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沙》月夜见

10、第九章 少女

　　仿佛风中的精灵，俏丽的身影轻盈且跳跃，无法捕捉，却更难以忘怀。伸出手以为握住，恍惚间却去往远方，飘忽不定的行者，你是游戏人间，还是终身在追寻自我的信念？原以为懂得你，未料仅见嬉笑欢快后洒脱的表象……
　　——《沙褐树的回忆录·如风的行者》
　　***
　　始终心有闷气，沙褐树漫无目的地走着。虽然一路上遇见熟人，他都习惯性地打招呼，但谁都能看出他缺乏往日的热情，笑容也十分勉强，因此自然没人上前自找麻烦。
　　于是，随着旁人的匆匆而过，沙褐树更觉郁闷，以他为中心的低气压也更具有压迫感了。
　　“诸事不顺，看来他八成是我的灾星……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嘟囔着，沙褐树懒得看四周，顺着脚下的道路任意走着。直到被身后突然冒出的人吓了一跳，他才稍微恢复了正常——
　　“小萝卜头，装什么酷啊！摆个沉思者的造型，在想些什么？”清脆婉转的声音中蕴涵的活力，令听者印象深刻，但那一份自然的熟络，更令人放松，于是，好感几乎立刻便产生了。
　　沙褐树不知道自己是被那份活跃感染了，还是仅仅希望有人能和他说话。不过，发现心情轻松不少，他偏头像平时一样热情地笑道：“风姐姐好啊——”
　　“我好不好你会知道？应该不是由你决定的吧？”说话的少女并不比沙褐树大多少，此时却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老气横秋的不客气叫道，“快老实招来，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闷闷不乐的，你的表情可有些像喜欢妒忌的大人了！”
　　“……”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沙褐树只得摆出无奈的笑容，半晌才道，“我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人与人之间难得彼此爱护，却那么容易产生隔阂与厌恶呢？为什么大哥会为难二哥呢？为什么大家都认为不告诉我真相，是保护我呢？他们为什么不想想，身为至亲的兄弟，却连外人都知道的矛盾却也不知道时，我这个弟弟的感觉呢？我——”
　　“停，这些都是得你自己认真想清楚的事情，谁都不可能感受你答案的！而且，我可不喜欢听这些抱怨！换个话题吧，谁让你讨厌，是你的灾星？”少女仍在笑着，但连连摆手摇头。很奇怪，她的拒绝却并不显得突兀，反而让人觉得，的确不应该谈论她不感兴趣的事情。
　　沙褐树显然很习惯少女的行为了，摇摇头，却仍听话的将关于寒星凌的事情，和自己对他的种种感觉说了出来。
　　不过，他沉浸在自己思维中，并未留意到，少女眼中的若有所思和逐渐增加的兴奋。
　　“你是说，他已经来了，而且，现在应该在会议厅？”少女的语气甚至显得有些急切了。
　　“是啊！”沙褐树点点头，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对了，你是二哥的侍女！那么，你认识他？”
　　少女只是神秘地笑笑，意义不明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当然！我们这里可是很少有人不认识他的喔！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多话的！现在陪我去会议厅那里逛逛吗？”
　　“……我不想见——”沙褐树皱皱眉，刚想拒绝，却被面前那种失望的脸堵住了嘴，“好吧，我带你过去，不过，见着人后，我就不管了啊！”
　　“不会勉强你啦！只是借你这个王子身份一用！”少女立刻重露笑颜，而且笑得愈加灿烂，拉着沙褐树往前面赶的步子，甚至也更显得轻快。这些举动，带动得沙褐树也不由有了几份雀跃。
　　不过刚走一半路，他的轻松，在看见逐渐走近的大哥一群人后，立刻消失了不少。
　　一直以来都被大哥训斥，不应该不顾忌身份随便接近仆人，应该有王子的风度和气质……沙褐树在独自面对大哥时，常有些习惯性的拘谨。但今天，在知道两个哥哥的明争暗斗后，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甚至悲愤了。
　　不现形地想摆脱少女的手，以免给她惹上麻烦，但沙褐树惊奇地发现，自己未受钳制，却根本无法摆脱那份温暖的坚持——仿佛拉住自己的是没有形体的空气，自己的力量，未产生丝毫影响。
