐却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夏汐在联系过姬明雪将二人送到医院后，又直接打电话给凰紫音，将当晚的情况做了说明。
　　“听你的说法，这个路梓遥的变化倒似乎与半灵很相似……”电话那头的凰紫音沉吟片刻，开了口。
　　“半灵？”
　　“对，我在义兄的藏书中看到过相关的描述。所谓半灵，就是人类与化为人形的灵兽相结合产生的后代。他们的体内蕴藏着灵族强大的灵力，然而这样的灵力原本不是人的身躯所能够承受，因此自然封印在体内，平时他们与常人无异，然而一旦遭受生命威胁，封印的灵力就会强行觉醒。只是这样的觉醒有害无益，觉醒后几乎是凭借本能行动，而回复原状时，一次性爆发的灵力会对□□甚至精神造成损伤，也就是说会病上几天，而且，很可能不记得觉醒前后发生的事了。”
　　“也就是说，如果他自己对这种力量毫不知情的话，等他清醒了今晚的事情也就会被全部忘记吗？”
　　“……恐怕是这样，所以如果可能的话，你最好对他保密。”
　　“……”
　　“嗯，我会这样做的。”夏汐迟疑了片刻，回答道。

　　夏汐坐在房间一侧的椅子上，本来她是在用手机浏览网页的，而此刻却有些心不在焉。
　　莫潇然则坐在病床旁边，他一边戴着耳机听歌，一边和夏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就这样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路梓遥慢慢醒了过来。
　　“莫潇然……夏汐……？这是在哪儿啊……我怎么好像昏昏沉沉的？”
　　“这里是医院啊。”莫潇然抢先回答道，接着他感觉到夏汐向他投来紧张的目光，便试探性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嗯……有些头晕，四肢也好像使不上什么力的样子……”
　　“那你记不记得，你昏过去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啊？”这次夏汐抢在莫潇然之前发问道。
　　“呃……”路梓遥沉默了片刻，“我记得……晚上和莫潇然从书店回来，下车时正好看见你在马路对面跑着，我喊你你却没听见，后来，后来……”
　　路梓遥遗憾地摇了摇头，“后面的事情，我就想不起来了。”
　　“嗯，就是这么回事呀，后来你就突然晕倒了呗，之后是我把夏汐叫过来我们两个一起把你送到医院的。喊着女生的名字都能晕倒，当时我还在想你这病莫非是什么‘纯情少男荷尔蒙分泌过剩致昏综合征’呐，着实吓了我一……啊！”
　　莫潇然说到一半的话突然转为一声惨叫——夏汐瞪着他，暗地里重重踩了他一脚。
　　“嗯，大概就是这样子了，当时我其实……哦对了，当时我其实是在饭后简单做些运动，正在跑步，就突然被莫潇然喊过去了，他说的基本没错——虽然你可以完全无视他的后半句话。”
　　“哦，是这样啊……”路梓遥迟疑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信了。
　　“医生说你这是高烧，静养一两天就没事了。老师那边我会带着病历帮你请好假的。”莫潇然换了另一个话题。
　　“嗯，那就麻烦你了。耽误你们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啊。”
　　“哪里哪里！大家朋友一场，帮忙也是应该的！”
　　夏汐沉默了许久，突然说道：“既然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安心养病，这几天的笔记，等你回来我会接给你的。”
　　“嗯——”
　　“道谢的话就不用说咯。”仿佛知道路梓遥想要说什么似的，夏汐突然开口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论什么时候行动都比单纯的谢意更加有效呢。”
　　说完这句话，夏汐向他挥了挥手，走出了病室。
　　而莫潇然也向他道别，临走关上了病室的门。

　　走出医院后，夏汐告别了莫潇然。她坐上一辆出租车，在回家的途中，一路望着窗外的夜景若有所思。
　　虽然向路梓遥瞒住当晚发生的事，最终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然而当得知路梓遥已将废弃工厂内发生的事情全部忘却时，她依然感到心中空落落的。
　　虽然路梓遥体内封印的灵力足以自保，可若不是他替夏汐挡下羽青岚幻象的一击，她现在早已是个死人了吧。
　　夏汐原本想问路梓遥为什么会奋不顾身地将自己推开，可如今他将这一切全然遗忘，她的疑问，只怕是永远得不到解答了吧……
　　她又想起羽青岚幻象那可怖的笑容——如果真的只是残留执念化成的傀儡，为什么又会特地跑到她家的窗外，引诱她一路跟到废弃的工厂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打了个寒战。
　　虽然危机四伏的夜已经安然过去，可潜藏危险的整个事件……真的已经圆满解决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