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沙》月夜见

7、第六章 覆天

　　……覆天，七名神秘人物组成。始建于夜皇历前五年，在社会上层隐隐有盛名；盛于夜皇历元年，于世间广为传播。被赞为“无所不能”，此民间机构组织庞大，人才众多，不亚于大国之势。至今，其盛名犹在，五年一选，以能得位，优胜劣汰，致使其威更胜……神秘的覆天，莫非真是为颠覆天地而存在？
　　——选自《雅塔见闻·覆天论》
　　***
　　楼上走下来的是一名中年男子，有着生意人的精明，却又隐约有着几许傲然的威严。他并未望向伙计，但是伙计已经抢先迎了上去：“总管，今天怎么这么早啊？”他恭敬的行为和眼神中，不是身为下属的谦卑，而是一种纯然的尊敬。
　　这使沙飞虎也难以掩盖自己的好奇，询问邻桌的大汉：“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汉虽然头也不回地盯着总管，眼神中显露着希望得到关注所产生的紧张与焦急的期盼，却还是热情的有问必答：“他是这儿的总管——松，都是他先出面接受我们的委托，然后再看身居幕后的老板的兴趣。简单地说，客人的实力是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要他先看上眼。当然，最重要的条件是那个没人见过的老板的兴趣和心情！”
　　“哦！”沙飞虎点点头，心中不由有了几分触动——他们显然是因为在这里呆得太久了，所以几乎成为了一个万事通，估计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能力不足，到也没人为难热情的他们吧！
　　沙飞虎再度望向了寒星凌，但见他仍没有反应，也只得顺着众人的目光向松望去。不过隐约猜到将发生什么事情的他，却只有一种身为无奈观望者的笑意和好奇。
　　松并未一如往常的扫视全场，他望着正中原本一直空着，此刻却被寒星凌三人坐着的桌子，难得地露出了惊讶和激动等复杂神情。而且，一边高声朝楼上喊着“老板，你等的人可是终于来了啊，快下来！”，他更一边难掩兴奋的快步走到了寒星凌一桌，恭敬地鞠了一躬。
　　这使众人大都吃惊得出不了声，只是呆呆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笑容满面的从楼上飞速地走了下来。他朝喊他“老板”的伙计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旁若无人的径直走向了正中的一桌。
　　不顾众人的目光，年轻人笑嘻嘻地坐到了寒星凌的对面，道：“老大，一别多年，您终于还是忍不住来看看小弟我了啊，怎么今天会这么有空？是看看我，还是特意来捧捧场？或者……”一大堆话，立刻就倒了出来。
　　立刻，众人心中神秘形象彻底破灭了：“也难怪这里的老板不出面，否则还难以获得别人的信任和依赖——下属都比他显得可靠稳重些！不过，这个老板年龄远比黑衣人大，怎么反而叫他老大？……”
　　这些疑问当然也没有谁敢问出来，到是伙计有些惊恐的向松靠了过去，轻声问道：“总管……这个人，真比老板还大？”
　　“当然！”松居然开起玩笑来，“害怕了吧，小子！你刚才的态度啊，要是他真计较起来，你可就……我们可是谁都没办法保你的！下次——”
　　“哈哈，不会有下次的啦！”伙计似笑非笑的陪着笑脸，不过，到有些比哭还难看了。
　　出乎沙飞虎，更出乎沙褐树意料，当年轻老板抖完那一堆话，一向话少的寒星凌居然抬起了头，并用带着细微笑意的眼睛望向了年轻人。不过，到是言简意赅地问道：“不欢迎我吗，任行肆？”语气中，居然有着强烈的不满。
　　“怎么会啦，老大一来，小店立刻篷壁生辉啊，白赚了一堆看戏人的口水！”任行肆轻车熟路地装出一脸惊恐，夸张、慌张地说着。
　　“哦……”寒星凌故意拉长了语调。
　　他们似乎在用独有的方式沟通交流、联络感情，但众人显然不这么认为，都有些提心吊胆地看着两人，无人出声。
　　“我说小四啊……”不顾众人对这一称呼的诧异，寒星凌半天才又出声，“你有没有发现……你的表演技巧什么的都退步了？”他望着对面的任行肆，停顿了一下，不过在那瞬间，可怜的桌子的一个角，已经在他手指的弹击下伤痕累累了。
　　“似乎真是这样啊，小四今后一定会注意！”看了看寒星凌的手上动作，任行肆用一本正经的语气仿佛发誓一般的说完后，突然大笑起来。不过，当他发现寒星凌的眼中，原本就稀少的笑意已经消失殆尽后，终于开始严肃了起来。