　　他不由得诧异地迎上少女回头时带笑的眼神。其中那沉默的鼓励，让他觉得自己似乎立刻便勇气倍增了，可是大哥看不起侍女，而且她又是二哥那边的人，如果大哥现在要找麻烦，谁能护住她呢？自己能保护她吗？然而，他刚说出一个“我”字，少女似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的风姐姐，可是从来不怕麻烦的。我不去招惹什么，但是麻烦要是不识趣地找上了，我也不会客气的！而且，你大哥没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没和他打过交道，你就放心吧！”少女的语气中充满自信，而那闪亮的眼睛更令沙褐树为之一振——
　　“大哥好！”到了一定的距离，少女停了下来，沙褐树则上前一步站定。虽然看得出大哥是一脸的不高兴，沙褐树还是用自己仅知的方式问好。
　　“为什么你会和他在一起？”沙褐玄的语气虽然仍有些严厉，但脸色居然有些缓和了。
　　不过沙褐树却愣了一下，奇怪于大哥的用语。“他？”回头看看少女，沙褐树有些莫名其妙：大哥是不是弄错了，风姐姐是女的啊！大家不都知道，她是二哥的侍女吗？
　　“大王子不是管得太宽了？我高兴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啊！”答话的是少女。她的笑容中有着特意显露的傲然，却更衬托出了她的灵气。
　　这时候，沙褐树才知道大哥说话的对象居然是谁，不满于自己被忽视，却又为未受训斥而松了一口气。
　　“一个不成大气，只知道闲逛玩耍，被宠坏了的小孩子，你真觉得有意思？”沙褐玄扫了木然的弟弟一眼，眼中的锐利，深深地刺痛了沙褐树的心。
　　“我觉得，孩子是最纯洁的，比充满野心，却不自量力，看不清敌友的笨蛋要有意思得多！”少女针锋相对的话，也毫不客气。
　　“难道你觉得那家伙没野心？他只是没实力，所以装做不在意权力、地位什么的而已。把自己装扮得那么无欲无求，也不过是一个博取声誉的手段罢了！如果他果真有能力，又为什么不争取呢？统治者强，国家才会强大！”沙褐玄中气十足的话，也的确是很有说服力的。
　　但少女却只是耸耸肩，不在意地道：“……我是我，二王子是二王子。你有什么不满，自己去夜皇找他，不必向我汇报思想了！我觉得，我是知道他的就够了！真不知道，你究竟想说服我些什么！我先走人了，小萝卜头！”她拍了拍似乎在发呆的沙褐树，洒脱的立刻放手就走。
　　“啊，但是，你不是要去看寒星凌吗？”沙褐树这才反应过来——因两人的言语对抗而沉默，直到刚才，沙褐树才觉得，自己隐约感受到了两个哥哥间暗中的波澜。
　　“人都已经散了，会议厅自然也没人了！”少女略微停了一下，回头莞尔一笑，像来时一样，她去得悄然。
　　“……想说服你……了解我……留下啊！”
　　沙褐树隐约听见这样的一句，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句话可能出自自己的大哥之口。觉得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应该发现的东西，他有些难以承受的，便也匆忙离开了。但在走远后，回过头的他却心情复杂——看着有些神情黯然的哥哥，他想知道此时的局面究竟是何时形成的，所有人，能不能有一个完美结局……
　　***
　　对于外来人员而言，朔城一直流传的几大谜团简直是一堆笑话，但是他们也无法解答这些问题。比如：
　　希勒队长喜欢安静，更不喜欢说话，为什么吃饭的时候又总是去公共餐厅，一个人默默地吃饭呢？是自己不会做饭，还是那种为他特别准备的，不好吃的食物更对他的胃口？他究竟说过几句话，一生中可能说多少句呢？
　　二王子的侍女小风，为什么肆无忌惮地，敢当众打二王子呢？二王子被打哭，求饶过几次呢？
　　砍柴的阿山，一年究竟砍倒了多少片树林子？如果要种相等数量的树，花费的时间是砍倒的几倍呢？他做的饭菜，除了希勒队长，还有谁敢吃呢？配料冲突的菜肴，毒倒过多少好奇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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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些传言教导了所有外来人员，不要在希勒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去打扰他，因为那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掉面子——希勒是绝不会有任何客气的行为，他根本不会答理你。
