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琼瑶]蛛网》慕殊

2、第 2 章

　　小燕子在大杂院里生活了几年，虽然生活环境简朴，但生活条件和紫薇比起来却是一样不差。衣裳虽然款式老旧且数量不多，但却都是最高档的面料，胭脂水粉虽然不多，却也都是江南最流行的。

　　紫薇自己并没有带胭脂水粉，只好借用了小燕子的脂粉稍微装扮了一番，让金锁给她梳了个像小燕子一样的简单发型。
　　柳红推开门走进来。

　　小燕子正一边低着头把九节鞭缠在腰间，一边和紫薇说今天的安排：“……原本这个时辰我是得和柳青柳红上街卖艺赚钱的，不过既然昨天遇到‘上京寻亲’的你并且和你‘一见如故’，那么歇一天也无所谓，等会儿我给你介绍一下大杂院里的人，那些是自己人，那些不是……”
　　看到柳红，便笑着停下话头。

　　柳红是和柳青等一起被先行送到京城潜伏起来的，随后在大杂院外接应了大姑娘小燕子，所以名义上她还算得上是小燕子的救命恩人，实际上却是她的奴婢。小燕子为人豪爽，不拘小节，伪装的身份又不需要她时时恭敬以对，所以这么几年相处下来也颇有些姐妹之情，但在紫薇这个亲妹妹面前，她却不敢表现出这种亲密。

　　她曲膝向小燕子和紫薇行了礼，一边帮小燕子缠上九节鞭，一边轻声说道：“梓华一早就来了，正在屋外候着。”
　　“他们的消息倒是传的快！”小燕子笑骂道，又对疑惑的看着她的紫薇解释道，“梓华是三弟身边的人，”缠好九节鞭，柳红又帮她整理裙裾，“……原先的彤苑在十三阿哥出事的时候被皇后清洗了，之后就一直是她在往宫外递消息。”

　　紫薇点点头，并没有问为什么十三阿哥夭折要清洗同为皇后所出的十二阿哥身边的人。

　　柳红把小燕子打理妥当，笑着欠身走出去，不一会儿就又进来，一个明眸皓齿身着常服的十七八岁姑娘跟在她身后。

　　梓华进门，抬眼就看见两个姑娘坐在简单的木质方桌旁，其中一个没见过的姑娘，尽管打扮得很朴素，穿着素净的白衣白裙，脸上脂粉几不可见，头上也只插了一朵白绒花。但是，那弯弯的眉毛，明亮的眼睛，和那吹弹得破的皮肤，和那略带忧愁的双眸，都在都显示着她的高贵，和她那不凡的气质。
　　她和小燕子见过多次，知道她素来不喜繁复复杂的礼节，但不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二姑娘怎么样。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微微颤了颤，连忙笑着上前曲膝行礼，看着紫薇欲言又止。

　　紫薇抬眸，淡淡地问：“什么事？”
　　“……”梓华犹豫了一下，“论理，这不该奴婢来说，但二姑娘您现在‘父母双亡’，脂粉和珠钗都不该上身的。”

　　紫薇神色不豫。
　　梓华连忙说：“奴婢知道姑娘是孝顺老爷、夫人，不愿在他们还身体安康的时候披麻戴孝，为其他的人守孝，才略施粉黛，戴了绒花，但其他人不知道呀，恐怕会让人说姑娘不懂孝道，平白坏了姑娘的名声。”

　　紫薇眼神闪了闪，沉默不语，站在一边的金锁却连忙跪下来：“是奴婢思虑不周。”
　　紫薇连忙上前把她扶起来。

　　小燕子却冷笑一声，和她平日喳喳呼呼的样子迥然不同。
　　“你想的倒是周到。”

　　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梓华惶恐地噗通一声跪下来：“姑娘……”
　　小燕子冷哼一声转过头，没有理她，轻声安慰紫薇：“……她说的也有道理，宫里在这方面肯定规矩更严，现在不换，迟早也是要换的，还不如现在就改了，免得图惹非议。”

　　紫薇思索了一会儿，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宫里怎么样了？”
　　却没有把梓华叫起来。

　　梓华跪在冰凉坚硬的地上，低低的垂着脑袋。
　　“……宫里已经知道二姑娘到京城的事了，我们会想办法尽快让皇上出宫，让姑娘和皇上见面，再借着夏家姑娘的身份进宫……您在大杂院里先住着不要着急。”

　　小燕子边听边点头，听完了却微微蹙起眉。
　　紫薇沉吟片刻：“你们要怎么让皇帝出宫？”

　　梓华低垂着眼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当今圣上，可是一个喜爱喜爱出宫的皇上。”

　　紫薇盯着她，眼神灼灼。
　　梓华笑着说：“皇上想为皇后身边的兰馨公主挑一个能文能武的额附，正好十二阿哥最近在上书房因为文章写得好，得了皇上夸奖，就说想要帮自己的姐姐参详参详，”她抿着唇笑，“这里面可做的文章可就多了。”

　　十二明明是她的弟弟。
　　紫薇压下心中的一丝不快，淡淡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说着，端起茶杯。

　　梓华微微欠身，就想站起来退下去，小燕子却喊住她。
　　“等等，我想起来一件事。”

　　梓华连忙在原地又跪下来。
　　紫薇狐疑地瞥了小燕子一眼，轻轻放下茶杯。

　　“这段时间还是安分些，你们就不要再出宫了。现在我们在宫里有哪些人哪些势力，你都一个一个的说一遍，在哪个宫里，都是和谁联系的，做过哪些事，这些都不要漏了，还有现在宫里的状况，也都介绍一遍。”小燕子平静的说，一点没有平日喳喳呼呼的样子，“……等进宫了再联系你们，平时不要再来找我们了。”