　　首次环顾了一下四周沉默的人群，站了起来的任行肆居高临下地望着寒星凌，认真地说道：“上楼去吧！”话虽然如此，并没有走的他，显然在等待寒星凌的回答。
　　看着任行肆认真的双眼，半晌，寒星凌点了点头，终于站起身跟了过去。但在经过松身旁，他微微摇头，有些无奈地对再度恭敬低头的松发话了：“松伯，我已经多次说过了，我们是……聚集的平等个体，你不要和他们瞎起哄，随便一点就是了！”
　　“礼不可废！”松仍是十分恭敬。这使寒星凌看了一眼前面停下来，正靠在栏杆上“看戏”的任行肆，终于未再多劝，只留下一句“照顾他们两个”，便率先走了上去。
　　沙飞虎和沙褐树一直都是默默地看着寒星凌和任行肆的举动，沙褐树是吸取了教训，所以尽管好奇，却还是什么都不开口；沙飞虎则是吃惊，没想到寒星凌居然是覆天的领导者，“那么，当年的情报……王子只是说他是朋友中排行最大的，那么王子在民间的时候……”沙飞虎突然冒出了一个自己也难以置信的想法，“王子，是不是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呢？”但没等他仔细想，走过来的伙计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只好礼貌性的和伙计寒暄几句，等伙计走开。
　　可是，“虎叔，覆天究竟是什么啊？”沙褐树终于还是靠了过来，轻声询问。沙飞虎知道自己终究无法再安静的思考，于是只好轻声的说起自己过去所知的覆天。
　　“覆天是一个十年前崛起的神秘民间组织，据说他们是由七个志趣相投的人组成。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背景，和独特的本领，行事不分正邪。不过听说他们之间的辈分从属关系，是由一个怪规则决定：名次的排列按各自本领的高低决定，每五年比试一次，次序重新排列。而且比试时，如果有外人不慎闯入，看到了他们的真实面目，那么那个人如果不能打败他们中的一名，以证明有能力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就会被他们处理掉——因为覆天的七名首领只有那时侯才在一起，是不愿泄露自己的真面目的。”沙飞虎喝了一口酒，润润喉才继续。
　　“不过，他们的名声是五年前才正式在整个大陆流传开，以致几乎到达民间人人都知的地步。在那之前，他们只限于在某些权高势大、门道众多的人物间流传。”沙飞虎又仔细地想了想，才肯定地说，“不错，五年前他们才进入平常人家，分任务等级和范围的，开始正式接受来自各方的委托，而不再限于某些特别事物……或服务于特定人物。”
　　“他们究竟接受什么委托啊？”沙褐树寻根问底地追问。
　　“上至国家间的暗杀，下至找人寻物。只要你能满足他们的价码，提得出的要求不违背他们的原则，说得出信服的理由……他们就一定能办得到。”
　　“从没有失手吗？”沙褐树始终难以相信，“是不是他们只接有把握的？就向刚才大叔他们说这里接受任务也看人一样？”
　　“没失手是一个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却不得不接受的事实。曾有好事者出一千金币寻找他们失手的记录，但至今还没人认领。”沙飞虎耸耸肩，“而且，你有听清楚他们说的意思吗？排顺序，是越厉害的人越有可能排在前面被执行。”
　　“那，会不会是害怕他们的报复？”
　　“不，当然不！没有利益，他们是不随便出手的，但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信誉是靠他们从不胡乱伤害别人而建立的。”
　　“但你不是说他们甚至暗杀吗？杀人不是犯罪吗？”沙褐树感到迷惑，却更有些不平，“他们违背了法律，却不受到惩罚？而且，他们凭什么断定谁应该被杀呢？”
　　一席话，却使沙飞虎也难以简单直白地回答，只得敷衍道：“不要想那么复杂。理论和实际是有些距离的……效力有限、并不健全的法律；无法完全伸张的民众需求的正义……这些便只能通过暗中的执行者解决。所以，现在我只能说，他们有他们的行动准则，不会为了金钱而昧着良心做事。”拍拍沙褐树的头，沙飞虎的眼中有着欣慰和期待，“记着自己的问题，然后等有能力了，自己去寻找答案啊。你的前途会无可限量的！至于现在，就快吃吧，先吃饱，等会儿可能又要赶路！”
　　***
　　楼上的寒星凌和任行肆不紧不慢地交谈着，他们似乎十分悠闲，所以把桌上的点心什么的都消灭一空了。但是，他们所谈的内容，和气氛相比一听就不怎么协调。
