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系列》叶*花

7、任性－女朋友系列（五）０１

　　任性——女朋友系列（五）

　　我一直讨厌两个词，两个人。
　　那两个词是那两个人的名字姓氏，萧和祝。
　　一遍又一遍地在我最尊敬的人最崇拜的人最喜欢的人口中出现，并且一定伴随着赞叹及思念，在美丽的鲜花闪亮的光芒做背景下，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对我而言，就是从内心深处不停地往上再往上边现在我的眼睛里脸蛋上四肢中甚至每一个细胞，深深沉沉的厌恶，以及……无力感。
　　从出生到现在，十四年的时间。
　　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真是令人憎恨啊！
　　我想要……
　　我不知道。
　　我不能说。
　　我不可以要求。
　　不……
　　是被允许的，只要我可以……那么，我想要的……
　　想要，那两个人，匍匐在我的脚下。
　　“……是吗？龙……”我听到清冷冰冻的嗓音轻轻地在我耳朵边发问，我只是微笑，当然，当然，当然。

　　萧篇

　　我记得的，我最喜欢，同时也是我最爱的那个人。
　　丹。
　　有人一直问我：“喂，你是同性恋吗？你是同性恋对吧？！”明明用着肯定的恶意的口气说着，偏偏微笑着，似乎无辜的样子。
　　我也微笑摇头轻声却清晰地回答：“不，我不是！我和她只是很好很好非常要好的朋友。”
　　他们的声音：“你这是狡辩！”
　　我依旧沉静：“我没有。”
　　“那你这是什么？”他们不停地指控。
　　我微微笑：“我只是喜欢一个人想要对一个人好而已。我不会给她带来麻烦，不让她感到困扰，不会让她为难。”我想要的，只是想要对我喜欢的人好而已，非常单纯的目的。
　　我想要对她好，丹，我最喜欢的，同时也是我最爱的。
　　我一向冷漠冷静自私而且非常有自知之明，粗了已经站在我的世界里寥寥可数的几个人外，我也曾经，不，那是唯一的一次我自以为是地喜欢上非常喜欢非常喜欢的而且想要一个人，那是一个温柔英俊优雅的商人。
　　会喜欢上商人好象理所当然一样。
　　无论大小事，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可以做得很好，但，我不适合做一个商人。也许我有足够的聪明，我有足够的冷静智慧，而且自私自利，但没有用，拥有这些都没有办法应付。我太容易相信人，轻易地给出信任，然后某些机会发现信任扑了个空又轻易地全盘推翻信任。
　　我不是一个……
　　我只是一个超级任性的人。
　　这样反复而且天真的我，应该被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保护着。
　　看起来似乎强大，内心却有着人所不知道的脆弱一面，当时的我在听到上面那段话时，边面无所变换，其实内心已经掀起万丈波澜。
　　我爱的，唯一想要的人，龙。
　　蹬蹬蹬蹬，上楼的脚步声，门被用力打开的声音，少年秀丽英俊的脸庞生机勃勃：“萧！我中午要吃法国菜！”
　　我以为我可以并且完全不用去在意，那个少年，龙坚。
　　熟悉的英俊，熟悉的纤细秀丽。
　　仿佛最完美的二人组合。
　　丹和龙。
　　唔，如果这个时候，我露出吃醋的表情会不会更好一点？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这个世界啊真是奇妙啊！总是不停地制造给出惊喜，而且得到的效果总是出乎意料地好，非常不错。
　　有过自怨自艾的时候，我抱怨上天迁怒大地诅咒身边许许多多幸福的人们。
　　更多的时候，我只是很淡淡地想。
　　啊！悲剧从来自有自找，从来没有别人给的。
　　悲伤也是。
　　我不会歇斯底里，那个不仅暴露我的丑陋，也揭示人世的无常不幸以及其他种种不好的事情。而在我的人生信条里，我记得非常清楚，我用清晰地不急不缓的语调对龙说：“谢谢你让我觉得恋爱如此美好人生如此美好！”虽然那是我跟龙最后告别时候说的，但我依旧满心感激。人生需要感激，如果悲伤是生活，感激欢喜也是生活，那么我的选择十分明显。
