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与贼》林斜阳

4、四、

　　从赤胡的大本营出发，前往通天堡最快需要五天的路程。这期间除了经历了一场不算小的风沙，倒也一路无事。
　　当然，这一路无事是整体而言的。看起来整支队伍都很和谐，大家相处融洽。手下的几个弟兄“军师前、军师后”的围着苏小侠，一派和乐融融。
　　除了偶尔苏小侠会想方设法制造机会从赤胡身上偷取那机关之外，其他都很和谐。

　　苏小侠自然也没有成功。每次被赤胡揭穿他只是理所当然的耸耸肩，半开玩笑的说：
　　“职业病。”
　　没错，在赤胡身上失了手，大盗难免有点心有不甘。

　　话说回来，这两人之间也有相安无事好好相处的时候。至少底下人看起来大多时候都是如此。
　　比如有一日休憩时这两人窝在一处喝酒看日落，苏小侠突然诗兴大发念起诗来。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哈哈哈！”
　　“笑什么？”
　　“笑你们汉人太矫情。为了对仗，非得以直对圆，但大漠孤烟，哪能是直的。”
　　苏小侠倒是没笑，也出奇没有反驳，只突然凑近了看着赤胡，似乎在思考什么。
　　“都要鼻子戳鼻子了，靠那么进又想偷东西？”赤胡觉得有那么点不自在。
　　“你汉话说的很不错。”苏小侠很认真。
　　“哈，我当是什么。出来打劫，总不能有语言障碍吧。我手下的弟兄，也都懂汉话呀。”赤胡耸耸肩，侧身让开一点距离。
　　“可你还懂汉人的诗。”
　　“听多了自然就懂了。”
　　“不说就算。”
　　苏小侠站起身，喝完手中最后的一点酒，准确无误的砸回赤胡身上。后者有点无奈的笑了。

　　大漠的落日本来很有点苍凉，但苏小侠却觉得有一股天地辽远的开阔感在胸中畅快释放，好生过瘾。
　　以后或许都不会来，但可能，只是可能，会想念一下吧。

　　“你去过江南吗？”苏小侠问。
　　“没有。”赤胡答。
　　“有机会去看看吧，风景不错，也有好酒。”
　　转身待走，却听见身后那摇晃着酒囊的人淡淡的说了句：
　　“我娘是汉人。”

　　其实多知道赤胡的一点小秘密对于苏小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反正已经知道得够多了。但不管怎样，他还是觉得挺开心。

　　第四日，他们到达了绿洲边缘，通天堡已经不算遥远。
　　他们在绿洲边缘稍事休整，苏小侠再对几个易容的弟兄交代细节，准备第二日一早出发。
　　正此时，一匹快马奔来，一个青年匆忙下马，苏小侠认得，这是赤胡的手下，他应该正在通往通天堡的必经之途上拦截顺风镖局报信的人。
　　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