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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再见宁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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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宁静,至少在21世纪时,我是叫这个名字。
那天我醒来,却不是趴在自己的梳妆台上,当稳婆抱着我跟一个骨瘦嶙峋的男人说,恭喜袁老爷,喜获千金。我疑惑的伸出手,看着自己的小手,不哭也不笑。
我只是在思考,我在哪里,我又是谁?
显然被称为袁老爷的男子很不喜欢我这个怪异的举止,或者他根本就不期待我的降生。原因是我的母亲只是个青楼的歌姬,母亲以死相逼才嫁进袁府,对于这样一个贪慕荣华富贵的女子,他又如何喜欢得起?当然这是后话,这些都是我无意中从家丁口中听到的。
我看着自己细白圆润柔软的五指,马上接受了自己新的角色,虽然我已经活了二十几个春秋,但现在的我是一个婴孩。
对于这个事实,我愣了几秒,然后无比镇定的放下手,确信自己穿越了。
那天,那个皮包骨的男子,清亮的眼睛只看了我一眼,就转身走出了房间。他没有为我起名字,也没有抱一抱他刚出生的孩子。
我也乐得轻松自在,至少在我心里他们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当时,我是那样想的。
母亲王氏在坐月子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抱着我,她饱含深情的望着我,一遍又一遍的抚摸我的小脸。每当她看着我面无表情地呆望着她时,她总是叹息,伤心地落泪,“为什么你不能像正常的孩子那样呢?”那时,我想我并不讨厌这个女子,甚至被她的温柔所打动,还有一点点喜欢她。
所以我对她笑了一下,没想到她竟惊喜的破涕而笑。
她给我起名叫齐妫,寓意殊途同归。
当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她要为我起这样一个名字,我觉得这个名字一点也没有女性的柔美感。虽然我的名字不怎样,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个惹人疼爱的好孩子,要让我漂亮的母亲天天都开心。
母爱对于在21世纪母亲早早就过逝的我,真是太珍贵了。所以我假装着婴孩的模样,整日咿咿呀呀,会哭会闹。
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两个家丁在打扫房间时的闲言碎语,我才想明白为什么我漂亮的母亲得不到父亲的疼爱。至少我在母亲身边时,没有见过父亲踏进过母亲的厢房一次。
那两个丫鬟根本不可能想到,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其实是可以听懂他们说的话的。所以她们趁着母亲不在房里,放肆嚼舌根。
不用抬眼看,我都可以想到两个丫鬟说下面这番话时眼中的轻蔑。
“你说,咱们老爷怎么回事?放着这么一个狐狸精在身边,不是白白给咱们夫人心里添堵么?”
“可不是?!夫人慈悲,看她大着肚子才让她进门的,省的她在外面要死要活污咱们老爷名声。可这女人肚子不争气也就算了,我就没看到她在府里侍奉过老爷。真没妇德。”
“老爷也真是,从来都不是沾花惹草的主,没想到一惹惹来这么一个大麻烦精,我就没见过这么骚的狐狸,人家不愿意娶你,你还赖上了,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从青楼里走出来的女子都可以成侧室,那我这种清清白白的姑娘岂不是能做正主?”
“哟!红梅想做夫人么?”
“巧儿姐姐又笑话我,走,我们吃糖花糕去。”
“可是这活……还没干完呢。”
“一个狐狸精的屋子,我呆久了就觉得气闷。走啦——”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带着有色的眼光去看待青楼女子。我一直觉得,卖艺,是她们生存的手段;不卖身,是她们情操的高尚。在女子地位不如男的古代,大多数的女子都是如浮萍般飘摇着……能靠自己而活,已属不易。
但当我听着丫鬟们的对话时,却不想为我一直以来喜欢的母亲在心底辩护了。从她们的话里不难看出,我的母亲出卖色相,最后还以死相逼,嫁入豪门,甘愿做小三?
这些是使我不齿的,这是作为新时代女性的我没法接受的,所以从那天开始,我又冷漠的对待她了。她来看我,我面无表情。她来抱我,我竭力挣脱。
她流了很多眼泪,我在心里嘲讽她,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不顾尊严?
