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说（GL）》醩丘

27、第 27 章

　　天公不作美，入夜的时候又下了一场雨，虽不算大，但也使得原本便不大平坦的山路愈加泥泞，寸步难行。
　　南宫锦不知何时便没了影踪，李云琛不敢违抗她的命令，领着王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路上，时而一脚踏进水洼，溅起的水花淋了一身。
　　算起来，出京已有月余。太阳升落许多遭，谁也没有余力去记录详细时间。
　　出城的第一天，郡主命令三更起，四更集合，许多人只当是危言耸听，不屑一顾。当夜，士兵到了不少，参将却一个也不曾到。郡主勃然大怒，二话不说，直接冲进营帐，将几位参将抓了出来，当众斩了。霎时间满军惶惶，谁也不敢忤逆小祖宗的意思。
　　此后王师每天皆是早晨安营，夜晚行军。先头也有人抱怨，甚至转而兵变。哪知南宫锦眉也不皱，便杀了好几百人。顿时王师上下，胆战心寒，谁也不敢提出异议。
　　李云琛在郡主手下，一路尽心尽责，竭力表现自己的忠诚。虽不致到心腹的地步，隐隐也成了王师的将领人物。
　　哒哒哒……
　　马蹄声自身后传来，行军的队伍中便发出一阵轻微的叹息，抱着小祖宗最好一去不回这样想法的人可不在少数。南宫锦临行前换上了一身轻甲，制式长枪横在马鞍，枪尖寒光点点，零落着几许血痕。
　　“郡主回来了。”李云琛轻轻舒了一口气。郡主不在的时候，走在这黑漆漆的山路里，树影重重，着实有些吓人。
　　“恩，解决了几个碍眼的尾巴。”南宫锦抬眼望着前方寥寥可数的星星，漫不经心地答道。
　　“王师的行踪被发现了？”虽然不曾成为心腹，但多少也知道了一些内情。例如王师的行踪绝不能让外界知道，否则便要给全灭，这样的消息多多少少南宫锦也透露了一些。
　　“恩。”
　　王师的行军路线大多在深山茂林，且尽皆选在晚上，因而极难被各个势力发觉。可两万人的行走，哪里能当真隐藏得严实？因而一旦有些许风声传了出去，便时常有较敏锐的势力派人前来查探。倘若寻常人，负责警戒防备的士兵便能解决，倘若遇见了高手，便要郡主亲自出马。
　　夜里要随军行进，便是白天也要负责警戒。若说这军中最累之人，便非她莫属了。
　　王师之中，亦时常听见有人愤愤不平，说什么郡主骑着马，自然不会觉得累，分明是存了心折磨大袤的士兵。李云琛便会在心里还击，郡主骑着马，却比行走的人累得多。
　　可便是说出来，又有谁能理解呢？
　　“郡主，我们离北王府还有多远？”在山中，半个人也遇不见，也算是与世隔绝。不知时间，不知身处何处，只能循着郡主的指引，无休无止地往前跑。
　　“不远了。”南宫锦的声音亦有几分柔和，黑夜中那一双眸子似明珠一般熠熠生光。信马由缰，缓缓地行在王师中，忽而朗声道：“诸位，想骑马吧？”
　　“想！”“是的。”“啊，我不会骑。”几个胆大的声音七零八落地响起，大多数人不知郡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皆不敢胡乱接话。
　　“不会骑没关系，关键时候也用不着。”南宫锦语中含笑，这是她月余来，语气最轻快的一次，便好似回到了盛京中那位蛮横活泼的明珠郡主，“杀人都会吧？”
　　又是七零八落的回答，这一路来，有人杀过一两人，但更多的人是从未沾过人命的。
　　“这个不会便不能说没关系了，战场上，不是杀敌人，便是被敌人杀。”南宫锦道，“再走半个时辰便安营，明日戌时便起。”
　　众人皆不知郡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先前无数条人命为榜样，谁也不敢将郡主的话不当一回事，便也应了。算下来，好歹比往常多了近两个时辰的修整时间呢。
　　半个时辰后，王师众人安营扎寨，秩序井然，思及先前一塌糊涂的景象，可谓是恍如隔世。
　　李云琛正在感慨，忽然便听见身后马蹄得得，南宫锦牵着马缰，淡淡地道：“军师，随我来一下。”
　　夜色太浓，看不清南宫锦的神情，李云琛却依旧是心中一荡，难道自己的衷心被郡主发觉了吗？若当真成了郡主的心腹，便能日日地伴在郡主身侧，欣赏郡主挥斥方遒的模样了。
　　哪知李大军师荡漾着随郡主钻进树林，却哭丧着脸走回军营。

