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引狼入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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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英站在离夏离一步之遥的地方，凝望窗外，幽幽地问：“你们对我用迷药了吗？”小英自己清楚她是不会睡得这么熟，这么久的。
“只是为了让你安全抵达这里。”夏离背对着小英，答道。
小英反身，看着夏离伟岸的背影，小英觉得他是落寞的。可是心底纵然觉得他同样是身在异乡的可怜人，但不知为何却亲近不起来。她咬牙，“对一个弱女子用迷药，你们就不觉得可耻吗？”
夏离转身，直视着小英的眼睛，漠然道：“只要任务能完成，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夏离的眼睛是海蓝色的，那里面仿佛有着藏在海底两万里以下的冰棱，波光潋滟中显示着决绝的心智。他的五官是棱角分明的，他的鼻梁是高耸的，他的唇是薄如刀片的，这样一个如剑般笔直刺入目标的男子，为什么小英会有一种他很迷茫的感觉？
“杀伐决断不适合你。”小英低声，脸有忧容，“也不适合我，可你们总逼我做这样的事。”
“你不觉得这是你应该做的事么？”夏离望着小英，眼神凝聚如针。
小英笑，“我永远不会有葛先生那样凌厉的杀意。”她素来喜白，又怎会亲手污了自己。
夏离正欲说什么，忽地警觉起来，足尖一点，身子化为一道闪电，跳窗而出……花苑内不知何时已有一位白衣公子静立于那，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在余晖下熠熠生辉。
小英浅笑，高兴地说：“你来啦？”
虽有些距离，可小英的话一字不漏地落进他们耳里，那三个字因为带有淡淡的喜悦之情让龙一柳精神为之一振。龙一柳笑，他说，嗯，我来了。在常人眼中或许那句短短的回复和轻轻的语气词根本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夏离却从中感觉到龙一柳深厚的内力，而且显然龙一柳已经达到内力传声，能传千里的境界。
夏离在离龙一柳五步的地方，驻足不动。空气中弥漫着小英感觉不到的杀意，凝重而紧绷。
高手对决，往往一招便能将对方置于死地，夏离和龙一柳都很清楚只有心灵的宁静才能把敌人置于弱位，他们密切注意着周身的一切变化，做到“巨细无遗”，把进攻之心，隐藏在平静的外表下。
葛先生迈着沉稳有力的步子，与宋氓君一起来到溶月阁。
观一眼院内，余辉进退，光明隐于黑暗。长夜灯已点亮。
葛先生笑，亦是一字一字无比清晰地说：“先前是我疏忽了，早就觉得公主身边有一位不同凡响的人物，也没细查，却没想到竟是三皇子。”
小英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震惊了，三皇子，三皇子……原来命运竟会如此嘲弄她，小英以为自己已经逃离出那个牢笼，不会与那里面的任何人再有瓜葛，可没想到龙一柳，龙一柳……好一个刘义隆，竟然隐藏的那么深。
小英轻问：“你是刘义隆？”她必须握紧拳头才能直视着那个熟悉的白衣公子，才能忽视心中被抽去的东西，是的，有什么东西已经被抽去，那里空白白的。
龙一柳的眼神越过夏离，凝视着小英，“是，我是。”小英的神色黯然，在触到龙一柳的目光时，低头不语。
那一刻，刘义隆明白有些事一旦做错就无法得到原谅。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将会失去什么，先前的沉着不复存在，音调有些变形：“要想再见到你们的秋太公，就让我带她离开。”顾不得葛白的内力浑厚，刘义隆飞身上前。
小英闭目，身体忍不住战栗，声音颤抖地说：“刘义隆，你当我是什么？交易的筹码么？你走！我再也不要看见你。”
“我今天一定要带你走！”刘义隆厉叱一声，已然进攻。
