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绵绵》山林

24、第 24 章

　　自从被要求学习皇室的各项礼仪，绵绵就认真执行。她住到王府亦毫不松懈。即便她早已学完宫规，她每天还是花半个时辰认真复习之前学的各种仪态，场合应对。皇家家谱，朝廷官职均倒背如流。教她的嬷嬷对她的专注赞不绝口，加上管家夫妇示意，都乐意给她指导更多。

　　所以待花花想起要正视她学习这方面，发现她不但完全适应了，还额外学了律法。对此她的解释是在不熟悉的地方，贸然站到高位，任何疏忽都会坏事。她不求最好，但求不出乱子。

　　这也是绵绵在武艺中得到的启示。她数年如一日练习鞭法，就是为了遇到突发攻击时，人能有本能的应对习惯。应对的正确就来自长年的练习。

　　绵绵有自知之明，她对皇宫和花花身后的明争暗斗并非一无所知，熟知规则就是她唯一能做的努力。

　　柳雄的来访让绵绵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可从那以后，她发现花花态度有微妙的变化。以前他对她亲切友善时，仍会一层距离。现在距离感似乎消失了，他对她说话都透出一股亲昵。每天一见面，都会对她柔柔地笑，而不似从前先打量她，再做出表情。

　　有时他甚至会摸她的头。和她说着说着，脸就会凑近她。好几次，距离近的让绵绵以为他就要亲上来。开始她无所觉，渐渐她被他整的很不好意思。那种若有若无的亲近，偶然会让她心跳快几拍的举动，这些都让他的态度愈发暧昧。

　　绵绵与花花坦陈心迹，就是看出对方对她有好感但不深。可才几天时间，花花就变化如此之大，似乎他的好感更上一个层次。他不按理出牌弄的绵绵芳心大乱。

　　先前她敢单刀直入，因为从分离到重逢逐渐生出疑团，不解不快。她问花花是否喜欢她的时候，表面是无知无畏，却也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问出来的。

　　现在再让绵绵问一次，她再没胆子了。是她的话让他卸下心防？还是他另有所图？还是他想逗她？各种念头整胡绵绵不知如何是好，每天都快把房间插的花花瓣拔光了，都不敢确定什么。不是她笨，而是对方是花花。那个性飘忽不定，亦正亦邪的花花。绵绵只在想他需要她什么，却不敢深想。可又自相矛盾天天数花瓣来提示自己。

　　好在她没纠结多久，她被接入皇宫做最后的训练，实地演练。

　　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看护，绵绵在皇宫好吃好住，勤学苦练，顺利通过宫里考核。在她收拾行李准备回家时，贵妃来访。贵妃笑盈盈说起在皇家别院举办一个盛大的赏花宴会，邀请都是京都名门世家小姐。特请绵绵去参加，也可作为嫁入皇家前的预热。

　　大冬天还有啥花可赏。太皇太后和太后不约而同在心里吐槽。这贵妃硬是让各地商人收集到梅花，茶花，水仙等名品来搞个赏花宴。花了大笔银子布置场地，又请些素有文名的贵妇来坐镇。如今好声好气来请。她们还真不好让绵绵拒绝。再说避了这一出，谁知她会不会有其他等着。

　　想到北斗让出了别院给贵妃折腾，自然有后着，她们示意绵绵同意，绵绵从善如流。同意并说了一番得体的话感谢贵妃给自己机会。贵妃笑的更加亲切了，还示好地握住绵绵的手。

　　绵绵送完贵妃，回来和太皇太后，太后拜别时，太后对她道：“项公舞剑，意在沛公。”
　　绵绵认真回道：“谢谢太后，我省得。”

　　绵绵不留在皇宫，也不好回家。她提着包袱直接去了王府。她见过贵妃，在她无意闯入北斗住处时的贵妃令人印象深刻。

　　刚才贵妃握她的手说好听的话时，她认真观察贵妃的表情，就和那天她对北斗挑拨时是一样的。只有图谋，没有半点真心。

　　绵绵到了王府，管家立即派人去通知在外办公的花花。绵绵等了一下午，花花回来了。他进门看到她，面上很是欢喜。这让要上前行礼的绵绵微微一怔。只听见他温言道：“绵绵，你等我一等，我换好衣裳再来找你。”