　　我只爱选择我喜爱的生活方式，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我自私，我任性。
　　我对那明显蛮撞的少年笑了笑，伸手拿起电话拨出：“上官，今天中午记得带法国菜过来！”
　　“我要你亲手煮给我吃！”少年清脆的嗓音响起。
　　我敛眉，笑了笑，不甚在意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那只带法国菜的素材过来就好。”说完我挂了电话，重新躺在躺椅上，闭了眼，享受日本东京冬天里难得的灿烂阳光。
　　龙跟丹认识是因为我的介绍，而对于龙会爱上丹这件事情我是一点也不惊讶。
　　“喜欢我么？”
　　“恩。”
　　“最喜欢对不对？”
　　“恩。”
　　“永远只喜欢我一个人对不对？”
　　“恩。”
　　仅仅有一次，我分别与龙与丹进行了这样的对话，然后我很开心地笑着结束这样毫无意义毫无新意的对话，皱着鼻子抱怨：“好肉麻！但很不错，这样的话无论听几遍都觉得很不错！所以啊，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相爱好好生活，假如有了孩子无论男女都一定要叫龙坚。”
　　我早就说过了，其实我是一个极其任性的一个人。
　　龙和丹，他们都是非常宽容的人。
　　所以英俊优雅的男人和纤细柔美的少女都轻轻颔首，露出相似的美丽的笑容。
　　我也微笑。
　　同样的弧度，角度，眼神。
　　“龙坚。”
　　“恩？”少年跪坐在我对面，用餐的动作有条不紊，迅速不失优雅。
　　“为什么要去遗忘之都呢？”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少年轻轻低沉地笑。
　　我安静地喝着橙色的果汁。
　　“因为我是孤儿啊！没有人要的那种！被送到国度很正常不是？”少年的态度自然不过，甚至微笑起来，甜美动人。
　　我僵住，连手指都不知道该怎么移动。
　　遗忘之都，国度。
　　在创立之初，只有三个人。
　　王，祭司，女王大人。
　　“萧……”少年倾身上前，“你告诉我好不好？你的弱点……”
　　我慢条斯理地沏茶，忽然想笑，抬头看着他，我说：“你知道吗？人们总是有各式各样的习惯……你明白习惯这个词吧？如果不主动去发现去
　　改正……那么一辈子也没有办法摆脱……自以为是，想当然，或者……任性……以及，想要的东西，爱上的人，喜欢的事物……谎话说上一千遍，于是谁也记不得它最初的模样，以为……自以为那就是全部的真实……阿坚，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少年轻笑：“那还用问吗？我想要你的命呢。”
　　“哦？”我略一扬眉。
　　少年诡异地勾起嘴角笑着，不语，似乎得意洋洋。
　　下午时间，晚上，时间过得极其缓慢。
　　天黑，月亮，不，这个时候还没办法看到月亮呢，灯亮起来，夜生活开始的时候，有人轻扣门。节奏感很好，于是暗自猜测，是个很有礼貌的人罢！打开门，果然如此。
　　优雅，沉静，温柔。
　　少年尖叫一声，扑进男人的怀里，微侧着脸看了我一眼，脸上警戒，以及示威性的眼神。
　　我失笑。
　　“祝呢？”我问。
　　男人微笑，轻轻地搂着少年的肩膀，转开一点点，露出站在他身后的女子。
　　“你也来了。”我伸出手，拉过祝的手，“刚好煮好一壶咖啡，想着你应该要到了，你就真的来了，我们的默契……”
　　“唔。”她淡淡地应了一声。
　　“还真冷淡呢。”我皱着鼻子抱怨。
　　“萧果然一点都没变。”男子感叹，刻意地做出夸张的神态，却眼神表情动作都是真诚。
　　这个人，是世界上最好的演员罢！
　　我不禁感慨。
　　“王，真想知道……唔，你会让我催眠你吗？或者你比较喜欢其他的方式？”我半开玩笑。
　　王伸指划过空气，一个手势，摇晃着：“萧，萧，你还是那么可爱呢。”
　　我微微一躬身：“谢谢。”