这是小英第二次看见他拔剑，与第一次不同，小英感到无比的难过，仿佛他是拿着剑笔直刺入了她的心脏，凄厉，冷艳。不艺术，更不可能再美。她以为她已然恨他。
小英永远不会明白，今天她的这个感受，只是因为应证了一句古语，“兵者，不祥之器也，天道恶之。不得已而用之，是天道也。”他们第一次的相见，他用剑，是英雄救美，是惩奸除恶。这一次，竟是对着这些无辜的人。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刘义隆没能想到，今日便是他作为武者的劫。作为武者，必须心像水中月，身如镜中影。今日他无心观之，看不清静止之剑，最坏的事，他仓促而攻，触犯武者大忌。
百招下来，刘义隆已落了下风，体力也明显不支。白衣如雪的他此刻正被葛先生和夏离夹击着，孤军奋战，已然陷入了极大的麻烦中……
小英此刻已经走出房间与宋氓君站在一边，风驰电掣中，她几次都被剑光吓得背过脸去，可又忍不住要去张望。心底的最深处，还是不希望刘义隆受伤的吧……她无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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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角边袁齐妫笑着递上一匹上好绢帛，摸了摸其中一个小乞丐脏兮兮的脸蛋，微笑着说：“谢谢你们帮我带路，姐姐把这个送给你们，有了它，这个月你们都可以吃好吃的了。姐姐还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做好了，姐姐再买糖葫芦给你们吃，好么？”
一群脏兮兮的小乞丐人手一个糖葫芦，吃的起劲，都默不作声。只有像是孩子头领的，被袁齐妫摸了的小乞丐一手扯了扯自己蓬乱的头发，一手把最后一个糖葫芦塞进嘴里。咧开嘴笑了，“好。”
“你看到那个门了没有，我现在需要你们去把它敲开，把出来的人引开，因为姐姐我要悄悄进去。”袁齐妫用手指着大门紧闭的碧月山庄，那个地方庄严肃穆到让她都有点不寒而栗。她正考量着这群孩子会不会被吓到不答应她的要求，没想到小乞丐们还没等她回过神就已经冲过去敲门了。
袁齐妫赶紧尾随其后，躲在麒麟石像后。这时的她不知道主祥瑞，含仁怀义的麒麟今日也保佑不了她，今日她进了这个碧月山庄的大门，就跌入了命运的套索里。
一切进行的比袁齐妫想象的要顺利的多，那群孩子不知用什么办法惹恼了前来开门的佣人，当佣人生气地赶着那群孩子到对面时，袁齐妫反身悄悄潜进了山庄。
袁齐妫一路小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为自己擅闯民宅这种大胆的行为而兴奋着。这是她有史以来见过的最为宏伟富丽的民宅，她一路沿长廊跑来，廊下以砖漫地，檐下有卵石散水。廊壁每隔五米皆绘壁画，壁画内容丰富多彩，有人物、动物、车马、植物、建筑、神怪和各种边饰，极尽考究，这一家无论让哪个人来看一眼，都会盛赞他们是书香世家。
袁齐妫放慢脚步，忽然有点踯躅不前。这一次她故技重施，又悄悄尾随刘义隆而来，会不会让她再一次撞见他们两人的亲密？那个蝴蝶翩翩的白衣女子姓司马，会不会是皇亲贵胄？如果真是那样，如果真是那样……
真是门当户对，而自己一个庶出的平凡女子，有什么资格去和她争，和她抢？
袁齐妫摇摇头，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无论情况如何她都有权知道，并且她相信自己会勇敢面对的。抬眼见到远处正在打扫的婢女，袁齐妫无畏地走上前。
“你好，我是你们小姐请来的朋友，你们小姐现在在哪？”
“您好，为什么您不叫翔宇为您带路呢？”婢女停下手中的活，不解的问。
“他说他临时有事，说我走不远就会碰到美丽善良的你，要我过来问你。”袁齐妫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一副顽皮表情。
婢女立马羞红了脸，轻笑：“公主正在溶月阁，您随我来。”婢女放下手中的扫帚就做起引路人来。