　　这话让绵绵彻底怔住了。花花最是爱美，一天换几套衣服。外出回来更是要换衣服。他是第一回不换衣服先见她的。绵绵自我解释道：“花花可能以为她有急事所以这样急切。”然而她不禁又想：他是不是想她了。方才他那神情……绵绵不敢再想。她稳住心神，专心等花花过来。

　　花花很快就回来了。绵绵抓紧时间和花花讲诉贵妃相邀的事情。果然花花听完冷笑一声道：“你做的对，这个女人不是善茬。我先前除了她家的几个狗腿，想来她惦记你很久了。”

　　绵绵沉默不语，这样的花花才是他以前熟悉的。多久没看到了呢。可下一刻，花花望着她，神情温和，道：“绵绵，你别担心。有我在，她整不到你。”

　　绵绵一楞，因花花又伸手摸她的头，然后抱住她，轻声道：“你这些天不在王府，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摸着她的头发。绵绵不敢说话，脸却有些发热。

　　贵妃这次宴请确实声势浩大，整个京都贵妇圈都被邀请了，冲着皇帝的面子，还有一睹王爷未婚妻芳容的机会，回帖应允的有大半。至少从前仰慕过王爷的名门少女少妇都不会缺席。

　　洪豆莎听到消息后，提前一天主动上门，和柳绵绵再度阐述一遍到会人员的身份，个性，以及身后的关系网。甚至还假设各种状况发生的应对。她对此事表现的热心和花费的心思，让柳绵绵叹为观止。她当年追男人也没有洪豆莎这魄力。

　　然而，当洪豆莎将这决心用在她身上时，绵绵感到压力十足。洪豆莎在分析资料时，总会不经意捧捧花花，明贬暗褒。绵绵虽不知洪豆莎给心仪目标施加多少压力，但她确实感受到洪豆莎迫切将她嫁出去的决心。

　　在洪豆莎和宴会带来的高压下，绵绵心态良好，准时就寝。反而洪豆莎紧张到半夜才睡。两人一同出门，状态截然不同。即便是这样，进入赏花宴后。洪豆莎还是让众人大吃一惊。转移了大半焦点。

　　京都不乏消息灵通人士，亦有人见过柳绵绵。是以众人对柳绵绵的美貌有心理准备。即便还是被惊了一瞬，女人看女人，尤其是看情敌，总能看到对方的不足。有阅历的看出柳绵绵行止有度，英气勃勃，便知这姑娘不错。有心怀酸意的却当成是小门小户气派，嫌她身姿不够袅娜，嫌她媚气。

　　随后进来的洪豆莎才真是让众人身躯一震。无他，瘦的太厉害了。从看了十几年的圆球突变成一根柳条。往常那以生俱来的咄咄逼人转化成一脸严肃的老成少女，实在让人接受不能。原本要打量柳绵绵的大半都禁不住靠去洪豆莎那。少数里面只有一位少女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柳绵绵。

　　绵绵被人盯久了，顺着目光而去，很快就知道对方身份：王三娘。她微笑点点头，也不再看对方。毕竟王三娘一副沉重的模样，避着总是好些。

　　赏花宴将未婚少女安排在一起，自然有些活动是集体参加。比如以花赋诗，以花为画。

　　洪豆莎知机，几句话就打发了那些好奇的闺阁少女，之后紧紧跟着柳绵绵。生怕有人对她不利。参加活动时更是紧张万分，生怕那些人集体刁难让绵绵下不来台，让她甩手离去。

　　洪豆莎不知柳雄从小精心培养女儿，活动中涉及的琴棋书画，柳绵绵即便表现不是特别突出，也在中上水平。交际方面亦是张弛有道，把控着谈话节奏和分寸。这表现让洪豆莎稍微放下心。也让某些人打消小心思。

　　不管是哪个活动，都有王三娘。如果活动有排行，她必定是榜首。也不出洪豆莎的预料，她定然要针对柳绵绵，明里暗里，就是不让她好过。

　　等见柳绵绵从容应付过去，洪豆莎为她高兴，得意洋洋低声道：“有王爷护着你，王三娘不敢太过分，只能使出这些小伎俩。”