　　话分两头，却说盛京最近亦颇多不太平之处。
　　皇上不知怎的，一改往日温和柔弱的派头，连找了几个大臣家的麻烦。
　　先是御史大夫因恶意诋毁朝中重臣而被捕入狱，乃是借着尚书令与御史大夫之间的罅隙，将御史大夫家业抄没，其本人亦是锒铛入狱。
　　再是几位势力不大出众，名声亦不大端正的大臣，也被抓捕抄家。
　　又有几位大臣昔年做过一些有伤天理之事，亦被皇上一旨抓获，斩首示众。
　　这些大臣，都是有其可恶之处，惩处一下，百姓沸反盈天，直道皇上英明。朝中几个大势力见了此番情景，虽是有所震动，但一来迫于民怨，二来那些人原非大势力中重要角色，出头亦是无甚利益，只是不痛不痒地上了几折便罢休了。
　　“只不过是一些不入眼的小角色，竟然也这般猖獗。”
　　明德殿中如今有三人，皇上坐在桌前，何姑如今被秘密安置在宫中，暂任太师一职。此事自然不曾让大臣们知晓，对外只是宣称，她是一位琴师，入宫来教导皇上琴艺。
　　青络站在皇上身后，见了抄家的清册，便不禁有些诧异。
　　“朕从前着实无用，不曾有利百姓，反令这些人赚了个盆满钵满。”廉璃亦是有些感慨，“能清理的人便只剩下这些，剩下的人皆是盘根错节，着实不大好清理。”
　　“到此便先歇一阵。”何姑道，“那些大臣如今都心生警惕，要动也没那么容易了。”
　　“那老师以为，接下来该如何去做？”廉璃合了清册，从桌上一本书上取下一本折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如今京中势力大小，涉及大臣等许多信息。其上有一些大臣名字下画了一条线，有的则是一个原点，许多标记，不一而足。
　　折子上不见被抄家的几位大臣，倒是边角处有许多黑色污点。
　　“这确实是好东西，也不知道是谁搜集的。”何姑取了折子看，不由得赞道。
　　“是尹舜呈上来的，说是有一位蒙面的姑娘，将这东西交给他。”廉璃答。
　　“蒙面的姑娘……”何姑思索片刻，便也不再深究，只是道：“现下是动不得了，便安安心心地待一些时候。”
　　“北王久不见世子回平阳，只怕心中亦是能猜测一二。”
　　石轩离京后，并未立刻赶回平阳，而是在大袤境内又逗留了一些时候，一是为了不使朝中势力生疑，为北王府多争取一些备战时间，也好打王师一个措手不及。二是侦查地形与各地势力，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哪知这一下便遭了杀身之祸。
　　何姑入了皇宫，第一件事便是遣青络赶上去秘密截杀了石轩一行。石轩乃北王长子，亦是石进得力助臂，极受北王宠爱。石轩一日不归北王府，石进便一日不敢贸然发兵。
　　“可惜无可用之将。”何姑亦是叹息，“若是十万王师在手，又有良将带领，也未尝不可与北王一较高下。”
　　“朕糊涂。”廉璃面有惭色，黯然道。
　　“皇上不可妄自菲薄，这并非皇上的问题，着实是做臣子的可恶。”青络劝道。
　　“白铁无辜铸佞臣。”何姑长叹了一声，却忽然振作了精神，道，“如今郡主将两万王师带走，倘若北王反了，拿了兵权的大臣便不得不吐出一些，此时朝臣势力大减，若此时王师训练有成，郡主回京……那便是翻牌的极好时机。”
　　廉璃却摇摇头，道：“朕宁愿王师被带往北方。当年南王北王辅佐先祖打江山时，北王军队攻城之后，往往肆意凌杀，谓之祭刀。因而北王军队虽无往不利，战功赫赫，先祖却依旧将其册封到关山之北，以求不扰百姓。”
　　何姑不由赞道：“不扰百姓，怪不得。我曾疑惑，既然朝廷对南王府如此忌惮，为何会将南王北王分封两处，难以形成牵制之势。皇上倒为老身解开多年的疑惑了。”
　　残阳将熄，好似人之暮年，一步步滑落山谷，暮霭沉沉，直压得人心惴惴，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十余个劲装的汉子站在当路，扛刀赤膊，煞有威势。
　　“呔！此山乃我等保护，速速交钱，我等便放你过去。”为首的壮汉喝道。
　　被拦住的是一个素衣女子，座下一匹枣红马，并未戴上面纱，容貌娇美。周身气度，却不似闺阁女子，几许英气，便好似江湖儿女。
　　眼看着便要天黑，那些大汉心里头都想，今日劫了这一笔，便回山上好酒好肉地吃喝去，不由得便有些懈怠。
　　哪知那女子毫不惊惶，笑吟吟地道：“此山，如今是我们的了。”
　　不知从何处蓦地窜出许多人，一身泥污，但行动之时锵锵作响，分明是极好的铠甲。昂扬气势，好似贪狼馋光露！

作者有话说

　　（对手指）最近几章风花雪月神马的少了，是不是都没人想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