想必她是后悔的吧,如此不幸福的家……
我到四岁都不曾唤她一声“娘”,四岁以后是因为已经没有机会再唤她一声“娘”。因为我的母亲王氏在我四岁生日那天永远地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带给她无尽伤害,没有一点温暖的家,离开了这个冷酷的世间。
她死的毫无征兆,大夫只说是抑郁在心,劳心所致气血两亏。当时我也有所怀疑,没想到戏里的忧郁而死是真的,而且真的就在我身边发生了。而母亲真正的死因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知道,并且这一世我要为此难过内疚。
她死后,她所住的院落锁心苑就越发无人问津了,丫鬟从来不到这里来打扫。那个所谓的袁老爷也从来没有来看过我,只有一个老嬷嬷打理我的日常起居。
我不同于同龄的蓬头小儿,我从来不闹性子,总是文文静静的帮忙打扫,或者安安静静的蹲在沙地上用树枝默写古词。不是我不想在纸上写,只是这里条件实在寒碜。母亲的房间除了床和一张桌子,就没什么是值钱的了,根本不可能有文房四宝。
每当我无聊的在地上涂涂画画打发时间时,我还得防止被老嬷嬷看到。一个老嬷嬷如果看到一个四岁的孩子竟然能写出这么端正的隶书,我想她一定会被我吓死。
所以我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经常一个半天呆在锁心苑的西角花园内。
说是花园,只不过是个荒废的弃园。那里的荒草无人打理已经漫过了我的头,狗尾巴草像发着春的母狗一样迅速繁衍,茂盛,其中伴着零星几片的小野花……这个偏园离主园甚远,而且小道被杂草遮蔽着看不清走向。
这是我的秘密花园,没有其他人知晓的地方,在这里,我的灵魂虽然呆在小小的四岁身体里,却可以做超过四岁智商的所有事。
无聊时我就唱唱歌,写写字,背诵一些古词,靠在树下睡上一个香甜的觉。
我的秘密花园丧失了以往的功能,是因为有一天他闯进了我的花园。那天他看见我坐在树下在树身上刻着一首楹联。当时我还不知道他是刘义隆,如果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以我对历史的了解,必然会惊觉自己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必然联系。
可当我知道他的名字,想起我这个不算太起眼却在他名字旁边的名字时,我已经爱上了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是的,刘义隆是未来南宋的统治者,而我,是他的皇后。
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午后,我坐在香樟树下用石头在树上刻一首楹联。我喜欢香樟,因为虫子不喜欢它。所以我呆在它身边,虫子也不会来烦我。
我聚精会神地刻着,没想过会有人来到这里。我写的是梅兰芳自出的一联,“看我非我,我看我,我也非我。”却不想被突然到来的他吓得手一抖,石笔掉在地上应声而碎。他当时还是孩童模样,声音娇嫩地问我,“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我有点吃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跑到这荒凉之地来干什么?我脱口而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可能是我呆在废院久了,我早已忘记了当时自己的年龄其实也很小,而且看样子还比他小两岁。
所以他毫不客气地反驳我:“你能来,为什么我不能来?还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在这干什么?”
我笑,我在刻字呀。
他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落在树上。
摸着树上被我刻下的字,轻轻念一遍:“看我非我,我看我,我也非我。”然后疑惑的看我一眼,“不懂,但是字很好看。”
“我很喜欢隶书。”我由衷地说。
他笑,“隶书真好看。”忽而惊讶地说:“你一个人经常在这里么?为什么不和祁儿他们一起玩?”
当时我还不知道祁儿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一年后我才知道,大夫人因为不孕,我又是个女儿身,所以父亲在母亲还没去世前就已经又纳了一名小妾,生一子,唤祁儿。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轻描淡写,“这里很安静,我很喜欢。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和祁儿他们在玩捉迷藏呢!我想找一个很难被发现的地方,走啊走的……”他突然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
我狡黠的眨眼,盯着他的脸看,坏笑。他被我看得不好意思了,脸红但还是老实地说:“迷路了。”当时我没有想到彼此脸之间的距离有多近,这样子有多暧昧。只是很喜欢他白嫩的小脸上绯红两团,觉得很可爱。想凑近点看,凑近了,便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清新,安定。
自己离他那么近,却一点也没有小女子家的娇羞。反而像一个仗义相助的大姐姐模样,拍拍他的肩膀,笑说:“我会安全带你出去的!”
