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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管得多 ...

  •   这一场大阪之行以我意料不到的结局收场,忍足侑士还在住院观察,由桂痞子出面,和忍足家的家长做了简单的解释,也许是看在桂痞子的面上吧,忍足家的人对我这个变相害忍足侑士进医院长住的人还算客气。学校就要开学了,我对忍足侑士以及他的家人表示歉意之后,便带着拓北回了神奈川。桂痞子一直把我们从上车,拓北的感冒还没有好,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嘴巴像抹了蜜一样,把桂痞子哄得笑不拢嘴,直答应他等开了学要带最新款的游戏机给他。我看,拓北这个臭小子,就是冲着游戏机去的,恐怕一早就做好要坑桂痞子大出血的打算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上太累的原因,到了神奈川,拓北的感冒好像更严重了。我不是养育过两个儿子经验丰富的桂夫人,也不知道那么多的治疗感冒的偏方,不敢就把拓北这么带回家里,连忙打车带着他先去了医院,让医生挂了吊瓶才放下心来。小家伙也许真的是累坏了,挂上吊瓶没多一会便沉沉的睡了过去,我在一旁看着他输液,虽然也有些累,却不敢闭上眼睛。

      吊瓶里还有一多半的液体,我的瞌睡虫却频频来扰,没坐一会就哈欠连连。等拓北输完液还要好一段时间,带好房门转身奔医院外的小超市。超市的大婶打量了我好几眼,我也理直气壮的任她打量,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冒充成年人买包烟而已。还好160的身高比较具有欺骗性,应该看不出来还只是个未成年的高中生。超市里收银的大婶看了几眼之后似乎相信了我已经成年,利索的结了帐。把烟塞进口袋里,我不是个烟鬼,却习惯在没有精神的时候抽上一只,提提神。

      先回病房看看拓北,吊瓶里的液体并没有比离开的时候少多少。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见了效果,死小孩睡得还算安稳,关上门,站在走廊的窗口,把窗户大开。撕开烟盒的包装,抽了一支点上。说起来,这还是到了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抽烟呢,不过动作却并没有生熟。吐了口烟圈,云山雾罩的一片灰蒙,特别颓废。烟雾在空气中飘了一会便散了,又吸了一口,我喜欢慢慢的品味烟的滋味,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品味,只是喜欢借着吸一支烟的时间想东想西的,渐渐的就养成了以最慢的速度来吸烟的习惯。

      但今天,我却什么也不想再想,只是让脑子空出来,好好休息一下。慢慢的,一点点,看着忽明忽灭的烟火,一点点红光全化成一寸寸的灰烬,颇有繁华过后尽是断井残垣的荒凉之感。若说这是人生必经的过程,那么我的一生好像还没有辉煌过,便黯然收场了,连最后的曲终绝唱都没有。这是不是太可悲了一点?我想守护的东西不多,却没有守住。不管我怎样花尽力气去挽留,最后不管是妈妈还是阿弥,都离我而去。现在呢,我依旧没有找到值得守护的东西,曾经我觉得拓北会是,但他不是。于是,便一直的寻找,穷尽一生,也许会找到,也许不会找到,都无所谓了,很早以前,我就明白,有些东西,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白?”声音听起来有些诧异,带着一点不可置信的吃惊。我回头,对那幸村精市那种鸢紫色的眸子。幸村精市,我又想到刚才一直在想的话题,是的,我一直在寻找的东西,不过是一份可以长久、安定和完全信任的感情,以及,那么一个会把我当做他的全部的人而已,说白了,就是一个可以让我放心信任,永远不用担心会被背叛的人而已,我只是一个缺少安全感的孩子,所以一直以来,能给我绝对的安全感的人,我都会把他看得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

      幸村精市的感情被我扼杀在萌芽里,我相信他的感情是真的,但却不能对他完全的、绝对的信任,这个人不是那个能给予我绝对的安全感的人,所以我用最极端的方式,抹杀掉了可能将我们两纠缠在一起的可能性。人生就是一场豪赌,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赌客,对于只赢得起却输不起的赌局而言,我这胆小鬼的保命方法,也就是慎重慎重再慎重的下注而已。

      “幸村君,真是好巧啊!”过了最初的惊诧,我淡淡的打着招呼,就像见到熟人条件反射的问一句“你吃了没”一样。幸村精市的眼神落在那已经燃了半截的烟上,我顺着他的视线,若无其事的当着他的面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烟圈,仿佛做给他看的,也仿佛做给我自己看的。就像以前赌气,故意在那些一致认为我是个不良少女的大婶面前做出一副不良的样子来一样,然后冷笑着欣赏她们“果然如此”的眼神。在她们眼里,我是小丑,在我眼里,她们亦如是。

