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愿》朴希

17、第17章 热浪

　　晚饭时分，展烨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最近东桑接连两位德高望重的元老及一干亲信被卷入谋杀和财色丑闻的漩涡里。

　　几个元老平时同穿一条裤子，关键时候还是怕血溅到自己身上，能撇则撇，人人自危。

　　一时间元老会内部分崩离析，东桑三权鼎立的局势彻底被打破。

　　政局混乱时必然得有人出来主持朝政。

　　展烨像个举棋若定的下棋人，棋子起落间就早已布好了局，悄无声息地等着敌人入局，待时机成熟时便手起刀落，然后就开始从容有序地收割自己的战斗成果。

　　唯一的坏处就是，一堆公务和应酬缠得他脱不开身。

　　比如，下周有个建航空母舰的军工项目要启动，负责制造电力控制设备和雷达等零部件的军工厂本来是该元鬼曾经的副舰长靳虎负责的，可是现在他出事儿了，那些项目的机密资料得展烨亲自过目签字后工程才能开工。

　　靳虎旗下那些属于军队编制的兵力也被转到了东桑联合军一起，不属于军队编制的武警部队或是其他执行对内任务的内卫部队依旧不做变动，但是其指挥权归石宗骁将军的内务军首领。

　　等他处理完公事回到家，已是临近午夜。

　　佣人告诉他，龙语吃完晚饭，去花园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就回了卧室再也没出来过。

　　展烨没有直接去龙语房间，而是先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他晚上喝了酒，一身烟酒味。

　　龙语不喜欢他身上有烟味。

　　他开门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拢，窗外皎月当空，月光如水一样透过玻璃流泻进屋内。

　　四下静谧又温柔。

　　龙语侧身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了。

　　展烨借着月光悄无声息地来到床前，在昏暗中看着龙语，看了许久，似是有些犹豫。

　　他明明已经做了决定，在不久的将来放龙语自由。

　　可是心里又有万千不舍。

　　对于龙语，他总是权衡着，犹豫着，想要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最后又发现他似乎根本没有选择权。

　　龙语现在没了身份，如果将他强行留下来，那么必然得要给他换个身份，而且不能再以改造人的形象出现——他不想再看龙语承受每个月的“洗髓之痛”。

　　换身份不算难，难的是怎么堵悠悠之口。

　　一个人不可能不出门不社交。

　　何况龙语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帝汶塔是他的母星，那里有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有他的亲人。

　　以前将他强制留在身边，龙语愿意配合他，是因为司承生死未卜，他在等待时机。

　　等司承平安回到帝汶塔。

　　龙语还会心甘情愿留下来吗？

　　他会为了自己留下来吗？

　　展烨不敢问。

　　龙语其实没睡着，他之前睡太多了，这会儿根本睡不着。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展烨。

　　从他醒后，他俩之间就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氛，心中明明有千言万语像潮水一样在翻涌，可是越急着想要言说，海潮就越凶猛，那些未能宣之于口的情感好似也随之被湮没了，时间一久，渐渐就失了诉说的勇气。

　　龙语维持一个姿势太久，有点憋不住了，想要翻个身或者动一动，刚要翻身，就感觉展烨踢了拖鞋，上了床。

　　他登时就不敢动了。

　　“是睡不着吗？”

　　原来展烨知道他没睡着，还跟那儿站半天，静静看他演。

　　龙语有点气，没理他。

　　展烨伸手抱住人，在耳边低低地唤他，声音沉厚，语气煽情，充满了暗示意味。

　　龙语脊背像有细微的电流在流窜，抗拒般挣了挣。

　　展烨纹丝不动，手臂像铁钳一样。

　　“小鱼，理理我。”

　　小鱼是曾经独属于展烨的专属称呼。

　　龙语羞臊，小声说：“不许这样叫我。”

　　展烨像是在笑：“那你想要我怎么叫你？”

　　龙语上了他的当：“就……叫名字。”

　　“小瑀，”展烨柔溺唤他，“转过来看看我好不好？”

　　龙语找着借口：“太黑了，转过去也看不到。”

　　“那我把灯打开。”

　　“不要。”

　　“行，我不开灯，那你转过来。”

　　龙语迟疑着，半晌还是慢吞吞转过身来。

　　他上一次这么听话，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爱意正浓时，龙语在展烨面前是个黏人的小猫，会跟他撒娇，会主动亲他，整个人都是甜的。

　　展烨尝过甜滋味，无比贪恋，一直渴望着龙语能再变成黏他的小猫。

　　“宝贝。”展烨激动难抑，呼吸发紧，热浪从心口蔓延，冲到脸上，又奔腾着一路向下。

　　“再爱我一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