　　“我到没想到，你把组织的部分化暗为明了……效果似乎不错啊！”寒星凌显得有些懒散地坐在小平桌后面的软榻上，望着对面的任行肆。“也不说废话了，以你现在的情报网，应该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吧！”
　　“不知道！”任行肆也坐在软榻上，但和寒星凌的懒散相反，他是全神贯注、兴致勃勃地望着眼前的人，好象在观察，更像在试探着什么，“不过，二哥用你给他的鹰和鹦鹉传给了我关于你的事情，和他对你的请求。”
　　“那你不还是知道了吗？”寒星凌仍十分平静。
　　“我当然知道，但是情报网可还没有这个收集的能力！”任行肆笑着将手中的红苹果咬了一大口，轻松地说，“不过，你觉得有必要吗？弱肉强食本是现在的一个不成文公理，像沙褐罗这样地理位置特殊，但没什么强大实力的国家，被灭是迟早的事情。”他像是讨论的是一种很平常的事情一般，说出了一番显得冷酷的话。
　　但显然物以类聚，寒星凌语气中的无奈，明确是赞成他的说法。“即使我们都这样想，但也没办法。沙褐加的要求既然已经说出了口，甚至连信物也要人带来了，那么，我也不介意帮他解脱这份附加的牵挂的。毕竟，当年可说是他救了我的！”
　　“哦！”任行肆表示理解地叫了一声，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猛点头，然后狡黠地眨了眨眼，“没想到你还这么有良心啊！我们当年的确是玩大了些——不但违背了他的自由意愿，而且随随便便地就透露了他的个人信息和所在，引来了他并不愿立即相见的亲人，和无谓的王子的责任……呵呵，这样我也不好说什么了！”他果真没再出声了，只是咬着手中的苹果，而且低着头的他，以寒星凌的角度看，只能见到褐色的头发在微微荡漾。
　　长久的沉默，寒星凌却丝毫没有着急，知道任行肆大概又要玩什么花招了，他平静且耐心的等待着。
　　果然，不一会儿，任行肆把手中的果核一扔，抬起了头。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脸上也浮现了诡异的微笑，望着寒星凌唯一可能透出情绪的右眼，他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我……调查过你的过去。”
　　“是吗？结果呢？”寒星凌眼中的平静丝毫没有动摇。
　　任行肆见状，继续不死心地试探道：“据我们所知，你和夜皇国的某位重要人物有关！”
　　“然后呢？”寒星凌的不为所动很能令人觉得挫折，而且他的平静反问，仿佛说的不是他。
　　“当然！”任行肆强调，“二哥的信中说，他在夜皇国的王宫看过和你借给他的那两只鸟一模一样的鸟！”
　　“那能说明什么呢？”寒星凌笑了，尽管任行肆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但是仍无法敏锐捕捉其中复杂的情绪和细微的变化。
　　“那很明显是和你的鸟一对的，”这使任行肆有几分不服气，“如果和你没关系，那儿不会有那些东西！”
　　寒星凌仍在笑，好象在笑任行肆有些孩子气的行为，但他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于是，任行肆只得暂时宣告试探失败，他无奈苦笑着，对仍显得很平静的寒星凌抱怨道：“真不知道要什么才能真正激起你的情绪，我在说你的事情，你居然都没有正常人应有的反应……”
　　任行肆还想说什么来补充他的不满，寒星凌却打断了他的话：“好了，谈正事吧。我可不是和你来谈论我自己的……我清楚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知道了，我们关心你而已啊！何况，我们最初建立覆天，本来就是打算弄清楚各自的身世的，谁要你什么都不说，也不让我们帮你。”任行肆只得认真起来，开始说起寒星凌隐居的这些年，大陆上发生的大事。
　　“五年前，夜皇国迅速崛起，几乎占领了欧比大陆的一半，这你是知道的。”看寒星凌点了点头，任行肆才继续说，“其实这并不完全是国王夜翔的功劳。”他没有发现寒星凌听见“夜翔”这个名字后，眼中瞬间闪过的杀意，而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和思绪整理中了。
　　“夜翔从将官校院中挑出了三名精英分子，加上他的老朋友夜戾天，组成以此‘夜皇四将军’为核心的武装集团；而最厉害的丞相，虽然极少露面，但一直是他在出谋划策……传闻这个丞相是‘花谷’中的人。”
　　“丞相可能是花谷中的人？”寒星凌很难得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
