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狩纪事》子曰往东

4、CH4 挡箭牌宋氏

　　其实论当初，陈子墨也是有志向的大好青年一枚，穿着整齐的校服背着书包按时上下学。彼时陈子墨非常腼腆，对同伴的姑娘有意思却也只是一学期说了一句话，问她能借个原子笔么？

　　之后年纪大了逐渐长开，上了大学就开始一路畅销，倒追的姑娘不少。陈子墨千挑万选选了一个，谈下三年来。临毕业，黄了。

　　人撇撇嘴说他，陈子墨你呀，别太纯情了，这年头毕业就是散。

　　陈子墨那时候急了，说这怎么行，我又不是跟你玩玩的。

　　女方笑得洒脱，我也不是跟你玩玩的，可以我们的年纪，最重要的可不一定是感情。

　　那时候陈子墨对那女的是有长久的想法的，他是极难动情，可动了情却不懂得收的男人。打击不小，为了排解苦闷开始投入二维世界，一去不返。偶尔写点纯情小剧本，来满足一下自己对于情感世界的奢求。

　　的确，他陈子墨现在，还不想动这个情。

　　余锦听了还笑。“哎哟，你这真是受不得打击。这点你可得跟哥我学学。”

　　陈子墨对着电脑屏幕，都不爱搭理他，只是哼哼了一句。“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精尽人亡。”当下被余锦用拖鞋砸中了脑袋。

　　距大学毕业已经有六七年之久，陈子墨都没再跟现实世界的女人有过情感交流，倒是所谓萝莉御姐都被列为萌属性。赶巧这两年往上BL猖獗，陈母也是个赶潮流的人，看多了这些信息，就怀疑自个儿儿子不碰女人是不是性取向出了问题，甚至一度还瞎想过，要真这样了儿子是在上好还是在下好。

　　可想来想去，还是跟女人好。于是就开始给他介绍对象，邻居们也都帮着忙，关系网一撒，女人便踏破了陈家大门。可惜陈家公子不买账，不是说工作太忙要闭关，就是女人太不符合审美。陈母一急就说你喜欢啥样儿的呀，陈子墨啃着面包随手往自己桌上的动漫杂志上上一指，就那样的。

　　一指不要紧，刚巧指着春田花花幼稚园，陈母当即就囧了。儿子啊儿子，想不到我养你这么多年你竟然有这等恋童癖好。于是这做妈的就愈加勤快了，非想着把儿子那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扭过来。

　　这会儿竟带了女朋友回来，陈母便也顾不上屋子里还有别人家的女儿呆着，即刻笑咧了嘴。

　　宋陌染虽算不得惊艳美女，但眉眼间让人看着舒心，是长辈喜欢的类型。踩了高跟鞋比陈子墨矮大半个头，头发软软染了棕色，此刻扎了干净的马尾垂在脑后。陈母看着喜欢，连忙上前。“陌染哪，我家子墨添不少麻烦吧？”

　　“哪里哪里。”宋陌染捂着嘴，娇羞状，还顺带推了陈子墨一把。“是我给他添麻烦了。是不是啊，子…墨~~”

　　“是啊…很麻烦。”陈子墨咬着牙笑道。

　　随即挨了一下，陈母责怪道。“真是，怎么这么跟人家女孩子说话的。我看是陌染脾气好，不然怎么能跟了你。”

　　“哈，是子墨有才嘛~不然我也不跟他。”

　　陈母权当做是小情侣的打情骂俏，看得愈加开心。“你等着，我跟客人说一声，一会儿留下来吃个晚饭再走。”说着就真进去请人家早些回去了。

　　宋陌染看着直觉得好笑，见陈母进去了，就转头对陈子墨道。“诶，你还要相亲啊？我以为陈作家很多女人喜欢的，网上不是都这么说么？”

　　“你做经纪人的，不知道网上的东西大部分就炒作么？”陈子墨低头看了看宋陌染的手，仍是缠在自己的胳膊上，不禁轻咳了一声，动了动手臂。却不料宋陌染缠得更紧了，那脸凑得很近，笑得连陈子墨以目前的视力都觉得晃眼。

　　“不行，既然答应帮你做戏，要做全套的，服务到底。然后我们安逸的事情，也要靠陈作家您多多帮忙啦。”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陈子墨低下头。这年头的人哪，永远都是功利为先的。