他听后,灿烂地微笑着。现在回想起来,仿佛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看到天边的火烧云悄悄爬上他白嫩的脸颊。初见美好,那时我已站定在月老红线的一头,却不知良人竟在眼前。嬉笑打闹间,与他最近的距离,稍纵即逝。
当我带着他来到前院时,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叫齐妫,你可以叫我小妫。
他开朗的笑,伸手过来摸我的头。我条件反射地缩脖子一躲,他说,果然是小乌龟,还会缩脖子。
我气恼,愤恨地追着他打。
追打间,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牵着一个三岁的孩童缓缓而来。
那位妇人站定,眼睛朝我这扫了一眼,只一瞬,却复杂地堪称百味集聚。微敛心神,她笑,殿下原来在此处啊,真让奴家好找呢!走吧,你世伯等着见你等的头发都白了。
当时我思忖着什么已经模糊不清了,也许一门心思都是想着赶快远离她的视线,远离这家中任何一个带着打量我神情的视线。所以我没有留意到有关刘义隆身份的名词——“殿下”,我也没有想起要问一下这个和我玩了一下午的男孩的名字。
二人见礼后,他温文尔雅地笑,“原来已经如此晚了,劳烦伯母了。”
他转过身来,对着他身后的我亦是一笑,我走了,下次来找你玩,小妫。
我点点头,嗯。
没有说再见,没有好好道别,所以后来我们又见了。
再见时,我已不是那个无人管的野孩子,而是亭亭玉立的少女,而他也长成风神俊秀的少年。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就是宋武帝的小儿子刘义隆,而在他父皇还未登基之时就有交好的朝臣私下里叫刘义隆“殿下”,好比我的父亲,可见其父刘裕篡位的野心不言而喻。
第一次与他见面后,没隔几日我便收到自己将由父亲正室抚养的消息。得知消息的开始还是有抵触的,渐渐地排斥之心便消失了。
自己只是不想被人遗忘,开始被人遗忘是无可奈何。倘若能走出这个深院,还是想看看这个遥远时空的古国,哪怕是一个小镇,一个古桥,甚至是一条小溪。对于现代人而言,都是有无限诱惑的。
大夫人一直待我很好,将我视如己出。初见她时,她便对我说不用急着唤她大娘,可以慢慢来。开始时我虽不曾唤她娘亲,对于母亲应尽的责任,她却都有做到。女儿家该学的种种她都是请专门的师傅教习与我,每日晚饭前后自己再来考我功课。她从不打骂我,对我说话一副温婉模样。
常言道,慈母多败儿。而我却是个例外,我日日乖巧懂事,专研学术。凡来教习的老师无不夸我天资聪颖,乃可塑之材。
父亲向来对我感情寡淡,偶尔见到我,也就简单问一句,近日可好?再无其他。我们彼此彬彬有礼,幸而父亲对我做过一件“好”事,否则我很难记得他是我父亲。有次我想溜出府玩,被抓了个正着,父亲看到正欲阻止我出去的大娘,便是一句“别太约束她,由她自己去吧。”
或许他是没心力太管我,无心一句,但是因为他的这一句话,真的方便我不少。
从此以后,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来去自由。
第二次见刘义隆时,他说我是大伯母的女,怪不得世伯倍加疼爱,事事由你,养你与子无异。
我矢口否认,对他讲了自己的身世。末了,用一句“只不过是无人要的野孩子而已。”——这般伤感、颓废。心底到底还是怨早早就离世的母亲和对我冷淡的父亲的。
刘义隆定定地看着我,承诺般地说,我以后会照顾好你的,绝对不会不要你。
我垂下眼帘,轻应一声,好,我相信你。
这便是最初的承诺,交付彼此的心。后来的刘义隆也跑我家见我很勤。可惜却是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现在想来,青春期小孩子的话不可尽信。金屋藏娇的汉武帝倘若没有长辈的时时提醒,君无戏言,他也不会记得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就已家有阿娇了吧。
刘彘欠阿娇一座金屋子,后来还了。你欠我什么呢?……恐怕你永远也还不起了。
第一次见司马姑娘,我便看出,她对刘义隆亦是有情。只是我不能确定刘义隆的态度,起先在店中一角看到他们低头说话时眼里的专注,我隐约觉得他们的世界是我不能插足的。后来看到司马姑娘要走时刘义隆眼里的一丝慌乱,他扯她衣袖的速度是那般迅速。
他对她是急切想挽留的,足以证明他心里已有司马姑娘了。自己心里泛起一丝嫉妒,眼泪也随之而来,还是如此不争气啊,动不动就伤感。
本想待外人走后与他亲近,好好说些体己的话。却不想他这般不明白我,慌乱跑出去。跑出去也好,省的破坏他和别人的雅致。心里恨恨,你爱干嘛干嘛去,我不稀罕了,我不干涉了。
还没跑过长桥,就被他追上了。他扯着我的衣袖,“还赌气着?”
