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中野月羽

9、【文久元年（1861年）秋】

　　【文久元年（1861年）秋】

　　「………………」

　　江户城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它永远活在现实里面，快速的鼓点，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虚假的笑容，在没有见到弟弟之前令姑娘心慌，还好藏马一直前后帮忙，保护着身体糟糕的三叶。

　　那天早上她在藏马的陪同下来到了真选组屯所门前，藏马代她叩响了门上的拉环。三叶回头一笑，说好了当场先生你去办你的事吧。

　　你自己小心身体啊。仍然不放心她的藏场最后叮嘱一句，上了轿车。

　　车窗外三叶的身体在真选组屯所木质大门的前面，快要被压倒般令人窒息。

　　他摇了摇头，低声说：“开车。”

　　引擎响了起来。车子驶离大门。

　　将事件的扳手开启。

　　“……你好……这么早，请问你找谁？”

　　“请问……冲田总悟……是住在这里吗？”

　　——后来的一切就如我们所知，破碎，松脱，断线，最终慢慢归于尘埃。

　　土方十四郎一个人在敌方的阵地奔跑着，甩开身后一地子弹。拔刀斩杀敌人时一脚迈上了生死线，把自己的命抛给老天爷，背景是刚刚发射出去的加农炮，刺耳的炮声中火光冲天。

　　他早已跳过龙门变成了真正的龙，而再不是乡下小池里那尾锦鲤。失却的东西已然不可重来，坚持自己的原则成了支撑他挥刀的一切，绝不会承认自己带着半分私念，任何己欲。

　　藏马当场站在集装箱顶，推开下人递来的雨伞，苦笑着走开。

　　从很久以前，他就不指望会得到理解，也不会轻易停下脚步。而冲田三叶这个女人是个非常特别的例外。

　　他的一生中能得到这样一个例外，就是阿鼻地狱中上天给他的恩赐了。和冲田三叶的事，是土方十四郎永远不会知道的秘密；和冲田三叶一起所处的立场，是土方十四郎永远不会明白的真相。

　　——三叶，你在那个世界一定要幸福啊。

　　希望，还能再认识你。

　　土方十四郎在跑，冲田总悟在跑，坂田银时也在跑。

　　从蛹破茧而出的瞬间，是撕掉一层皮的痛苦，彻心彻肺。很多蝴蝶都是在破茧而出的那一刻，被痛得死掉了。那些美丽的蝶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忍住彻骨的疼痛展翅飞翔，在雨夜里仍然拼命挥动翅膀，发出最美丽的光芒。

　　可是即使羽化成蝶，他们也跑不过时间公平的裁决和死神无情的眷恋。

　　春行事，仿佛是每年春天都要做的一场宴会，她在宴会上经历了无数相遇，现在又统统离别，最可惜的是，

　　她再也不会有下一个春天。

　　「明年春天，结婚吧。」

　　藏场当马真挚的表白，如今却成了她跨不过的死咒。属于她的春天已经彻底过去，现在起将是无尽的冬眠。

　　和你的相遇，如同美梦一场；和你们的相遇，如同祭典一场。热闹散去，留下的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无论怎么声嘶力竭地呼喊，大叫，咆哮，声音也无法被你们听到，只剩空虚回荡。

　　请记住我。别忘了我。如今看来只是无用的期望。病床上的姑娘身体已经沉沉陷入，眼泪却倔强地流下来表示自己还活着。医生放开了氧气罩摇了摇头。

　　走廊上空无一人。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再见了，我爱过的人。

　　他在那个黎明趴在天台栏杆上，咔嚓咔嚓吃着辣鲜贝，诅咒着好辣啊，混蛋为什么这么辣。

　　天边划过流星。

　　「这里是近藤家的天然理心流道场，我弟弟是这里的门生。」

　　「那你呢？」

　　「……三叶，冲田三叶。」

　　少女酒红色的眸子在烛光下有着瑰丽的色泽，那时的土方十四郎脸红了一下，赶紧低下头去，想起上一年的春天，村口的拉面馆门口那晚辣得要人命的拉面。

　　——你还记得我吗？

　　原来他还记得她。

　　只是，没有说。没有说出口的话，一耽误就是一辈子。

　　土方十四郎倒是不信命的。

　　可是，不信命，又能怎么样呢。

　　然后，再也没有春天。

　　————————————————————

　　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两件事。

　　一件，是时间终于将我对你的爱消耗殆尽。

　　一件，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天，我遇见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