　　梓华连忙应道：“是。”
　　她边说小燕子边问，梓华足足跪了有两个时辰，小燕子才让她离开。

　　“这些小蹄子，”事后，小燕子笑着和紫薇解释自己为什么让她跪那么久，“在宫里呆的久了，心也变大了，有些人就不想再和我们一起趟这趟浑水了。如果不给他们提提醒，恐怕不说配合，会不会先卖了我们都难说。”

　　紫薇七岁那年和奶娘芸娘一起代替夏雨荷和夏紫薇住到济南的夏府，身为深闺贵女，学琴棋书画，女红管家，受到良好而严厉的教育，接触的人却并不多，虽然从小聪颖，涉世却不深，听到小燕子这么说，就有些讶异。
　　小燕子嘲笑：“前些年的静贵人，就是我们的人，她原本是安排在纯贵妃身边的，没想到却一朝得宠，还向乾隆揭发了我们。”紫薇惊愕的轻呼一声，小燕子安抚道，“好在她知道的并不多，只是纯贵妃身边的人全部被换掉了。”
　　“那她……”

　　小燕子没有回答，直接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紫薇默然。

　　小燕子和紫薇曾经在父亲那里看过几本杂书，父亲曾评价里面的故事虽然荒谬，但也不乏一些事实，比如说当今圣上的不可理喻和让人难以理解的低智商。“如果真的出现这些事，说不定结果真的会和这个一模一样。”父亲略有所思的说。
　　她们也知道父亲的计划的雏形就来自于这个故事。
　　但他从没说过这段计划开始实行，却还没有切入主线剧情的时光该怎么度过。

　　紫薇颇有些烦恼，小燕子却管不了这么多。
　　她拉着卸过妆的紫薇在大杂院里转来转去，拜访完这家拜访那家，紫薇得了梓华的提醒，因为自己守孝的身份，并不敢随意乱来，小燕子却并不在乎。

　　“……这是季老奶奶，”她笑呵呵地把紫薇推到一位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老人面前，老人满头银发，声色安详。

　　季老奶奶睁开眼睛：“哎哟，这不是小燕子么？”她一拍大腿，动作利索地坐起来，“这么久没来找我，怎么今天跑来了？”说着，瞧见羞涩的站在一边的紫薇，有些疑惑地看看小燕子。

　　小燕子笑吟吟地说：“这是紫薇，我和您说起过的。”
　　季老奶奶一惊，急忙眯着眼睛凑近了看了看：“……和三阿哥不像啊！”

　　紫薇有些疑惑，心底又隐隐约约有些恍然。
　　小燕子笑着说：“紫薇长得像母亲，”又对紫薇解释道，“……她过去是父亲的奶娘，被父亲接出来后，因为说不想离开京城，所以就一直留在这里，父亲安排人聚集在大杂院的时候，她就自愿来大杂院帮我的忙。”

　　紫薇了然，连忙笑着曲膝道谢，季老奶奶连连摇着手称不敢受。
　　却没有把她扶起来。

　　紫薇笑了笑，不以为意。
　　小辈对伺候过长辈的老人，往往都十分恭敬。

　　“你老奶奶可厉害了，有一件事你肯定想不到！”小燕子又笑起来，“你猜，季老爷爷是谁？”
　　季老奶奶听了，立刻哎哟一声拍了她一下：“那我开玩笑呢！”
　　紫薇更加好奇了：“是谁？”
　　小燕子刚要说话，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人，连忙住嘴，拉了她一下。紫薇回头，正好看见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人一手拿着大烟袋，一手拎着小锅，肩头扛着一个折叠的简陋木头小摊铺，慢悠悠的往大杂院的大门口走去。
　　季老奶奶回头，看到张老头，一声不吭的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张爷爷。”
　　小燕子乖巧的问好，紫薇也露出好奇羞涩的笑容，也跟着叫了一声“张爷爷”。张老头抽了一口旱烟：“哈哈，小燕子，今天你怎么没和柳青柳红出去骗人呀！”

　　小燕子撇撇嘴：“活在这个世界上，想要不骗人，实在是不太容易的事！张爷爷，你想想看，你从小到大，没撒过谎吗？不可能的！我们本来就生在一个人骗入的世界里！我知道你过去是识过字，念过书的，可别被那些大道理，弄成一个书呆子！如果你不会骗人，你就会破别人骗！骗人和被骗比起来，还是骗人比较好！嘻嘻！”

　　张老头嘿笑，那烟杆指着她：“歪理，歪理呀！……还没说，你怎么没出去呀，是不是因为这个小丫头？”说着，指向紫薇。

　　小燕子摸摸脑袋，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她是紫薇，昨天我刚认识的朋友呢，我太高兴了，今天就不出去了！”

　　张老头叹了口气：“荒唐啊荒唐。”也不再说什么，打量了一下一身素衣，脂粉不施的紫薇，一摇一摆的走出大杂院。

　　小燕子注视着张老头的背影，啧啧两声。
　　“他在东城帽儿胡同摆摊，你在哪里的时候要注意一下。”

　　紫薇点点头，又笑起来：“你还没说呢？季老爷爷是谁？”
　　小燕子看她一眼：“原来是张老头的同伴，也是和亲王府上的细作，和季老奶奶一起搬到大杂院里来的，不过有季老奶奶看着，现在不太管我们大杂院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