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那年，那海……》殷彼若

18、冰帝三两只

　　教堂十二点的钟声沉闷的响起，那里，正举行着一场婚礼，以基督之名彼此宣誓终守一生的人们，以神圣婚姻之名正式结为夫妇。倒带、重播，这个镜头已经看过多少遍了？反反复复，没有五十遍也有二三十遍吧！婚姻是什么？是爱情的坟墓，是我们亲手为自己挖掘的葬身之地？男人总是在勾引女人步入婚姻，而女人则是引诱男人步入婚姻，是一个人死去太孤单了吗？所以，临死也要找个伴？现在阿弥和妈妈在一起，还有那个男人，阿弥至死都深爱着的男人，他也去陪阿弥了，阿弥和妈妈，都不会孤单吧！不知道在那个世界，那个男人会不会对阿弥好一点。上辈子杀死他的时候并没有像新闻里播的那些残忍的杀人犯一样，把他分尸，因为怕到了那个世界阿弥会认不出他。所以，我让他走得很安详，甚至还帮他换了衣服，理了发。他以为自己在睡觉，天一亮就会醒来。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在睡觉，只不过再也不会醒来罢了。把他沉入海底，让他永远陪着阿弥，这样，他就不会再去找别的女人了，阿弥，就不会再伤心了。

　　楼下好像很吵，是理莎回来了吗？门被粗暴对待了，我听到“呯”的一声，大概撞到墙壁了吧！理莎的大嗓门不管听多少次都是一样的讨厌，她对我说话的口气和对中川太太是一样的，都是那么颐指气使。女孩子，还是要像阿弥一样才可爱，真讨厌，为什么我没有生得跟阿弥一样呢，要是有一半阿弥的好，大概，也会有人喜欢我吧！就算比不上阿弥，也不会让人那么讨厌吧！镜头又过了，倒带、重来！

　　“喂，你搞什么鬼啊，大白天的，拉什么窗帘！”窗帘被理莎粗鲁的扯开，明晃晃的阳光像沙漏里的细沙般漏了进来，刺得眼睛生疼。本能的扭过头，避开阳光，久不见光的眼睛在光亮的环境下有一瞬间的失明。闭了眼睛，再慢慢睁开，这才适应了卧室里的光线。

　　“我朋友来家里坐客，中川太太出去买菜了，你下楼来帮我们准备点心和饮料，快点！”理莎扔下话，转身下楼去了。真是讨厌的女孩啊，比以前的我还要讨厌。又过去了，倒带，婚礼这一段真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不知道阿弥结婚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电影里的新娘一样漂亮？不，阿弥一定比她漂亮多了，我的姐姐一定是这世上最漂亮的新娘。可惜，她结婚的时候我没有去，没有看到她穿婚纱的样子。明明承诺过要做她的伴娘，结果我却失言了。每个女人都盼望自己一生唯一的一次婚礼能够像童话般美丽，可是那个男人，却只给了她一个寒酸的婚礼，要不是阿弥挺着五个月的大肚子，恐怕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想过要娶他。那个可恶的混蛋！

　　自从平子舅妈很严肃的跟我谈过婚姻的问题之后，就总是不自觉的想起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用平子舅妈的话说，身为公司的继承人，以我现在孤家寡人的情况来看，虽然不用担心迫于压力去联姻，但像“我们”这种上流社会的女孩子的婚姻，大多都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因为打“我们”这些身家万贯的千金大小姐的主意的人实在太多了，为了紧防被骗，门当户对的家庭必然是首选。上流社会的女性多是早早就嫁人然后再家相夫教子的，恐怕以后我也是难逃这个命运，虽然我还未成年，但必竟四月份就上高中了，可以趁早先挑一个潜力股，虽然不能马上就结婚，但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做“未婚夫”。她说这话时我想什么来着？哦，对了，要是当时她的眼神没有流露出那么多的欲望该有多好，对了，这就是我当时的想法。

　　对于平子舅妈口中的“我们”两个字，我可不太认同。就算换了身皮，骨子里我还是那个为了一百块钱可以在六月天里穿着厚厚的道具服站在太阳底下发宣传单的穷丫头。钱是好东西，但如果为了钱要我买了自己，那么我宁可什么都不要。什么婚姻，什么爱情？不过都是骗人的谎话罢了。当我是三岁的孩子么，这些东西，在很早以前，我就不再相信了。平子舅妈，突然提起婚姻，你在打什么主意？对于我手里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如果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以拱手相让，因为你也是个不容易的女人。但是，如果想把那些小聪明打在我身上，就别怪我到时翻脸不认人。婚礼的片断又过去了，倒带、重来。电影可是以倒带，人生却没有重新翻牌的机会。有些东西，我可以主动放弃，却绝不允许别人从我手里夺走。