　　“是的。”任行肆显然觉得寒星凌的反应是意料之中的，“我也不敢相信，毕竟花谷中的人是不理世事的。不过，是他不拘一格从下层提拔人材，并提出把有依附之意或敌意的各国的王室成员作为人质的，所以你离开朔城后不到两个月，沙褐加就自愿到夜皇国当人质了——当然，也可能是他的大哥太过分了，老是对付他，所以暗杀得他烦了！”
　　“这些我到是都知道了，沙飞虎都告诉我了。”寒星凌若有所思的点头。
　　“沙飞虎啊，就是以前去接他的那个将军吧？怎么又是他去找人，”任行肆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也难怪，毕竟他们那里现在是极为需要一个有头脑的人，也只好用有行动力的人去找你了。”
　　任行肆那极为轻松，甚至带些幸灾乐祸的口气，使寒星凌的眼中再度浮现了淡淡笑意。“ 这么一说，我到是想起来了，上次你告诉他去我们聚会的地方，沙褐加最初还是比较和善，当知道对方的来意，和你的小阴谋后，可是气得半死，扬言要把你粉尸碎骨……有把你怎么样吗？”在极为短暂是一刻，他似乎脱下了自己的冷漠面具，然而，也仅仅是在那一瞬间……
　　“啊，难怪，这些年来我处于这么醒目的地方，他也没有给我写过一封问候信。哈哈，记些这种小事。”看着寒星凌已经平静的眼睛，没等他再说话，任行肆便从小平桌的底层拿出了一堆大册子扔到了寒星凌面前，道，“你仔细看看吧，这是近几年我们收集的关于各国各地的详细记录，专为你留着哦！”
　　于是，寒星凌用深沉的目光望了一眼一本正经的任行肆，缓缓得由黑袍中伸出自己白皙的手，郑重的翻开了第一页——他的举动所给人的感觉，仿佛他打开黑色的封面，进入的是一个用心筑造的空间。
　　而黑色眼睛和褐色眼睛，虽然只有短暂的对视，但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心思与真挚友情。尽管一个是将感情用黑色掩盖，一个是将赤诚袒露于褐色之外，这不同的方式却似乎未曾阻止双方的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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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下早已恢复了原本的喧哗，沙褐树却终究有些不耐烦了。他不时看看毫无动静的楼梯口，不时回头有些不高兴地望望沙飞虎，终于还是忍不住道：“虎叔，他们到底在楼上干什么啊？已经过去五、六个时辰了，怎么还不下来？”
　　这使沙飞虎不由皱了皱眉头，道：“小孩子家不要多管！我说过，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有耐心的，尤其是我们有求于人。”他一手握着酒杯，一手随意放在桌上，的确很有耐心的样子。
　　沙褐树听了这番话后，只好闭上了嘴，但又过了一回儿，他再度忍不住道：“虎叔——”他刚叫出口，只见沙飞虎却突然站了起来，大步走向了楼梯口。于是，他吓了一跳，立刻把到嘴的话吞了回去，也站了起来向沙飞虎走去的方向望去，也这才发现，原来寒星凌已经下楼了。
　　“你的事情办完了？”沙飞虎轻声问着寒星凌。
　　寒星凌则毫无歉意地点点头，不客气地径直吩咐沙飞虎，道：“你们先去把马匹备好，我马上就出来，立刻就出发了。”
　　沙飞虎到是显然有些熟悉寒星凌的态度，他看见任行肆也走了下来，便点头应答后，转身就带着沙褐树向门外走去。
　　而寒星凌看着两人的背影，再度露出了一种复杂的眼神。直到任行肆走到他身边，他才平静偏过头，对任行肆问道：“你要我等一下，还有什么事呢？”
　　“……”任行肆居高临下地看着一下子安静了许多的店面和假装若无其事，却竖着耳朵偷听着的人，不由有些苦笑着，轻声对寒星凌抱怨道，“亲爱的老大，我知道你是向来不在乎别人的态度。但是，好歹我还得在这里待下去，请先看看周围的环境如何？”
　　寒星凌用沉默代替了回答，任行肆这才道：“我送你出去，我们边走边说吧！有东西要再给你。”
　　并排向门外走去，两人边走边用只有自己和对方能听到的方式交谈着。
　　“你这次出来一定得抛头露面的。……五年前追杀你的那些人，会不会找上你？”任行肆担忧地问，因为他是思考着微低着头，所以没看见寒星凌眼中闪过的感动。
　　“倘若我办完事就走，应该不会吧。何况，我和当年相比，变化是很大的……”寒星凌不在乎地说，他的眼睛望向了天空，望向了更远的地方，“不过，他们要是真是还在找，并且能找到我，那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毕竟，那样我就可以把一切完结了。”
