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山有水有美人》慕鱼

4、第 4 章

　　指定地点叫仙门。根据老土留给我的地图，是在茅屋所在悬崖的西侧。我沿着小溪穿林越岫，翻过好几座小山，才看到不远处作为地标的巨大山峰。山峰高耸入云，峰顶云雾缭绕，隐隐可以看见宫殿台阁。远看如同玉笋，瘦峭挺拔。走近才发现其周围极大，极目望去，不见边缘。
　　从悬崖到山脚的路程，我走了足足一天。等走到山脚下，天已经黑了下来。幸好空气清澈，明月和漫天散如银沙的星星（月亮出来的时候能看见星星）足以照亮道路。我只在白天时吃了一些野苹果。这时候又累又饿，偏偏远处的山峰看得见走不到。等淌过一条小河，已经无法再抬动脚步。我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星星。
　　“嗷唔……”
　　不知哪里的野狼在对月长嗥。
　　我把玉斧抱在怀里，老土说只要拿着玉斧，山林中的野兽就不敢侵犯，也不知是真是假。
　　“悉悉索索……”
　　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我抓着玉斧站起来，循声看去。河边野草长及人腰，随风摆动。银白色的河滩上，几条人影慢慢朝我走过来。
　　神仙？还是妖怪？
　　走近了，是几个穿着短袍的男子。其中一个人看见我，兴奋地问：
　　“敢问仙师可是青云门下？”
　　我警惕地抓着玉斧。
　　神仙？妖怪？
　　他见我没有回答，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玉斧，忽然恍然大悟说：
　　“在下乃是卢国流波城人士，此番护送我家小主人到青云门拜师。小哥手中持着玉斧，莫不是青云门下的采樵人？”
　　采樵人？说得倒是委婉。我慢慢把玉斧支在地上，不吭声，权当默认。我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是个樵夫。那人见我不说话，又自顾自地说：
　　“在下等初来此地，本当在仙门外的岩下村借宿。谁知一不小心迷失方向，错过了宿头。小哥可知道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歇歇脚？”
　　岩下村，那是什么地方？
　　那人见我还不说话，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
　　“在下姓刘名克龄，这是在下的路引。上面有流波城主的官印。小哥若不信，可以查检一下。”
　　官印什么的，谁知道是真是假？不过看样子就算我不接口，他也会继续不停地讲下去。
　　“我是新来的……呃，采樵人。这附近的地形，我也不太熟悉。”
　　“是这样……”
　　那人似乎很失望。
　　“不过……”
　　我心中忽然一动，暗骂自己傻逼。这不是送上门来的土著么？管他是神仙还是妖魔。就现在我这处境，还能更糟糕吗？
　　“我正要去仙门办些事务——也许我们可以一起过去。”
　　“好主意！”
　　那人一拍巴掌。
　　“正有此意。不过如今天色已晚，小哥可愿去在下等的营地歇宿一宿。明天再起程？”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说话文绉绉的是吧！少爷比你更文！
　　那人可能没想到一个樵夫也有文化，愣了一愣，就亲热地走上来要拉我的手。我将斧头轻轻一摇，他一顿，退回半步说：
　　“不愧是青云门啊！”
　　于是一群人就开开心心地沿着河滩向下游走。这个叫刘克龄的人很能说话，和周围几人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后来他跟我说，他是一个管家，这些人是他的随从。我们一边走一边聊。他套我的来历，我哼哼哈哈，倒也不做掩饰。可惜我来历神奇，怎么跟他说他也不会明白。
　　“小哥怎么称呼？”
　　“慕鱼。”原名还有什么意义？不用也罢。
　　“小哥可是青云山人士？”
　　“不是。我家在四川成都。”
　　“四川？在下未曾听闻。成都这个名字，倒有点像是神的下邑。小哥家乡可有特产？”
　　“有！麻将！”
　　“麻酱？在下孤陋寡闻，莫非是一种食物？”
　　“嗯！大家都很喜欢它。一天不摸就不舒服。”
　　“如此说来，想必是人间绝味……”
　　在鸡同鸭讲中，我也渐渐对这个世界有了个大概了解。大约这个世界类似我们平时看的仙侠小说。人神共处，仙凡杂居。神住在天上，在地上的所谓“九州”有封邑。仙人聚居在九州海外的十个大洲，和凡人的关系比神要密切些。他们偶尔会将自己领悟的长生之术传给凡人。这些受仙人传授的凡人在九州开宗立派，招收门徒，传授仙法。这个叫刘克龄的人就是护送他的小主人到这里来学习仙法的。
　　一丛篝火渐渐出现在视野里。篝火旁人影幢幢，还有帐篷和车马，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人声。
　　“这就是我们的营地了。”
　　刘克龄说。经过一番亲切交谈，他摸清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后，开始用正常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和他们走到营地边缘，一个人远远地走过来。
　　“对面是刘管家么？”
　　“是我。”
　　那人走到跟前，向刘克龄行了一礼。刘克龄说：
　　“辛苦了！”
　　转头对我说：
　　“慕鱼小哥先在篝火边休息一下。我先见过主人，再来找你。”
　　说完，对那人嘱咐了几句。带着随从施施然走了。我随那人走到篝火边，只见男女老少都有，都穿着介乎汉唐之间的衣服。我看他们都束着发，一时吃不准这个世界是否也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说。为免麻烦，就戴着斗笠坐下来。篝火前人很多，一时也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个陌生人。
　　坐了一会儿，感觉有点热了。汗水顺着系斗笠的带子流下来，汗津津的很不舒服。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斗笠解下来，就看见刘克龄从篝火对面朝我招手。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他低声说：
　　“我家主人要见你。跟我来。”
　　我们走到一座帐篷前。他示意我稍等，低头掀开帐篷帘子。微风徐来，一阵香气扑人口鼻。
　　这香气……兰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