袁齐妫心下暗暗吃惊，司马姑娘竟然是公主！但她又不好表露出此刻复杂的心情来，只能一路无言地跟着引路人，一路风景无数，再美也没能看进眼里。
还没进溶月阁，袁齐妫就看见小英与一男子站在庭院内张望着高处，她反身抬头，不禁惊呼：“啊，隆哥哥！”
此刻的刘义隆正与葛先生、夏离在屋顶上缠斗。
见到袁齐妫，刘义隆方寸大乱，电光火石间，只听“呲”地一声，是利器划过布帛的声音。刘义隆衣上的竹叶滚边已成残叶，鲜血迅速渗出，在似雪白衣上突兀一片。
“住手！”小英厉喝一声，将脸转向袁齐妫，温和的问：“你怎么来了？”
“你们都在这干什么？为什么要……伤害隆哥哥！”袁齐妫一脸责备的还没问完，就已经着急的眼泪直掉了。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说：“隆哥哥，你……先……下来吧！”
刘义隆望了望小英，正欲飞身而下，一旁的葛先生却伸手拦住：“慢着。”
刘义隆不悦地望向他，“你还想打？我可以奉陪。”
葛先生得意的讥笑他，“你都身负重伤了，再打？难道你想在此地入土为安？只怕你买不起我们这的地。”
刘义隆仰天大笑，“哈哈哈……这点小伤，我还死不了。只怕你们要在此入土为安了，我已下令，两个时辰内我若没有带着她回去，你们这将被夷为平地。奉劝你们还是识相点，让我带她走。”
“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别忘了这里是宣城郡，滥杀百姓，难道你不怕民心不稳么！”
“乱臣贼子，妄想改朝换代，其心可诛。当你们在这见司马氏时，就注定了你们的命运只会是走向灭亡。”
葛先生也哈哈大笑，“乱臣贼子，这话更适合对你父亲说去！”
“废话少说，交出海盐，便可保秋太公和你们全庄上下无恙。”
葛先生冷笑，他又如何不知道刘义隆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处心积虑布局这么久，还不就是为了今日的一网打尽。“别忘了，你现在还有一名人质在我们手中。你放了师尊，我就放了她。”葛先生抬手一指，宋氓君就将一把匕首搭在了袁齐妫颈间，速度之快，令人始料未及。
宋氓君是会武功的，他之所以站在原地不动，其目的只是为了监视小英。可惜小英后知后觉，她不像他们那样能运用自如自己的内力，察觉到身边人的武力高低。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半吊子的习武初学者。
刘义隆一时无言，眼神里掠过笑意，却有些疲倦。
半响，他含笑望着葛先生，意味深长的说：“你认为我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打乱我长久以来布置的计划？葛白，你也太小看我了。”
袁齐妫怔怔地望着高处的刘义隆，心口一阵刺痛。无足轻重，原来从小的悉心相处，到头来只换了这四个字，他还说他会永远照顾她，可是最后，他还是舍弃她了。
舍弃她，没有一点留恋。
葛先生不解，“她不是你青梅竹马么？”
刘义隆笑了一笑，却不带任何感情的说：“就算她是我的青梅竹马，如果她是我，是大宋的阻碍的话，就必须铲除。”
葛先生仰天大笑：“哈哈……我倒是忘了，你是他的儿子。比起他的冷酷无情，你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袁齐妫没有说话，对于他们的谈话，许久才笑了笑，却落了一滴泪，“隆哥哥，是这样么？那么，与其被你无情的丢下，不如我自己选择无情的离开。”
说完，袁齐妫抬手亲手将冰冷的刀锋推进自己的颈间，一时血流如瀑，染红黄色纱裙，开出一朵朵温暖的橘色花朵……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引路的婢女当场被吓晕了过去。宋氓君松了手中的匕首，不可思议地望着袁齐妫，倒退了一步。小英第一时间扑过去，抱住要倒在地上的袁齐妫。葛先生站定，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刘义隆。
不难看出，刘义隆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竭力握紧拳头，让自己不动摇，深深呼吸着。
