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随行（明穿）》昔默

3、第三章

　　思虑片刻，徐有勉已携行李至。看着他的样子，脑中不禁浮现了宁采臣的形象，清秀斯文。我装扮起来应该比他更清秀些，不知我们的宁采臣队能不能有幸遇到像王祖贤姐姐般摄人心魄的女鬼小倩呢？

　　由于交通的极不发达，我俩基本靠一双脚，步行数个昼夜来到了一处风光旖旎的山区。期间或投宿于村舍，或借住在佛寺，在僧人的指引下，我们决定等天亮了去山里的秘洞中探险。山区中有很多著名的洞穴，那位僧人就大力推荐了几个，不过我还是偏爱去前人不曾涉足的地方。

　　夜里，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明日的路该是如何险滑？我卧在榻上，听雨滴滴从屋檐滚落，沙漏般地计着时，心里一刻不停地祈求天公作美。

　　老天很给面子，次日，当我推开窗户，天已放晴。虽然地面还有些微潮，但已无大碍。

　　“孺人，醒了吗？吃过东西准备上路吧。”是徐有勉来敲我的房门。

　　“好嘞！”我兴冲冲地打开门请他进屋，他身侧还有一个小僧侣，手里捧着些茶点，随有勉进来后，客气了一两句，放下食物又出了门。匆匆用过点心，我们二人带好行头，深入山中。

　　雨润山青，峰壁如削，直耸入云。仰头而望，数个洞穴点缀在山腰间，只是攀爬此山必不容易。我想起现代的登山队都是用绳子把自己和其他队员连在一起，便对徐有勉说道：

　　“思安，我们分开行动，灵活是灵活，但是一旦遇到危险，对方恐怕来不及反应。不如我们用一根绳索分别绑在彼此的腰上，若偶遇闪失，另一人还可援助。”

　　他点点头道：“想法很妙。”

　　我们从包里掏出绳子，打好死结，然后在两人的腰间紧了紧，中间留下足够的长度供双方自由活动。

　　“这下没问题了。”我满意地拍拍手。

　　爬至半山腰，眼前显现一石洞。洞口悬二梁，自顶斜插而下，恰成一“入”字。

　　思安指着梁笑道：“见此无不入之理。”

　　我亦道：“这肯定是仙人的指引，太有趣了。”

　　我们从梁间空隙处探头而入，洞内高敞空豁，尽头又分三岔。其中一岔口很浅，直通外部，光自此□□进，使洞内分明。另外两岔口则是别有洞天，深不见底。思安点燃了两个火把，递与我一只，接着逐个走到两岔口前考察了一会儿，道：
　　“左侧洞口内隐有水声潺潺，很可能通往外部，我们就从这里进如何？”

　　我举起火把向里看去，其内幽暗，嘱咐他道：

　　“洞里湿滑，我们要更加小心。”

　　洞穴极其逼仄，束肩缚胯，正常行进越来越困难，渐渐侧身而行，身体犹贴着石壁。突然思安停驻不动。

　　“怎么了？”我把火光移近。

　　“我的身体被卡住了，你稍等，再容我试试。”

　　他先是往后撤，无济于事；又用力往前挪了挪，还是差一点。

　　这下可糟了，我有点控制不住慌张的情绪，在他周身的石壁上下不断打量，想着该如何做。

　　“孺人，你帮我个忙。”他忽言。

　　“没问题，你快说。”我一口应道。

　　“请你把我的衣服解下来，或许就能进去。”他冷静地说着。

　　“哦。什么？！”我猛地抬头看向他。

　　“你的火把我先拿着，帮我把衣服脱下来。”他回过头看我，“还有什么难处吗？”

　　我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纯爷们啊，在这样的情形下，如此要求再合理不过了。“扭捏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光膀子的男人。”我不断劝慰自己。然而想归想，胡同里的大老粗又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呢？我的手刚碰到他的衣带，就哆哆嗦嗦地乱了分寸，脑袋也大了无数圈，汗涔涔而下。

　　“孺人，你是不是害怕了，要不然你先回去，找个熟悉山路的人替你来吧。”

　　“不是，我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定了定心，狠握下双手，麻利地解开他的衣带，笑道：“我还非要看洞中的风景不可。”

　　把他的衣服一点点从缝隙中抽出，又道：“好了，你再往前试一下。”

　　少了衣服的摩擦力，他果然不太费力地进去了。我身形比他窄得多，也很轻松地穿进洞内。呼~我长出一口气，想起了什么，立刻背过身，只举着胳膊道：“你先把衣服穿上，别，别着凉。”

　　他停顿了一瞬，从我手中接过了衣服。

　　“穿好了吗？”我眼睛紧闭着问他。

　　“孺人，你很奇怪？”他好像来到我面前，身上的热气先扑了过来。

　　“啊，哪有？我是怕冒犯你。”我偷偷睁开一丝细缝，见他已穿好了衣服，放心地笑道，“万一你身上有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呢？每个人都是有秘密的哦。”

　　他困惑地看着我，也笑道：“你的想法确实与常人有异。”

　　“怎么，连你也开始怀疑我脑子不正常。”我假装生气，抱着双手，加重了声调。

　　他有些难为情，讪讪地说：“孺人兄别误会，你思绪缜密，所及之处远胜于我，是我想法一时有差。”

　　有差？不知他有什么差。先不管这些，我大大咧咧地笑道：“兄弟嘛，这点小事混不介意的，刚才是吓唬你。”我拾起他放在地上的火把，不禁惊叹，“哇，好神奇！”

　　内层的这个洞并不是密封的，有出口，还有三三两两的孔隙。几道光线随意地斜射着，头顶全是青紫色的石头，在光照下亮闪闪的。这里仿若梦幻中的水晶宫殿。

　　可惜没有相机，我双手做着“八”字，拼在一起，成一个长方形框。眼前的美景依次收入框中，也刻在我记忆的相册里。

　　“孺人，你在做什么？”徐有勉好奇的脸出现在我的相框中，眸子幽黑。

　　我一下收了手，心慌道：“我在想这些石头说不定是夜光的。你看，它们吸收了微弱的阳光和我们的火光，即使在暗处也是亮晶晶的。我们不如采些回去，把它们嵌在卧室的墙上，到了晚上，岂不是屋里好像有萤火虫一样漂亮。”刚说出口，顿觉不对，人家文人墨客的家里都是挂名贵字画的，哪里有挂石头的，把现代的装修理念也带过去了，真是罪过罪过。

　　我不动声色地盯着徐有勉，看他是何种反应。他专注地看了一阵紫水晶般的石头，半晌才轻笑道：“有何不可。”

　　“好！”我笑道，“思安豪爽，不拘泥于礼数小节，有魏晋时期的风骨。”

　　徐有勉道：“你的奇思妙想才是任谁都赶不上。”

　　我乐得眼睛弯弯，笑眯眯地说：“今天我们别去寺院吃了。”

　　他笑道：“你又打什么主意呢？”

　　我道：“听说山下有个小寨子，肯定少不了民俗特色，我们倒不如去尝尝鲜。”

　　收罗了足够的萤石，我们从洞的另一端出去。这侧的山坡相对较缓，彼此扶持，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