　　于是，中午的公共餐厅中，希勒附近虽然也坐着吃饭的士兵，却始终没人和他说话。喧哗的餐厅内，他的附近俨然是一个独立的沉默空间。
　　不过在今天，一个新的谜团又产生了：
　　“喂，他回来了，你也不告诉我们？”冲进来的少女——风飘祺丝毫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如何突然。
　　“……”而希勒虽然抬头看着面前放大的脸，却沉默以对。
　　“我知道你不是哑巴的，而且，我也相信他第一个会来见的，应该是我们！不要告诉我，他没有要你转告见我们的意思！”
　　“……”仍是沉默。
　　“喂！”风飘祺提高了嗓门。
　　“……罗嗦，麻烦！”希勒终于开口了。
　　风飘祺冷哼了一声，道：“那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危险的家伙，至少我是难以信任的！”
　　“……”希勒漠然的眼中，闪过了深藏的寒意，幽幽地道，“彼此明白就好。……我只是没告诉‘你’！布尔山知道，也一样。”
　　他的回答使风飘祺有些吃惊，咬着大拇指尖，偏头思考起什么来。但是——
　　“清楚了就滚远点，自己去找他吧！”希勒却又开口了，“我讨厌麻烦的女人，你的可爱花招到别处表演去！”
　　他这句分量颇重的话，使得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都担心风飘祺会不顾场合的翻脸。未料，风飘祺却似乎没听见，平静地往外走了，希勒也只是继续吃饭。
　　从未来过餐厅的、有些蛮横的俏丽侍女；一直没人答话、也不和别人说话的沉默忧郁的队长……
　　没谁想过，两人会有如此“交情”——能顺利的把话说完，而且平静分开。
　　朔城居民的谈资中，又填加了一个故事。
　　***
　　朔城的北面是一大块平地，平地再往外便是森林和草地了。在平时，朔城的大门都敞开着，所以这些地方都是狩猎、游玩、休息散步的好场所。至于现在，虽然外出的人员少了，显得有些冷清。但一旦士兵们开始某些项目的操练，此处立刻便热闹了，如同今天一般。
　　午后阳光照射下的绿色森林，额外柔和美丽，但猛一看，却有个不应该出现的身影存在。寒星凌居然正在林中慢慢走着，也不知道他是真在欣赏风景，还是在想什么事情。
　　不过身为当事人，寒星凌显然没觉得自己的存在会令人觉得不协调。察觉到某处的动静越来越大，他偏转过头，立刻便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变大——和沙褐树老气横秋说话的少女，与沙褐玄针锋相对的少女，对希勒怀有警戒、甚至敌意的少女，此时正满脸笑容，显得十分高兴，兴奋地朝他飞奔着扑去。
　　“祺儿……”寒星凌没有躲开，而是难得惊讶地张大了眼睛，语气中首次流露出了无奈和溺爱夹杂的情感。卸下常有的冷峻，此时的他显现出的是少有的仁爱。
　　毫无避讳，风飘祺娇笑着直扑入寒星凌的怀中，边紧紧抱住寒星凌，边有些调皮和撒娇地大叫：“很久不见了，阿凌！有没有想我啊？”
　　“……那你有没有想我？”寒星凌笑着反问。
　　“喂，是我先问的啦！”愤愤不平，她不客气地敲了寒星凌一下。
　　寒星凌的目光却更加柔和，语气中的笑意和宠溺更为明显了。他一手环抱着风飘祺，防止她滑落，一手却像对待小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头，道：“你想我多少，我就想你多少。还有，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来了？”
　　“耍赖！”风飘祺皱皱鼻子，表示不满，“你以为只有你神通广大啊，我风飘祺可是无所不知的！”
　　“哦，怎么个知道法？希勒……应该是不会找你说什么的，他一向不愿意和麻烦的缠人精打交道——”寒星凌话未说完，便又挨了一下。
　　“哼，他那种危险的家伙，也只有你们才会欣赏。我可是连他的话都不敢相信的。而且那种闷葫芦，谁会去理他啊！”风飘祺露出了不满，“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留下他！摆个催命鬼放在身边，那么有刺激性吗？当年他不是刺杀过——”