　　幸而家里备了副眼镜，陈子墨终于是得以重新回到清晰世界。彼时宋陌染已经跟陈母坐在客厅聊天，她非常健谈，又会讨长辈的欢心，二人说得异常愉快。

　　这样的场面让陈子墨觉得有些陌生而诡异，大学时候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将女朋友带回家母亲会是什么样的态度，甚至都拟定了应急A计划和B计划。后来自然是不想了，可这时候没任何心理准备地瞧见了，又是说不上来的滋味。

　　一阵错觉，过后想着宋陌染不过是为了艺人才如此配合，真是不做演员可惜了。

　　如若真要评价，宋陌染在经纪人里面算得上是很美了，当然这个族群大多数都因为在等待艺人日程中由于零食而逐渐肥胖，要真是天仙儿下凡早就做了艺人哪里还轮得到这个命。兴许是她成天到处奔走，身材总算是维持的不错，可惜胸部不大不小，气质算不得御姐但也不够可爱。

　　好不容易在家吃完了晚饭，母亲对于宋陌染甚为满意，临走前还拉着她的手让她多来坐坐。宋陌染回头看陈子墨，就见他笑了笑。“妈，陌染平日里很忙的，经纪人得成天跟着艺人出去跑。”

　　宋陌染皮笑肉不笑，她家的艺人可是经纪人到处跑他躺着吹冷气的，要是真能跟着到处跑那也是福分了。想着不禁眨巴眨巴眼睛，闪亮亮的眼神就投向了陈子墨。

　　陈子墨顿觉一身寒意，赶忙拉着宋陌染跟母亲道别，往前走了一段，挑了个没人的地方。

　　“子墨子墨，表现如何？”一时间叫顺了嘴，宋陌染忙改口。“哦哦，是陈作家。”

　　“…不错。”

　　以目前的状况，母亲估计是不会再给他提找对象的事情了，这点倒是对亏了宋陌染的倾情演出。

　　“那…”

　　“哦，我不会蒙你的。你改天把你带的艺人带到我工作室吧，我跟余导演约一下，具体什么角色得看他的造化。”陈子墨虽是脾性无常，但说到总归是做到的。

　　宋陌染闻言自然高兴，从包包里套了名片死活往陈子墨身上塞。“陈作家，如果阿姨太想我打电话给我，我会过去看她的，以后还有这种活一定找我啊。冲着您今天的情分，我会全力帮忙的。要我送您回去不？”

　　“哈？”

　　这世界不该是男人送女人回家的么，怎么到了宋陌染那头是女人送男人了。不，确切的说，以宋陌染的价值观，应该是地位低的送地位高的，亦或是求人的送被人求的。

　　陈子墨挠了挠头，被宋陌染折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还是我送你吧。”

　　“那怎么行，您不是没带钱么？”

　　一句话戳中陈子墨的软肋，刚刚到家也忘了跟母亲开口要钱，此刻身上还是一分钱没有。“啊…那个…”

　　宋陌染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陈子墨这般尴尬的样子还颇为可爱。“所以您确定不要我送您回去？”

　　陈子墨哼一声，别过头去。“我有带公交卡。”

　　“那您真要送我回去，就请我公交车吧。”

　　“我不是说了别尊称了么。指不定你就比我老呢…”陈子墨皱眉。

　　“哈。”宋陌染捂嘴笑起来。“是哦是哦，不是习惯了么，我么这行的规矩不是么。”

　　经纪人这行，有时候比艺人更得谨言慎行，他们是艺人的风向标。他们得洞察一切的机遇，将艺人尽可能地推向顶峰，所以有时候更得陪着笑脸，艺人做错了得先弯腰替他们道歉，艺人做得好了那些光鲜的便也只属于他们。

　　陈子墨是懂的，求他的经纪人宋陌染不是第一个，但因为一个小小角色缠着他大半天的，甚至登堂入室的，她是头一个。

　　夜幕早已降临，公交车里宋陌染坐在陈子墨的身后，起先还有些聒噪，等过了一会儿陈子墨再回过头去。她已经靠着椅子，脑袋一点一点的，快要睡过去。

　　在某一站的时候，她蓦地惊醒，跳起来叫公交车师傅让她下车。

　　“陈作家，改天联系哦。”

　　她拼命地挥着手，仍是改不掉那称呼。陈子墨忍不住勾起嘴角，女人努力的样子，有时候才是最漂亮的。那个艺人是何其幸运，遇到一个如此尽心尽力的工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