我闷闷,心里想着这只手刚刚还扯了别人的衣袖,现在又来扯我。
见我不说话,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自顾自地说,小妫,你笑一个吧。笑一个,我就告诉你我和她在做什么,你若不笑,我就从桥上跳下去。
我有点木然,懵懂不知他说什么。
他作势就要跳下桥,我赶忙拦住。惊呼:“你干嘛啊?”
他委屈地垂下眼眸,“想让你笑,你又不笑。”
他跳桥的动作太大,已经引起了一些路人的伫足,我尴尬地望望四周,给足他面子,勉强扯动一下嘴角,算是笑过。
他竟然不知死活地说一句:“好丑。”
我娇嗔一句,“你个坏人,你才丑呢!”气恼地锤了他胸脯一下。他不还手,一步上前,抱着我飞身而去。留下地面上一群人惊叹……在平民中,会武功的还是很少的,会轻功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种时候,竟然还不忘耍帅……
“你引起了很大动静哦!做人要低调呢,总耍帅会抽风的。”我把头埋进他胸膛,小声地嘀咕。
脚下风声鼓动,他却仍是听见了我那句话。说道,“那里人太多,鱼目混杂。你留在那不安全。”
“你要带我去哪?”
“九叔那。”
“你开始和司马姑娘在那做什么?”
“在说毒针的事。”
“什么毒针?”
“司马姑娘使用的暗器,断晴针。”
“你和司马姑娘怎么认识的?”
“……”
“为什么不回答?你说了我笑以后就会告诉我的。”
“我是说告诉你我和她在做什么。”
“那你们在做什么?”
“在说毒针的事。”
“……”
这回轮到我沉默了,其实我想问的不是那个。言外之意,不能明说。
“九叔还好么?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一切如常,你想见他时便可去恒安当铺,说出暗号会有人引见的。”
“嗯……”其实我很想问,我想见你时,能不能也随便进一家全国连锁店,说一句暗号就可以等到,见到你。
那样,真是太好了。
刘义隆把我放在店里就走了。恒安当铺,这个全国分铺最多的连锁店品牌,其实一直是皇家资金的中转站,一直是刘义隆经营下的暗使集合地。
虽然我不清楚刘义隆在计划着什么,部署着什么。但是,我知道结局一定是他成功。
我在恒安呆了十几天,九叔似乎一直很忙,没见到他来店里转过。小高偶尔来一下,带着其他几个我不熟悉的刘义隆的部下,他们在商量正事,我也不便打搅。
十几天后,我终是按捺不住,出去寻刘义隆了。这十几天里,或许在他们眼中喧闹的我,也难得安静了一回。其实,我本来性格是比较恬淡安静的,只是喜欢自己开朗地笑,没心没肺地生活来和从前的自己进行强烈的冲击对比。
却没想不知不觉中形成了自己另一种性格。似乎有点像姐姐的性格,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和我性格很接近的性格呢?
很想念姐姐和爸爸,一晃神都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了。姐姐是不是已经在科技发展的几千年后结婚生子了?
深深地想念姐姐,情感膨胀太久不得不把它具体化加以排解。当我感觉到小英姐因为和莫晓白分离后产生的落寞感,身同感受,我也很心疼。所以才会毫不介意彼此的情敌身份,走上前去安慰她。
姐姐也会因为和我分离而感到难过吧。爸爸……虽然是个食古不化的教授,但我真的也很想他啊。还能再见吗?