　　“好了，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要更注重是往后。既然你现在还有隔阂，那么我们就都不要……勉强彼此来改变看法，怎么样？”寒星凌有些无奈，“本打算大家一起的时候商量一下，没想你就过来了……说说你怎么知道我来的的？”
　　转换了一下情绪，风飘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和二哥的弟弟谈论了一下，又听见他们议论，说来了个讨厌的黑衣人，就知道你来了！也只有你，会被加上讨厌这个形容词！所以，我可是特意到老地方来安慰你的啊！”
　　这使寒星凌低下了头，声音有些闷闷地道：“原来，你也认为我是个讨厌的人啊……”他的模样，令人觉得他似乎很伤心，但风飘祺却哈哈大笑起来。
　　“装伤心和生气，可不是你的特长！被老奸巨滑的他们耍多了，我可不会上当！”洋洋自得的她嘴翘得老高。但是，发现寒星凌居然仍在低着头，沉默得不发一言，她逐渐有些不安了。
　　“……你没事吧？不会是，累得想睡觉了？”她试探着问。
　　“……”仍没有回音。
　　“喂，我可没说你讨厌啊！我只是知道，不熟悉你的人，或者你不愿意打交道的人，一定会不喜欢你的，所以听他们的语气我就知道了！”
　　“……”
　　“我真不认为你讨厌啊，你没生气吧？”看着寒星凌抖动的厉害的肩膀和更看不清楚的头，风飘祺真有些急了，想表明心思，却不知道能怎么说。
　　终于，寒星凌有了反应，却是不客气地抬头大笑：“小祺儿，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容易上当……看来，是你太习惯怀疑自己了！”
　　意识到自己果然又被耍了，风飘祺只好撇撇嘴，不服气地道：“那是因为关心则乱，要是别人，我甩手就走人了，那还这么罗嗦！”
　　不过，寒星凌最后那句带一定提醒的话，却令她思索了停顿了片刻。之后，默默地抿了一下嘴，重重地锤了一下寒星凌，她有些嚣张地叫道：“谢了，多面人！”
　　毫无拘束的交流着，本就不在意他人的目光的两人，似乎未料到居然正有人关注着这一切。或许，即使发现有他人在，他们也不会在意，更不会去改变彼此特殊的交流方式吧。
　　***
　　隔着一道小山冈，有一道满是怨恨、嫉妒意味的目光正直射着寒星凌。但是，仔细观察的话，却能发现，那视线更多时间是停留在风飘祺的笑脸上，且随着笑容的灿烂而怨恨更深——或许，这其实是一种妒忌？
　　山冈上有不少士兵，但他们都只是望着靠树而立的沙褐玄。原本是打算借出来狩猎来发泄心中的闷气，沙褐玄显然没想到居然会看见这一幕。从他那极糟的眼神和脸色来看，心中的闷气可能是更多了。
　　“该死的，居然连我看上的人都敢抢！那该剁的手，究竟怎么放的！”沙褐玄咬牙切齿地低声诅咒着，他放在树上的那只手握得更紧了，似乎极想揍寒星凌一拳。而看着他随时想冲出去的样子，一旁的贴身侍卫连忙挡在了他前面。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居然敢挡我的路？”沙褐玄瞪着自己的侍卫，毫不留情地威胁道，“想步入前几个家伙的后尘吗？”
　　侍卫虽然有些害怕，但仍没有动，诚恳地说道：“王子，请您先冷静下来如何？如果说得不对，随便您怎么处置我！国王既然已经把所有的权力都给了他，您倘若明地里和他作对，会威胁到您的地位的！对他不满的人，既然那么多，实在没必要您第一个出头！”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肆意妄为？看她被抢走？”沙褐玄的确冷静了一些，但显然心有不甘，“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的……”
　　“您何必拘泥于这样的一个女子呢？”侍卫面带惶恐，却还是直说道，“二王子的贴身侍女，是随便二王子怎么处理的……作为二王子的好友，如果他想要的话，应该没人有阻止的权力的。何况，他们似乎相当熟识了……”说完，侍卫静静站着，等着沙褐玄的怒气降临。
　　沙褐玄尽管怒气冲冲，终究还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没有对忠心的侍卫发脾气，他只是仍用充满怨恨的目光望向寒星凌。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到风飘祺时，他的目光禁不住放柔和起来，且迟迟不愿意移去。沙褐玄的心思在回忆中盘旋，更在现实中挣扎：为什么，会如此放不下呢？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会这般牵挂？谁知道我多么希望她的笑，是因我而起？谁知道，我多么希望她的笑脸是朝我而来？