　　“喂，你到底在干什么？磨磨蹭蹭的，不是叫你准备点心和饮料吗？怎么还在这里发呆！”卧室的门再一次惨遭理莎的毒手，大小姐脾气还真是暴躁，这样可是会嫁不出去的哟！倒带，播放，好像以前我的脾气也不是很好，火气大得很，总是跟人家吵架，难怪人家都不喜欢我。如果那个时候我的脾气能温和一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依赖阿弥，在她做出那样的选择的时候，是不是，就不会感觉到被背叛了。

　　“喂，你是聋子吗……”

　　“闭嘴！”我收回前言，让我这么忍气吞声，还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还有，我不是你们家的佣人，注意你说话的口气。要是不懂什么叫‘教养’的话，我不介意替平子舅妈教教你！”一定会让你终生难忘的，到死都会让你记得那种痛。

　　理莎瞪大了眼睛，好像不相信我会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一样，气愤的指着我：“你、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

　　“哈？”真好笑，这位大小姐不会是气糊涂了吧，“我怎么说话还要你批准不成？还有，我怎么就不敢这么对你说话了！”倒带，重放，如果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么婚礼，岂不就是丧葬仪式！

　　“你……”

　　“理莎，你在干什么？景吾他们在客厅，怎么不好好招待客人呢？还有白，你们都是同龄人，下去一起玩吧！”小田切平子穿着职业装，看样子是刚从公司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她出现的时间还真是巧啊，巧合到都让我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安排好的了。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就是比较多疑。刚认识小田切平子的时候她给我的印象不过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但普通的家庭主妇能入主董事会，成为说一不二的董事长吗？现在看来，好像不是我想太多了呢！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消除。

　　“妈妈，她……”

　　“好了，理莎，不要总是难为白，你是姐姐，要有个做姐姐的样子。”小田切平子板起脸来教训理莎，理莎瞪了我一眼，怒冲冲的下楼了。该怎么说呢，生了这么个草包女儿还真是人生中的败笔啊。

　　“白，不要老是闷在房间里，下去和理莎他们一起玩吧！你应该认识些新朋友！”笑得很温和的一张脸，要是还像初见时那般没有一点欲望该有多好。这双眼睛，已经不是那时的眼睛了，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妈妈才有的温柔。小田切平子，你的眼神，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好像是圣诞节后吧，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的心，也开始放在天平上用那些肮脏的欲望铸成的砝码称量了？

　　“好的，舅妈，我这就下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着急的人不是我，既然你想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来陪你玩玩好了。只不过，我的好舅妈，你真的搞清楚谁是猫，谁是老鼠了吗？

　　是圣诞舞会上的那些人，斯文败类也在。早应该猜到是他们的，除了这些王子，谁还能让我们的理莎大小姐如此放低姿态。理莎总是说冰帝的网球部怎样怎样，不过她好像忘了，去年的全国网球大赛，冰帝可是输给了青学。

　　“哟，各位下午好！”这句话放在中国人们最多只会觉得这人太过豪放，但放在日本，就很失礼了。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我又没有什么可讨好他们的。圣诞节的舞会就是在迹部家办的，不知道平子的改变，跟那场舞会，跟迹部家有没有关系呢？

　　斯文败类在我把目光投向他的一瞬间把头扭了过去，嗯？是想装作不认识吗，这可不好呢，见到熟人要打招呼才有礼貌啊！摆出一个甜得能腻死人的笑容：“呐，忍足君，情人节过得还好吗？”那颗出自理莎手笔的巧克力绝对会让你终生难忘的！忍足侑士，才打了个招呼而已，用得着露出那么难看的脸色吗？你这样，让我一点玩下去的兴趣都没有了。玩具一定要是新的才有趣，只有是新的，才会让人产生破坏的欲望。呐，忍足君，在我对你失去兴趣之前，可千万不要坏掉啊！

　　我是一个坏女人，也许从前我只是个“坏小孩”，但阿弥死后，我就变成了坏女人。当我在酒吧买醉；当我周旋在一群不同的男人之间，食指与中食间夹着雪茄，嘴里喷出的烟雾吞吞吐吐；当我化着浓妆烫着卷发喷着浓烈的香水招摇过市；当那些自认是良家妇女的欧巴桑眼里露出不屑的目光，我就知道，我已经彻底变成了坏女人。不过，那又如何？难道要像她们一样，一辈子兢兢业业为了一个男人生生从美丽的少女熬成黄脸婆，而丈夫却一边安心理得的享受着妻子的服务一边在外面鬼混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情愿选择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