　　夜晚，我和祝躺在同一张床上，手拉着手，似乎已经是习惯了，大约是想着对方，于是更能生出许多的勇气来。王和我并没有说太多的话，他似乎只是出来找龙坚的模样。事实并非如此。他不说他的来意，我也不问，时候未到，做出准备的动作，实施准备的工作就好，无谓的抵抗，我和祝向来是懒得去做的。
　　祝为了杨羽而来，我为了李而来。
　　龙坚大声地问我你的弱点可不可以告诉我？
　　王不请自来。
　　上官小弟得罪了国度高层。
　　杨越奇怪的态度……
　　每个人都是我们认识的人，每件事情都与我们有关。
　　乔君，楚门。
　　他们也来搅局，乔君，楚门。
　　“祝，你说……他们想做什么？”我侧头。
　　祝说：“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总之不是什么好事……诶！冰怎么不一起过来？他就不想我？”
　　“他说，他不想让你想起他还欠你钱这件事情。”
　　“哈哈……”我忍俊不禁，“几百年前的事情啦？我怎么可能还记得……倒是，唔，有没有头绪呢？龙坚，龙坚，可是那个人的孩子呢。”
　　祝沉默几秒：“王会说的，他的要求。”
　　“我不喜欢……事情抓不住的感觉，很迷惘，很惶恐。”
　　“没事。”
　　外面，风轻轻地吹，又开始下雪了。
　　“睡觉吧。”
　　祝说：“你不吵我早就睡了。”
　　“是我的错。”诚实的孩子会得到奖励，从小就这么认为。可惜，我实在不太适合做一个诚实的孩子。
　　其实，我的心很乱。
　　但，我睡得很好，连梦，甚至失眠什么的，都没有出现。
　　一觉到天亮。
　　其实我和祝是最优秀的，属下。
　　我们俩人都很懒，如果是正确的没有触及到我们的底线，杀人也是毫不在乎而且不问理由的。身手，唔，由最强的人教出来的学生会很差吗？尤其是那两个学生不是一般的人。
　　王站在阳台，长身玉立，捂着风点燃手中的MILD，回头带着寂寥的神色。
　　“萧，早。”
　　我微笑：“你也早。”
　　他看了一眼室内，转向外面，雪色苍茫，他说：“他在房间里睡觉，睡得还不错。”
　　“那就好。”
　　空气里有长时间的安静，祝开门的声音，然后脚步朝这边来。手搭在我的肩膀，头靠过来问：“你们在聊什么？”
　　我笑：“在说王突然到这里的原因，我可不认为……唔，阿坚那小子，有这个能力让你出现，上官小弟就更别说了，那是王故意安排的。”
　　“何以见得？”王笑着问，“说不定根本不关我的事呢？”
　　我失笑：“要是王出手，百个上官小弟都不够了，而且……李的事情，只是为了引我们俩过来的吧！几年不见了，三年，还是四年？”我漫不经心地问。
　　“准确的数字是四年。”
　　“真清楚啊！”我再次感叹他的好记性。
　　“你们搬回来一年零三个月。”王继续说。
　　“唉！”
　　祝摇头：“王，我们的约定是……以后你不能打探我们的消息呢。”她慢条斯理地提醒。
　　“恩，不是我找你，而是你们自己找上门来。”王竖起手指在空中摇晃。
　　“强词夺理。”我不屑，这人太黑了。为了逼出我们俩人，手段是不是要用尽了？楚和乔，忽然现身的杨羽，杨越，上官小弟和李。这些人，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跟我和祝有联系了。
　　“我的身体快不行了呢……”
　　风，哗地一声，过去了，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叹息。
　　东京的冬天，似乎总是特别地冷呢。我无意识地想，仰望着灰色的天空，忽然生出奇怪的绝望的心情来。跟王认识，是在那件事情以后。三年四年五年，我和祝都跟他在一起。偶尔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我和祝都是不擅长说话的人，怕得罪人，于是尽量少说或者干脆不说。早晨的空气，清新而冷冽，白色的雾气弥漫在城市的中央上空。不远处，街灯还在亮着，橘红色的，白帜的。
　　“很严重？”我硬是将胸臆中那口气吐了出来，可是还是很闷，好象有人揪住了我的领子，刻意地让我喘不过气来。
　　“恩，所以原谅我唯一的一次任性？”他开着玩笑。
　　我也笑：“你好象……从来都是心怀不轨呢。”
　　“是吗？”他弹着烟灰。
　　祝在身后沉默。