      生活,就是成为邻居的笑柄然后在反过来笑话他们。BBC记不清是哪一怎么的《傲慢与偏见》中班纳特先生的“至理明言”。班纳特先生别具一格的生活态度和哲学思想总是带着灰色的幽默,幽默别人,也幽默自己,如果再仔细看,这未尝不是一种在无奈的现实下苦中作乐的悲哀。我不是班纳特先生,没有他那样的智慧在不幸的婚姻中用豁达的态度宽慰自己,并以此为乐。对于不幸,我承受、反击、报复、崩溃、麻木,然后变得冷漠,小心亦亦,胆颤心惊的怀疑一切,排斥一切,不想失去,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要得到。送上门的好意冷冷拒绝掉,然后,像个贼一样,又偷偷向往着。这么算起来,今日所得的一切,还真是自作自受呢!

      自嘲的笑,收回心思,一心应付幸村精市。幸村精市是一个完美的人,完美而危险,他太聪明,太出色,太优秀,这似乎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有时候,太过完美,本身就是一种缺憾,因没有缺憾而缺憾。

      幸村朝我走近几步,皱皱眉:“白,你还没有成年,而且,就算是成年了,女孩子……不好。”他的话没有一句说出重点,却句句都点出重点,他说得模糊,但我听懂了。女孩子吗?真不好意思,我大概不属于幸村君你所归类的那一类女孩子呢!生理上来讲,我是女性,心理上,我是个恶魔。好女孩不是抽烟喝酒打架杀人,所以,你的话应该这样说,“好女孩……不好”,但,我是坏女孩。

      我笑笑,弹了一下烟头上的烟灰:“真是谢谢幸村君提醒了,我想你说的是‘好女孩不应该这样’,我也很赞同幸村君的观点,不过,我并没有打算成为一个好女孩,所以,没关系。”示威式的,深深吸了口烟,扭过头冲着窗外喷出烟雾。从来都不是一个乖孩子,往往是人家越反对的,我就偏偏越要对着干。妈妈活着的时候常常赌气似的说,我生来就是来气死她的。我没有把她气死,她死于车祸。

      又想起这些不愉快的记忆了,这一次,我没有慢条斯理的,享服般的吸烟,狠狠的吸了一口,尼古丁刺鼻的味道带着绝决的激进冲进肺腔,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这些有毒的烟雾,一起冲进身体,充斥着五脏六腑,热辣辣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夹在食指与中指间的半截烟突然被人抽走,我扭头看着幸村,他的眼里闪着名为愤怒的情绪。他的表情活生生的落在我的眼里,我却没心没肺的觉得可笑得出奇。眼角的笑意不掩饰心里的讽刺,就那么带着赤裸裸的挑衅,冲他笑着,笑得嚣张的可恨,可恨得可怜。

      “菅野白!”幸村精市还是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我的名字,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愤恨,“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糟蹋自己?拿自己出气,很有意思吗?”他的手狠狠的攥着我的手臂,十指深深的陷进了内里,生生的疼。我想,被他掐住的地方一定已经青了,其实我想说,就算我再怎么不把自己当回事,也不及他现在所给我带来的痛处。可是人,有的时候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话到了嘴边,却完全变了味。

      “切,关你什么事呢?”我略歪着头,像个无知的,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用可恨天真杂着单纯的口气发问,“我怎么样,和幸村君,你,又有什么关系?”收敛了故作平淡的语气和恶意的纯笑,换作冷漠与绝决,“幸村精市君,你管得太多了。”

      我看见幸村精市额上的青筋跳了三跳,眼里的暴怒像团烈火,仿佛随时要把人化为灰烬。他掐着我双臂的手指越发的扣紧,像是要把肉生生的从骨头上撕扯下来。我忍着巨痛,冷汗一滴滴的从额上滴落,牙打着哆嗦,紧紧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疼痛的□□声,脸上,还崩着若无其事的冰冷的表情。良久,就在我觉得自己的疼痛神经要承受不住极限而晕过去时,幸村的手,却颓然的放开。眼里喷之欲出的怒气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揉和了心痛、无奈、自嘲等等复杂到我看不清,也看不懂的黯然与失落。我以为他会开口说点什么,他却什么都没说,默默的转身,一步、两步、三步……在第七步的时候,略停了一下:“白,其实,你是个很好懂的人,即便很认真的撒谎,也骗不了想看懂你的人。”

      说这句话时,从始至终,幸村精市都没有回头,我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愣在原地,这是什么意思?难怪是说,我从没有骗得了那些我想骗的人,也包括他……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管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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