袁齐妫成功了，她用她的决绝，为刘义隆的余生打上了不容消弭的烙印。他会一辈子记住她。
小英是真心为这个为爱不顾一切的傻女孩而难过，她抱着袁齐妫，艰难的开口：“你怎么这么傻呢？”
袁齐妫凄凉一笑，“傻么？呵……今生能遇见他，我已经知足了。唯一遗憾的事……我不能再见到我爸爸，不能再见到我的姐姐，傻傻的玉大头。”
小英惊恐地瞪大双眼，急切的问：“你说什么？什么玉大头？”
袁齐妫温柔的笑，“就是我的姐姐……姐姐的绰号是……玉大头。”
小英失态的惊叫，泪水夺眶而出，“救她！快救她！”
一旁的宋氓君见事态发展不对，忙封住袁齐妫的大穴，为她输送内力。
那是一个因为一句玩笑话而起的绰号，2004年的某一天，宁玉和宁静在看一则有关劣质奶粉致使婴幼儿成为大头娃娃的新闻时，宁静打趣的说：“姐姐，你看你这么大的一个脑袋，莫非是小时候也吃了这劣质奶粉？”宁玉翻了翻白眼，“我吃了，你不也吃了。怎么不见得你大头？我大头是因为我比你聪明！”
宁静娇笑：“呵呵……好，咱们家的玉大头之所以大头不是因为劣质奶粉，是因为她比我聪明！”
后来，玉大头就成了宁玉的绰号，只有她们两姐妹才互相知道的绰号，在那遥远时空中，快要被现在的小英忘记的绰号，很久，很久都没有听见宁静温柔的再叫起的绰号……
小英泪流满面，哽咽着：“宁静，我的好妹妹……”
袁齐妫吃了一惊，挣扎着欲坐起身，被小英赶忙阻止，“别乱动，会流血的。”
袁齐妫温柔的笑，声音细细：“姐姐……我很想你。”两人相互对看，心里被欣喜填得满满的，却更多的是哀伤。
此刻，夏离已经飞身下来走到小英近前，小英抬眼，求助的望着他。
夏离望着小英怀中的袁齐妫，叹息，朝小英轻轻摇头。小英见他这样，知道宁静无法被救，心如刀割，痛的她眼泪直掉。
忽地，袁齐妫似是想起了什么，着急的说：“姐姐，不要做海盐公主！要做袁齐妫才能幸福，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代我好好爱他……姐……姐，为我唱一……首‘心战’吧。”死灰色已经漫上袁齐妫的眼睛，她的气息几度不稳，勉强将话讲完。
小英泣不成声，半响，苦涩的说：“我答应你。”
曾有人说，歌者须是玉人，檀口皓齿冰肌，意传心事，字如贯珠。
此时正应此句，只是听小英的歌，歌中有太多的悲伤，哀转如啼血。
“翻天覆地携手浪逐浪，千杯不醉只醉月光，会心一笑不必讲，对看一切都雪亮。
赤手空拳心机里攻防，铁臂铜墙也敢碰撞，今生不枉这一趟，烈火烧出凤凰。
把泪风干，这一仗，心的战场。赢得漂亮，一起上，输也坦荡。
谁怕夜长，狂啸当歌，相知，最难忘。滚滚长江，滚烫。依旧在胸膛……
狂啸当歌，何妨。惊涛裂岸，不枉。
脱口成句意短情且长，千杯不醉只醉月光。
会心一笑不必讲，对看一切都雪亮。赤手空拳心机里攻防，铁臂铜墙也敢碰撞。
今生不枉这一趟，烈火烧出凤凰。心里交战，这一仗，心的战场。
以战止战，一起上，痛快一场。谁怕夜长，狂啸当歌，相知，最难忘……
滚滚长江，滚烫，依旧在胸膛……狂啸当歌，何妨，惊涛裂岸，不枉……
这一刻在何方，这一杯我先干，为你受过伤，是我的勋章。
多少的悲欢，都尽付笑谈，今夜这月光，先喝光……”
还未等小英唱完，袁齐妫就已闭眼安然离去了。小英颤抖着声音，坚持唱完，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只听“咔呲”一声，小英掏出长袖中的空之镜，已是碎的七零八落。这个被她经常带在身上，时常拿出来看的镜子，如今跟随宁静的生命一起破碎了。
好似预示了什么，小英都不敢碰那个想法，可有种声音在说这一次宁静是真的离开了她。
小英绝望的哭喊，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碎片割伤了手也不自知。那声音绝望到无不让人动容，仿佛是她生命中最为珍贵的东西被人硬生生夺去。“静！静儿……”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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