　　他的心更有了悲鸣之音：但是，从来没有过，即使以普通人的态度对待我，她也从来没有过。为什么呢？因为我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弟弟，立场对立？但是，我没有错！应该没有错……
　　逐渐，他陷入了难以抹灭，不知道如何摆脱的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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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皇历五年一月，因为沙都被占领，国家接近灭亡。王族、大臣以及部分未遣散的军队在沙飞虎的带领下，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朔城。当大部队到达城下，出来迎接的便是朔城当时身份最高的亲卫队长——希勒。
　　希勒没说一句话，只是把为首的国王、王后迎进去，便不客气地离开了。而招呼人的责任，便自然落在副队长身上。而要招呼的人太多，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的，反而将沙褐玄以及他的随从们冷落在一边了。
　　于是，在人来人往，十分繁忙的城门口，沙褐玄和他的随从只能呆在一边等着。
　　沙褐玄自然极不高兴。终于，他故意大声地训斥自己的随从，道：“你们要注意点，以后办事，可不能这么拖拉！没想到沙褐加这么没用，连手下人该有的礼节都没教好。那个叫希勒的家伙，居然把我们迎进来就走了……哼，没见过世面，也难怪——”
　　“我也没想到，一个大男人居然可以这么罗嗦！”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话，也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那是一名侍女打扮，十分活泼可爱的少女，她正一手玩弄着自己的长辫子，一边嘟着嘴，不满地仰望着沙褐玄。
　　沙褐玄是诧异地张大了眼睛向少女望去，半天没说话。他旁边的侍卫则不由得有些好笑地对少女说道：“小姑娘，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和谁说话我可不管！”少女有些蛮横的把头一偏，双手抱胸，“总之，谁也不能说沙……不，二王子的坏话！”
　　“你凭什么身份这么说呢？”沙褐玄问。
　　“我是……”这使少女犹豫了一下，“是二王子的贴身侍女！”
　　说完她还十分高兴地拍了拍手，好象很佩服自己。“记住了吧！我叫风飘祺，是二王子的贴身侍女，所以绝对不容许有人说二王子的坏话！”信誓旦旦地说完，她便又蹦又跳地走了。
　　沙褐玄对凡是和沙褐加有关系的一切，向来都是十分讨厌的。但对这名叫风飘祺的侍女，他却怎么也提不起讨厌的心。尽管以后频繁的相遇中，风飘祺都是正眼也不瞧他一眼，他也仍觉得她很可爱。
　　甚至在上午，被她不客气地驳斥了回来，他也只是更觉得：她具有平常女子少有的头脑，更值得自己去珍惜……所以居然会有些嫉妒，被她当孩子看的弟弟？
　　从未见过她对谁如此亲密，莫非她喜欢寒星凌？
　　沙褐玄感觉心中有一股越燃越旺的怒火，他狠狠地捶了一下树，望着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他的侍卫，终于还是下了命令：“走吧！”
　　一行人便就此空手而归了。但是，任谁都知道，大王子和二王子之间的对立，恐怕是越来越严重了。
　　***
　　林中寒星凌和风飘祺仍在交谈着。
　　“……又要你一个人跑一趟了，一路上小心！”寒星凌的关心显得有些偏于忧虑了，也感染了风飘祺。
　　“你也保重！”似乎是别离的伤感涌了上来，但风飘祺知道自己的不安，更多的是来源直觉中的阴影，而不是自己宿命般的飘泊……
　　此时看来，风飘祺的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有着严肃认真，甚至担忧，她频频点头，好象在承诺着什么；而那少见的正经模样，更不由令人疑心大起：两人究竟在谈论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