我安慰了小英姐,有谁能来安慰我呢?没有,没有人知道我内心的挣扎,对于这个世界的喜爱与排斥,矛盾的思绪扰乱着我的心,想留下又想回到姐姐爸爸身边。因为没有人能懂真正的自己,所以我要自己坚强,对自己微笑。
就算看到刘义隆那么在意小英姐,甚至不惜把自己丢在船上独自去找她。我也不曾多说一句,哪怕是一句埋怨的话。只要我能在他身边就好,我会和他结发为夫妻的,这是命运的安排……谁也没办法改变历史。
可是,为什么我会把那把匕首推进自己的颈间,断送自己的性命,斩断我和刘义隆的情缘呢?原来呵,我和刘义隆不是什么情缘,而是孽缘。如果不是两情相悦,两人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呢?倘若这是命运,那就让我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
尽管有千万个不舍,但我选择离开。我不后悔,如果时光倒退一次,我还是会选择离开。颈间很痛,痛到我每说一句话都费尽气力,我深知每一滴血的流出都在剥夺我活下去的希望。但是无论多痛,我也要告诉她——那个情敌,那位公主,我可以为了我心爱的人付出生命。
自从刘义隆微笑着摸我的头,要我叫他隆哥哥开始,我就是他的人了。我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要永远守护他!
可当我知道我亲爱的宁玉姐姐一直在我身边,就是那位公主时,我后悔了。我后悔又一次离开了我的姐姐,我后悔给姐姐和隆哥哥打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那是令他们日后无法在一起的诅咒,束缚爱情自由的无形枷锁。我怕姐姐再也得不到幸福,所以我要求她答应我要好好爱隆哥哥……
我从来不曾看到姐姐哭过,遇到什么事,印象中总是自己先哭鼻子的那个,更不可能看到她像那天那样哭泣。她的泪水流在我脸上,冰凉冰凉。我很想叫她不要哭,因为看见她那样我也很悲伤,很想哭。
为了让她停止哭泣,我想笑着开玩笑说,你哭的跟个坏了的水龙头一样丑。但是喉咙痛的已经发不出声了,我只能安静的听姐姐边哭边唱歌,我的提议真是苛求她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哭着把歌唱好呢?
或许是我快死了,出现了幻觉。听到了姐姐不同以往的五音不全,她唱得真好,比原唱还要好。呵,我到现在还是不想承认她唱歌一直比我好呢!
这么温柔的声音,仿佛让我投进了妈妈的怀抱,那么温暖,让人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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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我来到了一条河边,花开彼岸,通红一片似火光漫延。在河的这一头,我见到了母亲王氏,她还是对我很温和地笑,“你不该来这里的。”
我淡淡,无所谓地说:“人死了,不来这里,去哪?”
她垂下眼眸,“孩子,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但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她再次抬眼看我时,眼中已是泪光点点……
她开始说我所不知道的事情,那是一个很凄美的爱情故事。
她爱上的那个人在得知她怀孕后不负责任地丢下了她。青楼,那个不会养闲人的地方,如何都不会期待她肚里的小生命降临。
但是她爱他,所以她也爱自己身体里孕育的这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小生命。当她手足无措时,她遇到了袁湛,那个不苟言笑,却对爱执着的男子。
袁湛放话,孩子是他的。他便顺理成章地娶了她。
也许一向做事严谨,三思而后行的袁湛一生中做过的最错的事就是娶了她。他爱她,越爱她,就越想得到她,几次拒绝后,他便心冷了。
在最近的距离,他们彼此相敬如宾。
王氏轻浅的笑,“后来他知道自己的正室对我下药,也不闻不问了。我也倦了,任由黛柔(大夫人名)将我推来这地狱。”她落泪,“只是我还不能过那条河,我要等到你亲生父亲,问他为什么不辞而别……”
我也落泪,拥住她,“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我深深心痛娘多年来受的委屈与艰辛,我更内疚自己一直叫着那个毒死我娘的凶手为大娘。
她伸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水,柔声说:“可怜的孩子,你不该来这的……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她忽然猛地一推我,我便犹如身坠悬崖。
风在耳边呼啸,我惊惧得闭上眼……
再睁眼,自己正趴在象牙白的梳妆台上,桌上泪光点点,想起自己是因为担心爸爸的事而累得睡着了。而无论我如何去想梦中发生了些什么,却已经片段零碎,记忆模糊不清了。隐隐感觉到那是一件很哀伤的事……
一如现在CD机里放的这一首歌,周杰伦的歌。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
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浮现一句话,“红绳错爱,梦魇亦甜,今世缘浅,再无相见。”我自嘲地笑笑,大叫:“姐……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