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山有水有美人》慕鱼

16、第 16 章

　　我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好。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很久都没做过的梦。虽然是被人威胁单方面签订了卖身契，但梦中的我却一点怒火都没有，只是反复梦到一些故人。不同的情节，相似的命运。等我从梦中筋疲力尽地醒过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对着窗外的晨光叹气，要是当初我也曾这么不择手段，是不是后来就会好过一点。可惜即使到了这个世界，有些事我依然永远不会做。
　　仙门离岩下村有五里路。一会儿功夫就走到了。仙门又叫迎仙门，顾名思义，就是用巨大的玉石修成的大门。加上刻着名字的匾额，高有二十余米，宽十米。能工巧匠把海外十洲的传说雕刻在门柱上，包以金箔，远远看去，气势磅礴，金碧辉煌。这个世界的很多修仙门派本来就只比一般国家多了点仙气。在青云门内生活的凡人沿着仙门外的大道修建房屋楼观，贩卖各种凡人和仙家的用品。渐渐成了远近千里内都很有名的大市场。数百年前青云门内改革。掌门把俗务从门内各峰剥离出来，好让内门弟子专心修道。那些俗务没地方落脚，顺势也搬到仙门。像我这样只有代号的樵夫，本来就没资格走进仙门。一应钱米领取，都是在市集中心的草观办理。
　　“一共五片摇钱树叶。”
　　验看木头的老修士摇头晃脑地说。
　　“算你小子运气。刚好门内有个师叔需要具栗木。这次多算你两片叶子，下次多拿几根。师叔还会有赏。”
　　“是是！”
　　我点头称是。顺手把刚到手的摇钱树叶递上去一片。那修士也不推辞。收过来放进袖子。又说：
　　“我看你挺机灵，干了这一年，也算有经验了。这么着，这次师叔的具栗木都由你来收集。我就不找别人了。”
　　说着，递给我一块准许采樵的道符。又说：
　　“好好干。一个月内若能收齐十五根，师叔的赏赐据说是一个八宝乾坤袋。”
　　我欣喜若狂。恨不得照着他的脑袋狠狠亲一口。乾坤袋啊！这个在内门平淡无奇的袋子，黑市上可是有价无市啊！
　　“多谢师兄照顾！”
　　我把剩下的摇钱树叶一股脑递上去：
　　“小弟常年在山中晃悠，这些叶子也没甚用处。倒是师兄在仙门辛苦，小弟着实挂念。若能偶尔去喝喝茶，休息休息也好，总是小弟一番心意。”
　　老修士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孺子可教。”
　　他指点我说。
　　“具栗木嘛！一个月集齐也没什么了不起。但若是能加上一根半根下品仙木，善莫大焉。”
　　我点点头。开开心心地走出去。八宝乾坤袋，这么好的东西，真不敢相信就要砸到我的脑袋上了。我心中盘算一番，要是得了这袋子，我的计划又进了一大步。
　　昨天李家姑娘跟我说的集市已经开始了。本来就热闹的集市上又多了不少人流。许多服装口音各异的商人在大道两边支了棚子，叫卖各种商品。我欢欢喜喜随人群转了会儿，好心情持续到在人群中见到李家小姑娘的脸为止。她远远看见我，就朝我比了个恶狠狠的手势。我只好远远随着她走到一个僻静角落。她见四周没人，劈头就问：
　　“陆大哥呢？”
　　“我怎么知道？”
　　我无奈地说。
　　“他出门怎么可能通知我？”
　　“也有道理……”
　　她点点头。接着就陷入沉思。我看着她有些神经质的焦虑神情，心中奇怪：她就喜欢他成这样了？
　　这要怎么样的一眼万年啊！
　　她回过神来，见我好奇地打量她。脸上居然红了一下。我赶紧抬头去看白云。真惹恼了这小姑奶奶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我现在对她行为的边际已经完全不敢想象了。
　　“你去逛集市！”
　　她恶狠狠地指挥我。
　　“等遇到陆大哥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
　　“ok!ok!”