　　场面又冷下来了，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我跟祝已经离开遗忘之都四年了呢。隐居在国外，然后终于想要回来。物是人非。我从来都没想过，如果跟我熟悉的人全都不在了，我该怎么办？不，不会有那种情形出现的，因为，因为，因为，祝还在我身边啊！
　　“萧……”
　　少年含着眼泪长身跪在我身前，仰望着我。
　　“他……刚刚说的，不的真的对不对？”他企求地望着，淡淡茶色的眸子满是湿润的水汽。
　　人们，或者说生物，在规则内的，都有一个既定的期限。
　　有句老话说：阎王让你三更死，不得留你到五更。
　　生死由命。
　　人生却得自己创造。
　　王不想死，他捏着手里的棋子，数过来数过去，寻找到了最有利他的棋子，一颗一颗，按照一定的秩序放到棋盘上，等待着，隐忍着，眼看着，那将要到来的，他已经熟记在心的结局到来。
　　他说：“恩，所以原谅我唯一的一次任性？”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李。
　　上官。
　　乔君。
　　楚。
　　杨羽杨越。
　　最强术师冰和最心爱的人的血脉龙坚。
　　我慢慢地蹲下身，看进少年的眼睛深处，那样熟悉的柔情光芒，那样熟悉的脸庞，那样熟悉……
　　我问他：“你……想要的是什么？”
　　想要什么……
　　在一瞬间，他眼底出现了迷惘。
　　夜晚依旧来临，如同白天在明早一定会到来一样，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我坐在乔君的身边的位置上。
　　祝在我身后，静静闭目养神。
　　窗外，湛蓝如海的天，大朵大朵的白云漂浮，慢慢地往后退。
　　我和祝，答应了要回遗忘之都，那个离开的时候发誓全部忘记再也不要回去的地方。
　　“萧……”乔君担忧地望着我，漆黑的眸子里浮现一丝愧疚。
　　我说，淡淡地：“用不着这样。我和祝早就猜到你们的身份特殊而且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纵容，反正生活无聊。”我顿了顿，说，“另外，我们也曾经给你们出过不少的难题，如此勾销。”
　　乔君的嘴唇动了动。
　　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约是被我冷漠冷淡的语气给吓到了吧。
　　我这个人，一向任性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管它是否伤害到其他人……
　　唉，被宠坏了呢。
　　不过，我和祝确实不是什么无知的家伙。
　　我有眼睛在看。
　　我有耳朵在听。
　　我有脑子在思考。
　　不说，只是因为懒得说，不愿意挑明而已，并非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
　　“对不起，萧……”乔君终于还是说话了，他说，“我只是……楚想要做的事情，我想要帮他，让他开心。”
　　我点点头。
　　“你觉得他开心吗？”
　　乔君愣住，过了许久才回答：“我不知道。”
　　这样啊——
　　我合上眼，慢慢地说：“竟然这样，那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得不到回报的傻事了？”啊，这样子说话教训人，好象太重了点呢。毕竟，那个人，楚是这个人的唯一呢。
　　“我……不会……”
　　果然。
　　真是笨啊！
　　看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随意地任性的人，真是笨啊。
　　自以为这样做是为了对方好。
　　自以为自己是那个伟大的牺牲的人。
　　自以为他会记住这样的自己。
　　自以为是……
　　全都是自以为是啊。
　　用高明的借口理由做挡箭牌，只是为了自己而已。
　　任性，有时候拿来做个手段不好么？

作者有话说

　　请留个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