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食色之间》牙疼

7、麻姑献寿

　　沈雁回没有骗她，法租界的房子不仅幽静华丽，而且十分安全，赵燕冬几乎忘记了自己搬进来的原因，每日只管在这栋小房子里头吃喝，半步不出大门。
　　沈雁回曾说道：“这栋房子也算是我私有的吧，之前父亲给我一笔钱到法国留学，后来法国没去成，我就在法租界里买下这一栋小洋房。”
　　赵燕冬闻言，只撇唇笑了一下，心道：这样的时局早乱套了，谁人不靠枪杆子吃饭，多少名绅富户被那本国或洋丘八抢得连裤衩也没剩一条，什么私有财产压根就是个屁。
　　当然这些天她还得靠沈雁回吃饭，那些忤逆反动的话只能闷在心里。
　　一日，沈雁回闲悠悠的晃进她的房间，长发整整齐齐的梳到脑后，箍上粉色的发圈，优雅之中又带着青春的爽朗，那双眼眸晶亮地透出神采，就眼看来似是早晨随意整理的仪容，实则就连脸颊上的一个细小的毛孔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她住的房间里头有一张西洋雕花的双人靠椅，本是双人的座位、赵燕冬占了一半，那些乱七八糟的报刊杂志占了一半。
　　沈雁回瞧着没有自己落座的地方倒也不生气——雁小姐的脾气从来不会朝着赵燕冬使。她掩唇一笑，道：“表姐，明日是我的生辰，随我回一趟沈公馆可好？”
　　赵燕冬明知故问：“这儿不就是沈公馆了吗？”
　　“这里是‘雁’公馆，”顿了顿，续道：“明儿晚上，父亲给我办了一个家宴，表姐随我回去吧。”
　　“既是家宴，就该好好地玩儿去，我留在这里就好。”
　　沈雁回闻言，噘起小嘴只挽着对方的臂膀拼命撒娇，那赵燕冬随你好说歹说只不答应——赵燕冬当然不敢答应，难保她前脚刚踏出法租界，后脚就被人秘密处决了。
　　饶是沈雁回心机深沉，也免不得生了怨气，尤其是她年纪尚轻，如此低声哀求之举实在不可持久，她轻轻的松开双手，柔声说道：
　　“表姐若是不想去，雁子也不强求。”
　　语毕，她便转过身去，无限落寞地踏出房间。
　　赵燕冬也觉着自己所为过于绝情，她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也不知应否安慰两句——仿佛是在惩罚她的无情无义，下午三点十分，一通电话接来‘雁’公馆，其时、沈雁回在外未归，而这通电话也正是因为她出门在外，才得以拨打过来的。
　　仆佣上楼请示赵小姐，说是沈司令有事来找。
　　赵燕冬生平最怕的莫过于那些拿枪杆的人，因此格外乖顺的下楼，恭恭敬敬的自仆佣手上接过话筒。
　　赵燕冬有一项与生俱来的本领，看见丘八就瑟瑟发抖，身子抖得像抽搐一般，根本停不下来，而这位沈司令不仅常年与枪杆子打交道，他手底下还有三万丘八，个个的枪口都冒着白烟，就凭着他们枪口上冒的烟气都能将她活活熏死。
　　因此面对这位舅舅时，她就像面对枪口一样又敬又畏，沈巍沈司令发话了：
　　“冬子啊，舅舅也许久没有见你了……”
　　“啊，舅舅军务繁忙，为国家效力，为人民服务，燕冬一直很佩服舅舅。”
　　沈司令“嗯”了一声，才道：“明儿晚上，我给雁子搞了个小小的家宴，请的也就几个相熟的朋友，既是家宴哪能少了你。”
　　这句话吓得赵燕冬大口喘息，只怕喘着喘着胆子都喘出来了。
　　“舅舅啊……”
　　沈司令知她有心推托，冷哼一声，再不跟她客气：
　　“赵燕冬你这小样儿的，你在外面惹了什么事我管不着；我家雁子早上跟我说明白了，你不过来她就不回家，他妈的这还像话吗？”
　　“不像话，确实不像话……”赵燕冬捧着话筒，只管点头哈腰。
　　沈司令厉声喝道：“明儿晚上，你愿意得过来，不愿意也得过来，下午六点之前要是没让我看见雁子回家，我就一枪把你给毙了！”
　　赵燕冬只觉脑袋壳里阵阵发昏，心里暗忖着这沈司令给自己一枪，然后他手上的三万丘八再每人轮着给自己一枪，全身上下都是洞洞的情状十分骇人——
　　赵燕冬只得满口答应，指天发誓完成任务云云，且不详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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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踏出法租界以外的赵燕冬坚持穿上边绣金线，吉祥纹路的米白色旗袍，抹上大红胭脂，烫了一头卷发才敢傍在沈雁回身旁站着；沈雁回换上一袭崭新的粉色洋装，亲热的挽上表姐的手、优雅的踏进沈家的宅子。
　　沈家偌大的豪宅，庭院、花园、露台，大厅，正厅、偏厅、主屋，里屋，偏房等等，格局之中就透着气派，而装潢之上则是掩不住的奢华。
　　赵燕冬一踏进大门就开始眼前发黑，正厅的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哪里还是沈家父女口中所说的“家宴”，那邀请的客人锦衣华服来来去去，赵燕冬一看这阵仗便觉得自己不宜久留。打从沈雁回一走进正厅，客人便一个接一个地围上来，那赵燕冬趁此时机在她身旁慢慢撤离，沈雁回也实在顾不上她，只能远远的瞧着她决然转身。
　　赵燕冬有浓妆的遮掩，加之逃跑线路明确，因而撤退得十分洒脱，可惜她才洒脱到一半，眼看大门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蓦地有人伸手过来，拽上她的左肘。
　　赵燕冬转首过去，那人玉立纤姿，裁剪合身的水蓝色旗袍彰显出成熟傲人的身段，只笑吟吟地注视她：
　　“刚才我就瞧见你进来，还以为自己眼花错看了，能见到你真是幸会呀，赵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