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月》记川溯影

15、第六章.失却之终（1）

　　再度回到医院的姬明雪，望着眼前自己的另一个“病人”，有种深切的无力感。
　　尽管眼前病患的外伤已经完全愈合，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姬明雪却深知，自己再无能力将她回复到今晚之前的样子。
　　找到秦家姐妹时的那一幕仿佛仍在眼前——一只花斑猫整个身子横在墙角，身下一滩血迹，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的样子。而秦晚铃跪在花斑猫的旁边，惶然地伸出双手，浅灰色的灵光从她的掌心扩散到花斑猫的躯体上，然而不懂治愈法术的她所灌注的灵力却对花斑猫身上的伤痕几乎于事无补。她听到姬明雪的脚步声便回过头，一双空洞无神的眼如同未关严实的水龙头般，两行清泪不住地滑落下来，这样的景象不由得让姬明雪心中一震。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害了姐姐，求你……求求你救救她吧！”

　　姬明雪在做好止血工作后，将花斑猫——亦即失去修为的秦晚嫣带回医院，在一间病室里医治，而秦晚铃因为惊吓过度被带到了对面的另一间病室静养。
　　花斑猫慢慢醒来，它看了看周围，又看看坐在旁边的姬明雪，接着轻盈地跳下病床，仿佛知道自己的妹妹就在对面房间似的，径自向门边走去。
　　然而房间的门却是关着的，猫直立起身子试了试，却远远够不到门把手，只得转身用求助的眼神望向一旁的姬明雪。
　　姬明雪暗叹一声，她起身打开门，正好看见另一位治愈师从对面的病房内走出来。
　　那名中年治愈师正要关门，却见到脚下一只班猫顺着门缝窜了进去。他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姬明雪，而后者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由它去吧。”
　　“刘叔，晚铃的状况怎么样了？”她接着问道。
　　“在我催眠术的效力下，她现在已经睡熟了。”那名被称作“刘叔”的中年治愈师回答道，“不过，在她进入催眠状态时，我询问了一下今晚她们被袭击的大致情况，觉得事情多少有些蹊跷。”
　　“蹊跷？”
　　“对，据秦晚铃说，她平时嫌姐姐管得太严，本来今晚是要和那个叫作禹凌轩的男子会面私奔的，可是她却发现男子身上藏着吸取道行的法器——贮灵刻印。于是她就向你打电话求救，可是在通话到一半的时候，她的手机就被破坏了。后来她被追得走投无路时，秦晚嫣出现并救下她，可是她们两个联手在男子的力量下依然毫无还手之力。最后秦晚嫣替妹妹挡了贮灵刻印的一击，道行被吸收化为了花斑猫的原形。”
　　“那男子本来要继续吸取秦晚铃的道行，化作猫形的秦晚嫣向男子扑过来，被男子一击打飞，然而在他想要继续行动的时候，本来已经受伤的花斑猫又扑上来咬住了他的手，这一次被男子甩到了墙上。”
　　“说来也奇怪，经过这样的过程，那个男子好像就突然放弃了吸取秦晚铃道行的打算似的，口中说着‘你们上演什么姐妹情深，搞得我连玩弄猎物的兴致都没了，反正今天也有了意外收获，你就好自为之吧’这样的话，接着就离开了。”
　　“不过……”刘叔停顿了片刻，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有一件事让我非常在意。每次我问起催眠中的秦晚铃那男子的相貌和秘术的种类时，她就会露出非常惊恐的表情，突然捂着头尖叫起来。如果不是每间病室里都施展了隔音的秘术，只怕连医院外面都能听到了。我猜测她的脑中被下了一个非常巧妙的秘术，将她对那名男子的恐惧感加倍强化了。以我的能力尚且解不开这个秘术，所以对那名男子的情报也实在无能为力。”
　　“直接作用于情绪和记忆的秘术么……”姬明雪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如果连精研催眠术法的您都无能为力的话，可见那人一定是这方面的高手了。现下只好先让侦查员们从秦家姐妹被发现的地方入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了，至于秦家姐妹……”
　　她将病室的门推开一条缝，向室内看去。病床上秦晚铃已经睡熟了，而花斑猫伏在她枕边，轻轻用它的身子去蹭她的侧脸——如果它此时有人类的表情的话，一定是关切而温柔的吧，姬明雪这样想着。
　　“其实比起半年前那个蝶精，这对姐妹倒也算幸运的了。虽然秦晚嫣道行尽失，不过有个修为同源的妹妹灌输灵力，过不了三五载也就能重新化为人形了吧。而且经过了这件事，这对姐妹想必也能重新审视自己的态度了。”刘叔在一旁兀自说道。
　　“是啊，这对姐妹平时没少吵架，就让她们两个静静地待一会儿吧。”姬明雪说罢，轻轻阖上了病室的房门。
　　“对了，在我回来之前被送来的那三名病人怎么样了？”姬明雪突然问道。
　　“大小姐是说夏汐他们吧？夏汐和一个男生只是受了皮外伤，而另一个男生因为身体难以承受过度的灵力而产生了类似发烧的虚弱症状。我已经将他们转移到普通病室去了。”
　　“嗯，这件事就麻烦刘叔了。”姬明雪若有所思地望着走廊外，“真的是让人难以预料呢，路梓遥居然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