　　绵绵自动忽略豆莎抬举花花的话，只皱眉道：“事情不太对。”

　　洪豆莎心一跳，赶紧问道：“怎么不对？”

　　柳绵绵说不上来，她一进场就开始观察，结合她获得的信息迅速判断周围。这群贵女隐隐以王三娘为首，而王三娘在之前活动里展现的才华的确不容小觑。这样的人难为自己，却设了如此显浅粗糙的陷阱。

　　好比一个比武擂台，交战双方看似以命相拼，实则都是花架子，拳脚落不到实处。

　　柳绵绵将这话对洪豆莎一说，对方立马反应过来道：“难道她故意放水，可是为什么？她讨厌你理所当然。不给你留情面也正常。莫非王爷给她压力？不对，这样她更不会为难你。奇怪，她又要为难你，又要给你放水，她这么傲气的人，为啥做这么矛盾的事情。“

　　绵绵道：“之后会知道的。我小心便是。”

　　随后，一切都很顺利。顺利的让洪豆莎咋舌。预想中的绊子一个都没有，连倒水的丫鬟都规矩的紧，半滴水都没洒。

　　洪豆莎郁闷了一阵，又打起精神道：“这种情况通常是后头又大招在等着，我们不能松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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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绵看了她一眼，再环视四周，隐约感到豆莎的预想是不会实现了。

　　王三娘那里暂时无事，宴会顺利进行一半。洪豆莎和柳绵绵去净手时，经过花园，还是听到一旁树林里有人泛着酸意道：“那商户女有啥好的，除了脸有几分姿色，样样不如王家姐姐。连我的家世都比她强上许多……”有人附和，更有其他人阻止了她。

　　绵绵不在意想走开，却听一个声音道：“就凭你这没才没貌的德性，也有脸说别人。”这话刻薄的能让人跳脚，偏生那树林里的杂音全停了。

　　绵绵感到脸皮有些抽搐，能说这话又让人不敢反驳的还能是谁。

　　洪豆莎自然也辩认出来，本来摩拳擦掌准备收拾人的她害怕的不敢去了。她也曾被花花冷嘲热讽过，一时竟回忆起过往。怕被花花殃及池鱼。

　　可绵绵毫不犹豫走进去了。她不愿花花为她出头时她不在，更不想让他失了分寸。

　　果然花花下一句便是：“哪来的野丫头……”一股风声伴着花香送入来。花花瞥见绵绵，她扬袖打下一枝梅花入手，然后又打一枝。两枝花握在她手里，轻轻递到花花面前，笑语盈盈道：“我见那树上梅花开的正好，想给你瞅瞅。”又道：“方才忙着认人，还没好好欣赏这里的景致。王爷若有空，陪我走走好吗？”

　　花花闻着花香，又见她心情不错，倒也将旁的放下，应了她的话陪她离开。

　　等他们一走，洪豆莎立即来精神，对那些面色苍白的少女抱怨道：“怎么你们过了几年好日子，倒忘记王爷的脾气，胆大妄为起来。”

　　洪豆莎一说这话题，众人回想不太好的记忆。过往血淋淋的例子告诉京都未婚少女们，王爷与寻常男子不同，他不高兴了直接当场就会给人难堪。方才若让他说下去，那议论人的几位就再没脸在公开场合出现了。若他再计较些，家人都会受连累。别惊讶，这事王爷还真干的出来。

　　想着想着，少女们何止脸色苍白，有几个差点哭起来。她们迷恋王爷的相貌和地位，见他这几年温和下来，有了些妄想。现在却害怕被王爷惦记上了。

　　洪豆莎再加把火道：“你们光顾着嫉妒，可别忘记王爷最讨厌美貌女子，也看不上琴棋书画优秀的小姐。你们那么聪明，难道看不出原因吗？”

　　众人不解，纷纷要洪豆莎给个说法。洪豆莎得意一笑，不肯直说，只道：“你们想想王爷的爱好，再看看准王妃的功夫。以后说酸话时掂量下自个。人家不同你们计较别真当人好欺负。”

　　众人被她引着想起花花与众不同却又全京都皆知的爱好，再看看那被袖子利索切下来的树枝切口，登时噤若寒蝉。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你，更是惶恐不安，然后纷纷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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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鸡年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