　　我无奈地答应。
　　“ok，是什么意思？”
　　“哦！这是我家乡的方言，意思是‘保证完成任务’。”
　　她一脸狐疑地点点头。她年纪确实不大，白天看起来，微微还有点稚气。加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别扭。我心中愤怒稍减。她虽然自私，但比起我来，真的是勇敢太多了。
　　我回到集市上继续逛。原本打算用摇钱树叶买点必需品，有这个小姑奶奶盯着，也不敢动静太大。万一给她知道我有那么多来历不明的摇钱树叶，那岂不是主动送上门去的活生生的好大一个把柄？我低调，低调，再低调。等把这尊瘟神送给陆传再说。
　　黄天不负苦心人。我东游西逛一个下午，走得腿都酸了。总算在傍晚时等来了陆传的“倩影”。他一如既往地玉树临风，帅得祖坟冒青烟。虽没有脚踏飞剑，一路行来，却已迷倒万千少女。我叹了一口气，拍拍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
　　“这位大姐，我付了钱了。你好歹把东西递给我先！”
　　她双目紧闭，没有理我。我抬起头四处望去，已经热成一锅粥的集市中，却没有看到小姑奶奶的影子。不过我不敢冒险，药效快到了。我不知道什么叫“痒啊痒啊”，但我也一点不想尝试。
　　“陆师兄！”
　　我笑颜如花地走上去。心中给自己打气，我就是个贱人，我就是个贱人！
　　“山下一别，别来无恙乎？”
　　他显然已经不记得我了。看我一身樵夫装，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你要交木头？”
　　他说。
　　“交木头在那边。”
　　交尼玛的木头啊！！！
　　我忍住气，说：
　　“师兄不记得我了？我曾受过你救命大恩。你看，短头发。你看，发髻。”
　　比手画脚了好一会儿，他想起来了。
　　“你就是那个轻生的樵夫？”
　　“是！我就是那个轻生的樵夫。”
　　“原来是你。”
　　他一脸恍然地说道。
　　“你当初好好的有什么想不开？你看你现在做樵夫不也挺好嘛！切不可再做这样无意义的事。传出去，对我青云门声誉大有影响。”
　　我头晕目眩。我被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任意驱使，还要时刻准备着被她愤怒的父母分尸，就为了这个草包？
　　女人啊！女人啊！
　　虽然我自己也是女的，不过还是请允许我对女人在爱情中的智商默哀三秒。
　　“师兄，我不是想不开……”
　　我见他拔脚又要走，心中着急。这小姑奶奶怎么还不出现？
　　“慕鱼哥哥？怎么……”
　　一声娇呼终于把我从窘境中挽救出来。只见小姑奶奶在几步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眼中又是惊喜，又是不敢相信。
　　完了。我对自己说。今年的奥斯卡你肯定没戏了。
　　这边陆传见我被熟人叫住，拔腿要走。我一时情急，赶紧拉住他的袖子。
　　“大胆！”
　　他怒道。一股罡气从他袖子中鼓出来，登时把我推得倒退一步。
　　好吧！我收回前言，他真不是草包。我才是！
　　那边厢小姑奶奶见剧情完全没照着剧本走。也是一脸震惊。不过她脑筋毕竟转得比我快，见我被陆传震开，眼睛一转，居然一个箭步蹿到我身前，大声说：
　　“你是何人？敢伤慕鱼哥哥！”
　　我完全可以想象她此时表情的正气凛然。
　　“在下陆传，见过这位姑娘。”
　　陆传倒也是个君子。他居然没有不理这小姑娘直接走了。而是彬彬有礼的一揖。
　　“在下和这个樵夫曾有一面之缘。不知姑娘和他是？”
　　“小女子李澄风。慕鱼哥哥是我远房的一个表兄。我们多年未见……”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这小姑奶奶声音越来越柔和，还真是好听极了。不过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我捏捏被震得酸疼的手腕。要不是托陆传的福，我还一直都不知道这小姑奶奶的名字呢！
　　“既然如此……”
　　两人说了半天，陆传忽然微微一笑，说：
　　“李姑娘可愿随在下到内门一观？至于这位慕鱼小哥儿，随着一起来也可。”
　　我靠！这么顺利？？？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就勾搭上了。
　　“恭敬不如从命。”
　　小姑奶奶斯斯文文地说了一句。转过头来看看我。
　　我一看到她的脸，顿时如中雷击，只觉一记闷雷从心里轰隆隆地响出来。整个人僵在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所以她这么自信。所以她不惜手段都要和陆传打个照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