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感觉》松鼠林

4、第 4 章

　　( 四 ) 心 宇

　　回到家,迅速地煮了一大碗泡面,再加两颗直接打进面汤里的鸡蛋,这是我节约时间的秘方,好吃又营养.

　　也因此,我家里有各种各样的方便面`方便饭`方便粥,都是从法国Strassburg采购回来的.本城各家亚洲超市里的东西是既不价廉也不物美,可是Strassburg的就不同了.由于Strassburg离这儿不到两小时的车程,来去又方便,所以我很乐于去那儿大采购.

　　端着热乎乎的面回到小客厅里坐下,手机却响了,抓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老妈.我用右手执筷唏哩呼噜地吃面,左手接通了电话.

　　“小宇,老妈好想你哦,你想我吗?我们这么久,这么久没通电话了.”拜托,昨天下午5点到现在12点,就算久吗?老妈总是那么夸张.亏老爸忍受得了.

　　“妈妈,昨天你说今天和香姨去走孤儿院,怎么样?”赶紧把发言权让给老妈,再抓紧时间吃面,估计着没有15`20分钟,她是讲不完的.

　　“妈妈今天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告诉小宇这件事啊!我知道你会挂心嘛,我们家小宇最贴心了,所以一吃完晚饭我就拨电话给你了.啊,对了,今天晚上你香姨做了好多好吃的菜, 烩鸭丁鲜蘑`栗子焖鸡`菊花蟹斗`拆烩鲢鱼头`八仙豆腐都是我爱吃的呢.我跟你说那个烩鸭丁鲜蘑做得……”以下省略一百句.

　　直到我夹着手机洗完碗筷`面锅放在料理台的晾架上晾好,老妈才意犹未尽地收尾到”虽然搭配得还差强人意,阿香做的菜倒是越来越让人满意了.所以我就说,将来你娶新媳妇,让她上你们家去.啊,不行,她收拾起东西来还是笨手苯脚的,你的东西都很重要……嗯,从现在开始我要先训练她这个……”眼看老妈又讲岔了去,我笑笑,无可无不可地走进浴室,看来今天的小觉是睡不成了.

　　躺入满满的一缸热水里,我舒服地哼了一声.

　　老妈正讲到一个合格管家该具备的素质,我有些迷迷糊糊起来.就随着她的断句,无意识地应着……

　　„小宇, 小宇.“老妈的呼唤把我叫醒,热水有些凉了.

　　„妈,现在几点了?“

　　„我们这儿8点半了,你该准备`准备去上课了吧!妈妈可不敢打搅你的工作.“

　　„妈,不用急,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我还有点时间呢!“我穿上浴袍,开始洗漱刮胡.

　　妈妈说着明天的计划.看样子,这个阿香很不错.老妈太寂寞了,丈夫忙着事业,三个儿子各自忙碌,小妹又被送去日本读所谓的新娘学校,很少回家.有她喜欢的人陪着她,确实不错.最近,她的情绪明显要好很多,我也放心很多.一定要记得给阿香加工钱!

　　我穿戴整齐在镜前做最后的检查,同时等老妈的那句长句结束.

　　„妈,明天玩得高兴点,我要出门了,下次再聊!“

　　„小宇,再见,你爸也快回来了.“她高兴地与我道别.

　　挂断电话,我换了块充电板,出门.

　　接下来是忙碌的下午,先上了一堂练习课,回到办公室是每周一次的开放谈话时间,为时一个半小时,与往常一样,这个时间里,我的办公室里人来人往不断.

　　17:00被老板集中去开会.

　　哎,没办法,这儿也很官僚的,各种大会小会不断.(因为我们这儿有各国来的人,英语成了我们的官方语言.)好在,我的进度一向不错,教授的火力全都集中在那个印度哥们儿身上.

　　他是只会英语的,和其他同事的交流上总有些问题.毕竟我们的项目是为德国企业的研发课题服务的,德语显得更为重要些.虽然我们大家都会英语,同事们好心给他解释,也要他听得进才行.

　　看来,他只能拿这一年的合同了,估计老板不会跟他续摊.

　　他们很现实的,不论是企业还是大学里,没有好的表现就拿不到合同.读博的合同更是铁定一年一签的,老板才不管你的什么特殊情况,甚至是留学生,没有成绩出来,别想继续读下去.

