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意外 ...
-
白凤书今天本来就不是正式上班的,不过过来晃一圈,自然没什么要紧的。时近黄昏,干脆直接连自己办公室也不回,直接就按下了往下的电梯键。就在等电梯的时候,白凤书忽然觉得背后忽然多了一个人。借着光可鉴人的电梯门往后看,正巧对方也在看他,一时在反光镜面,四目相对。
“凤书……”梁书迪下意识的开了口,这些年的沉淀下五味陈杂一拥而上,堵在喉咙口,竟无以为继。
而后者,只是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正巧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白凤书漠然的走进电梯,选个角落站好,刚刚那一声的情不自禁,仿佛只存在于梁书迪的错觉。
梁书迪静静看了他一眼,也跟着踏了进去。在他的身侧站定。
白凤书随手按下自己的楼层,微微推开半步,梁书迪却没有再按别的钮。只是又冲着他笑笑。
白凤书眼神不动声色的一错,仿佛只是在看窗外的风景,不曾看见那个笑容。
中间又有人进人出,偶尔微笑着与相识打个招呼,白凤书的眼神始终不曾在往梁书迪的方向撇过,即使四下无人的时候,也没有偏移过分毫。
他,之于他,不过路人。
到了底楼大堂,白凤书更是坦然自若,浑然不觉般的自顾自往外走。
梁书迪,也只是安静的,在他身后两步的地方走着。
停车场,上车,启动引擎,银白色的车身画出一条漂亮的弧线,绝尘而去。
就这样了吧。
白凤书习惯性的眯了一下眼睛,仿佛被什么强光刺到了,却旋即恢复。他没注意到,天其实早已经阴了,光,其实并不强。
今天一天的意外大约已经够他五年份的,然而真正让白凤书动容的,却是在自家门口。
眯起眼睛,慢慢挑起一边的眉毛,白凤书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名为“不爽”的气息。
梁书迪,靠着墙壁,双手在胸前斜斜的交叉,微微低头强硬的攫取白凤书的目光,一反刚刚的低顺,坚定的近乎霸气。
“我回来了。”平淡的陈述句后面隐藏的未尽,却是无数。
白凤书冷眼相对,“让开,你堵到我的路了。”
男人站在那里,没有丝毫挪步的意思。
“我回来找你。”
白凤书终于扯了扯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
“抱歉,我家没丢失过宠物犬。”
男人微微一笑,“我们会在一起的。”
白凤书被他这莫名的一笑,背后的毛都炸了起来。纵使十年不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白凤书的危机意识顿时上升到了红色警戒线。
“不会说人话的,找你同类说去。”白凤书扬了扬手里的钥匙,“你再不让开,我就叫保安了。”
梁书迪显然知道“适可而止”四个字怎么写,优雅的直起身,走到白凤书跟前,近一步,再进一步。
白凤书瞪着他,纹丝不动,毫不示弱。直至两人的呼吸可闻,梁书迪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抱歉,从昨天开始,我们就是邻居了。我住隔壁B室,请多关照。”
关照!最好关照到你马上化作原子消失拉倒。白凤书一进门,就三步并作两步,“唰”的一下,把主阳台落地窗的帘子拉的严严实实。谁叫他这处和隔壁的房子两个阳台并肩挨着,还偏偏都是大落地窗,还是赶紧拉上的好,眼不见心不烦。
他就说,没能把隔壁的B室买下来总是个隐患。
也不是没想到,当时开始买这套公寓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刚刚起步的小律师,能管好自己这套就不错了,等他有空去惦记隔壁的那套房子,早就换了几个主了,最后偏偏落了个不肯出手的主。幸好隔壁的主人挑房客是做老的,挑人都还有点眼见力,所以原来一直都是隐而不患。直到今天才算是大患降至了。
白凤书,洗了把脸,忽然想到早上的那个梦,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改天他也可以摆个小摊去跳一回大神了。
抬起头,镜中的人,面色有些苍白,眼眶却有些泛红。心脏跳快了两拍,却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激荡。
或者,兼而有之。
当天晚上白凤书的电话难得的此起彼伏。都是些知根知底的老朋友,听到了梁书迪的风声,打电话过来,或是安慰,或是试探,把个白凤书搞得哭笑不得,兼得更加疲惫。
所以,当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白凤书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一次,是沈醉。
“我知道梁书迪回来了我们已经见过面了我很好不用担心。”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几秒钟,才传回来沈醉有些紧张的声音,“梁学长回国了?!”
看吧,任何事情只要牵扯到梁书迪的一定没有好事!暗恼自己的鲁莽,白凤书揉了揉眉头,尽量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温文可亲。
“小醉,我跟他之间的那点陈芝麻烂谷子,早在太阳底下晒得通透了,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么晚了,怎么找我有事?”
沈醉在电话那头无奈的笑了,这么明显的转换话题,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么?
“是有些事情。”沈醉和程守前年养了只宠物狗,本来是养着逗乐,没料到,养宠物倒养成了栓门绳,现在每到需要两个人同时出差的时候,家里的这只傻乎乎的大狗就成了烫手的山芋到处寄养。
白凤书之前也仗义过一次,那只大狗傻乎乎,好养也好玩的很,因此不劳沈醉费什么唇舌,就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大约是白凤书答应的太干脆了,让准备了一肚子话的沈醉有些转不过弯,有那么一小会居然接不上话。
白凤书被这个小小的插曲娱乐一把,心情多云转小晴,“谁让你当初没事乱捡流浪狗,程守居然也由着你。”
沈醉那边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两声,“我就看了它两眼,它就跟着我回家了。门口蹲了两天,不养也得养了。”
“怎么叫不养也得养了?”白凤书笑骂,“你这孩子本来还一直挺靠谱的,怎么跟着程守守着过了这几年,倒着长了。”
两个人过跟一个人过确实不一样。沈醉看着穿着汗衫躺在沙发上看新闻的男人,嘴角的弧度又柔和了两分。一个人过,他也会把他家的老黄捡回来,不过那个求的是个慰藉,两个人过,他把老黄捡回来,纯粹不过是因为,心软。
是男人,就该顶天立地。可是是人都会累,一个人单着,就算外面蹦跶的再痛快,安静下来,总会有点挥之不去的疲倦。而程守,就是那个提供一个名为“家”的地方的男人。有了家的人,心,总是悄悄的软些。
又念道两句今年经济实在太差,往年下放到业务员的例行拜访,今年统统都升格成他们亲自去跟客户联络感情。
他有了程守,他的白学长,这么多年了,却还是单着。
磨磨蹭蹭,临到挂电话,沈醉才下定决心一般,“凤书,梁学长……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所有人都是道听途说,梁学长他自己,从来没有说过。也许事情,并不是传言的那样。”
白凤书正在拿东西的手一顿,“也许。”他说。
模棱两可的回答,平静无波的语气,让沈醉顿时有一拳打到棉花上的郁闷。不过面对白凤书,他又何曾占过上风?
呐呐的挂了电话,沈醉只觉得胸口一口浊气,不上不下,卡着难受。
“怎么了?”程守转过头来。
“他……我惹凤书不高兴了。”
“为什么?”
“因为我替梁书迪辩解。”说完,沈醉自己都觉得刚刚是被圣母附体,这种明显没有经济效益的脑残事件都做的那么顺手。
程守什么也没说,只是挑了眉毛,双手一摊。
说什么呢?白凤书那个完美的恨不得天上地下仅此一只的男人,只有这一个罩门,刚刚还偏偏被踩了。
而且还是故意的。
他们应该庆幸白凤书的完美里包括了“不迁怒”这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