　　“我就知道你出来的目的，绝对没有你刚刚说的帮助老二家复国那么单纯，”任行肆嘀咕着说，“沙褐加和你一起也有些年了，看来还是没我了解你的危险性。”
　　“……你说什么呢？”寒星凌不知道是真没听清后面的话，还是装的。
　　“我说，要是真能了解你就好了！”任行肆尽管心中很怀疑寒星凌在装傻，却还是挑明，“敌暗你明，敌众你寡，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何况，你始终不愿意借用我们的力量，把我们当外人一样——”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寒星凌故意打断了任行肆的话，挑眉反问。
　　“当然不是！”任行肆连连摇头，“只是我总是觉得，反而是你不相信我们的能力和诚心。”
　　“没有这种只是的，我只是不愿用个人的事情牵连你们，毕竟我们各有各的众多烦恼事。而且，我的能力如何你应该很清楚，也应该相信我的，不是吗，小四？”
　　“这个？”任行肆先是一愣，但很快听出了寒星凌话中的含义，回想到过去的他，不由笑了笑。
　　此时，两人已经到了门外。站定，任行肆再度开口：“今年我打算把我们聚会的地点设在夜皇国的首都，改在夜都应该比较热闹，不但可以见识见识那位丞相的风采，也可以看看难以外出的沙褐加，而且……”
　　“好了，你决定是哪儿就行了，不需要解释一堆的！”寒星凌打断了他的话，“到时通知我一声就行了。”
　　“好吧！”任行肆严肃起来，“虽然离聚会之期不远，你一个人还是要小心一点！”
　　看到寒星凌应付式地点头应允，他皱了皱眉头，不满意地补充道：“我想调查你的过去，但到了大哥和五妹那里就断了。我连发了几封信问他们，询问他们在什么地方发现受了重伤的你……但当年他们却至今没有回信。这五年来，从他们突然离开起，就再没听见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了……”
　　“说重点好吗？”寒星凌再度打断了任行肆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我是想说：我无法查到你的过去，就不可能找到你的敌人。虽然这也有你不愿配合的原因，但更可想见的是，你的敌人势力是很大的。因此在搜集情报方面我帮不上你的忙，只好你自己多加小心了。”
　　“我可不指望你的！你认为自己能成为所谓全能的神明吗？”寒星凌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话，企图打破初重逢便分离的沉闷，及任行肆的自责，而他也的确做到了。
　　“你这家伙，我虽然现在没有这个神通。但是，朝拥有颠覆天地力量的方向迈进，那本来就是我们的目标啊！”任行肆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两个白色圆筒道。“这是我要送你的东西。”
　　寒星凌见状，顺手接过，却只扫了一眼就收了起来。这使一直盯着他的任行肆抱怨起来：“喂，你不问我里面是什么啊？”
　　“你一定会说以后就知道了，不是吗？”寒星凌见怪不怪地说地说，“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问？”
　　“真是的，又被你猜到了！”任行肆装出一幅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走了！”寒星凌不再多说，径直走向自己的马。接过沙飞虎递过的缰绳，他飞身上马，用带着感动笑意的眼神望了一眼任行肆。然后，在任行肆诧异得如同见鬼的目光注视下，便这么扬长而去——他们的前方，是太阳升起的方向，却也将是最为危险的地方。
　　望着三人远去的影子，任行肆带着笑呆立半晌，才转身向楼中走去。对迎上来的松，他淡淡吩咐道：“刚才老大吩咐，我们就先接那两个人的委托吧！”
　　顺着任行肆的目光，松也望向了刚才和寒星凌说过话，坐在他邻桌的大汉两人，立刻点了点头，却也不由得笑了：“他们到终于得偿所愿了，到也是傻人傻福吧！”
　　“不，应该说，有人……希望善良还是能有回报的。”任行肆的淡笑中有着几分落寂，“因为没回报的时候太多，他只能希望，自己能尽量保证一个平衡公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