　　散会后,老板特意把我和那印度哥们留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跟我说:“心宇,你来德的时间长,硕士学位又是在这儿拿的,对德语的领会能力强,我知道你的英语也很好,你要帮帮他啊!你们留学生的苦处你都明白,他的专业上的技能还是不错的,语言上吃亏了些,老走弯路.大家如果能精诚合作的话,何愁我们的课题不成功?“

　　印度哥们一副感激涕临的样子,敢情,他还不知道老板只是不想他这一年度剩下的3`4个月没法安心工作,影响进度,才这么安抚他的.让我帮着他,老板还指望着总体水平再上个台阶啊?

　　他老把我当超人使唤,真奸诈!

　　老板走后,印度哥们一个劲儿地在那儿表明心迹.我有些头痛地听着他的印度英语,不知做何回答.可也不能不回答啊,只好安慰他说:“你放心,我会尽量帮你的.“天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帮,难不成去要挟老板一定要跟他续约.

　　他听了我的话,有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快快乐乐地出会议室去了.

　　剩我一个人,在那儿发呆.他活得真简单!

　　是啊,他只要有份活干,大学或是公司,在哪儿打工都是一样.他和我身边的其他同事明显不同,他缺少研究的热情,只有要养家糊口挣钱的压力.

　　从小到大我很少去想如何的挣钱.我们家世代经营银行业,从祖父起涉足航运业,80年代父亲从香港杀回大陆,眼光精准地靠房地产发家,从而在北京站稳了脚跟.母亲来自香港房地产巨头的陆家,是以诗儒传家闻名的晋商望族的后人.

　　北京的蓝天下,我穿着洁白的衬衫,开着纯黑的保时捷跑车,青春飞扬.自宅的华丽大厅里,我一身笔挺的深蓝西装,跳着维也纳华尔滋和英国狐步,优雅内敛.我习惯享受一切财势带来的与众不同.

　　只是从独自来到德国以后,才开始思索金钱之于人类的关系.原来世界上还有挣钱和省钱一说.我本就不爱奢侈,如今虽然没了保时捷跑车,没了衣香鬓影的舞会,也活得很自在.我开始自食其力,量入而出;至于以后,我会接手顾氏,履行我的责任.

　　在附近那家经常光顾的小饭馆里用过简单的晚饭后,我回来办公室查看父亲对我昨天所做工作的反馈.

　　一切OK,放心地去大学体育馆.大学在有课的7个月里每周四晚20:00都有跆拳道高级班的培训.

　　我不追求黑带一段的更上层楼,但却喜欢大家肆无忌惮地一起踢踢打打.抛掉人类文明的外衣以后,大展拳脚和汗水淋漓是那么原始和让人心动.

　　我还有一项十分喜爱的运动就是游泳.我们大学有全德最好的大学生游泳馆,它常年无休地从7:00到22:00对校内师生开放,我是那儿的常客,总要游到自己筋疲力尽为止.

　　过去,在北京,我把所有多余的精力都花在跆拳道和游泳上.家有保护措施和隔音设备很好的道场,我们三兄弟那时都迷工夫,不过,那个露天的游池倒真的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在用了,尤其在冬天的时候.

　　高中大学时代,我成年累月地游泳.冬季,在露天泳池里游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哆嗦着上岸.一次被我妈看到,吓得她以为我吸毒,几天没有睡好,把我找去谈话,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为此特别整修了个室内泳池.但我依然如故地在露天泳池里游泳, 室内的那个倒是便宜了小妹.

　　运动过后,在体育馆里冲了澡,学校的这些附带设施很齐全.

　　回到办公室已经近21:00了,我给自己泡了杯咖啡.

　　沉浸在香醇的咖啡香里,一张漂亮可爱的小脸浮上心头……

　　想和她说说话,明天是规定她们交上个线代练习的期限,她作业做得怎样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寂静的夜里,我竟然静不下心来工作,我一向随性而为,好,我就打电话去关心一下.

　　„Hallo,Thomas“是一个德国小伙接的电话.咦,她给的是共用电话吗?

　　„请问我可以和骆妍说话吗?“

　　„请稍等,我去看看她在不在.“

　　注释:
　　Hallo:等同于英语hello,即中文的\"你好\"
　　共用电话:德国的大学生们都是住在校外的.几个人合租公寓,每人一间房间,共同使用厨厕等,有一些共用设施如厨具,电话,洗衣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