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花味转流年》沈衾

3、第 3 章

　　店子里的音乐极缓，如同她慢慢搅动咖啡的节奏，一下一下，散开在空气里，方素雅顿了顿声才开口道：“唐先生，真不好意思占用你的时间。”她手指停下来，看着对方淡定加无所谓的神色，心里头给自己打气，才慢慢说：“唐先生，我想要是你真不在乎闵小姐，大概你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和我谈谈了。”

　　唐赫之俊脸微冷，一侧的弧线刚硬起来：“方小姐未免太过于自信了。闵筱纤是我的部下，对于部下我这个做上级的，怎么说也得关心一下。你说是不？”

　　方素雅定了定神，拍拍衣服下摆，说：“那好吧。我只能说唐先生这个上级做的实在是太棒了，下属的件件事情都关照地无微不至。诶诶诶，这个怎么说呢，男女之间也不就这样，所以呢，我还希望唐先生可别怪我误会了。”

　　她停下来，却丝毫没有放开紧盯着对方的视线，唐赫之淡定的脸上瞬间划过一丝异样，方素雅的眼睛里随着出现一丝光芒。

　　她笑起来，身子微微往后仰。唐赫之对于闵筱纤的好，闵筱纤不知道，她却知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东西不过是眨眼的瞬间给的温暖，置身其中，大概也只能深置其中了。

　　从闵筱纤的同学到同事，再到公司里其他的人的眼中，方素雅都去查了。来了个彻彻底底，仔仔细细。

　　有时候啊，人的感情总是那么奇怪，奇怪地让你不知所措。

　　唐赫之却笑起来，笑声带着冷然：“方小姐，”他修长的手指磨搓着瓷杯，“无论怎么样，我唐赫之做事情向来不喜欢别人来猜疑。”他说着站起来，“不好意思，一会儿后我还有个会，不能陪方小姐在这里叙谈了。”

　　没等着方素雅回答，对方已经抬起步子离开，方素雅愣了一愣，倏地站起身，跨出几步，追了几步，又喊了几句等等，唐赫之也不停下脚步，径直往外走。

　　方素雅收住步子，看着对方的身影自门前消失，顿时觉得沮丧。她还以为自己刚才那么一击，已经有了些效果呢。

　　看来这其中还有些问题呢。

　　几天后，方素雅接到闵筱纤的电话，说是要她陪她去一趟唐赫之的住处，方素雅吓一跳，直到对方说，让她在外头等她一会儿，她进去来个了结。方素雅这才松一口气，继而又说：“闵小姐，那么我要做什么么？”

　　闵筱纤在那头回答：“我现在还没想好。”她忽而放低了声音，似是叹息般：“我大概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去有些怯场。”

　　方素雅听着有些失笑，安慰说：“要是闵小姐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挂电话。”

　　一个小时过后，方素雅在咖啡厅里坐的慌，皱起眉头眼睛一顺不顺地瞧着对面的小区大门，心里不由地感叹闵筱纤这场谈判的速度真够慢的。她本来就不是喜欢一个人坐着闲闲沉思的人，要是身边没有个人说话，就一下好像被带到了热锅上，这一个小时，绝对是极限。

　　只是，人家出钱……钱啊，现代人的命根子。虽然小学里的老师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是你要是没钱，绝对是万万不能。

　　如今，就连停个车都得花上几十块钱。处处的消费，处处的money，生活啊，逼得你非得这样那样。可是，又有甚法子呢？

　　再过后，十五分钟，方素雅真真坐不住了，她出了咖啡厅就在小区前的那条大道上晃荡。女子略有褪色的大背包落在肩头，再加一头及肩的长发，远瞧着，如同大学女孩，颇为清爽。

　　方素雅数着地上的地砖，一遍又一遍，从一到一百，又从一百数到一，直到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小区内出来，她一愣，下意识地走上去。

　　“那个……澜浅？”方素雅在男子面前怯怯喊出声，她估摸着自己应该没有叫错，上回就听着唐赫之这么叫来着。

　　吕澜浅微微侧身，见着方素雅，又听得她刚才的称呼略是一怔……澜浅？他轻笑一声，勾了勾唇角：“方小姐。”

　　方素雅听着对方的称呼，一下子窘迫起来。刚才她的一声澜浅貌似唐突了，她讪讪笑一声，才说：“真巧啊，在这碰着你……”

　　吕澜浅浅笑：“恩。真巧。方小姐在这有事？”

　　方素雅拉拉肩上的包包，又朝他身后看了看，闵筱纤的身影还是没撩到半分，她略微沮丧道：“是啊……还不是因为唐……因为工作嘛。”她扯开嘴角，耸耸肩，“没办法，总的吃饭养活自己。”

　　她说完，又补充一句：“你也是来找唐先生的？”

　　吕澜浅淡笑一声，道：“不，我住这里。”

　　方素雅又是啊一声，才说：“这样啊……”

　　吕澜浅本是出来买点东西，与方素雅也不过是过往之交，于是便出声说：“对不住方小姐，你先忙着。我去对面。”

　　方素雅赶忙让道：“那好，那好……”

　　吕澜浅提着东西再回来时，还是见着方素雅有一下没一下地数着地上的方块，慢慢地来来回回，他皱了皱眉，要是她再走个十几分钟，怕是保安会出来请她回去。

　　这边的小区治安极其完备，一般人进去大多需要认证，要是见着几个来来回回地徘徊的，绝对没有甚好的待遇。

　　“方小姐。”吕澜浅走至方素雅跟前，朝她道，“你的工作是在这里等人？”

　　方素雅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吕澜浅指指对面的咖啡厅，笑道：“我很建议你去对面坐着等。”他微微一顿，十分优雅地补充道，“我想，要是你再这里再多逗留十分钟，怕是得明天再来了。”

　　方素雅听着脑袋略混：“呃……？”

　　吕澜浅也不解释，俊秀的面上笑意依旧，不过依旧十分温雅，方素雅猛地回应过来，一跺脚，略有愤愤道：“我也不想的啊……也没想到居然能谈那么久……”

　　“谈那么久？”吕澜浅轻轻蹙眉，“闵筱纤去找赫之了？”

　　方素雅恩呢一声，又意识到他叫了闵筱纤的全名，她转了转眼珠，才说：“你和闵小姐认识？”

　　吕澜浅挑挑眉，道：“不好意思，方小姐，我想这不属于你的工作范围。也请允许我不回答你的问题。”

　　方素雅听了撇撇嘴，心里头骂一句小气鬼。也不就这么一个关系罢了。

　　对方说了再见，长腿一出，想着进去。

　　方素雅又是诶一声，立马跟了几步，又憋了老长时间才叫出对方的名字：“澜浅……”这两个字嚼在嘴里有些味道，她见着对方微微顿下步子，又赶忙加上一句，“等一下……那个……”

　　她拦在吕澜浅跟前，抬起头看向对方，却是一下子撞进对方漆黑的眸子，吕澜浅的眼睛很漂亮，嵌在他微微白皙的面庞，甚是迷人。魅力十足的男人啊……

　　“那个……请问你是要去找唐先生吗？”她问的小心翼翼，刚才见着他提到闵筱纤时神色不是太好，所以不大确定他后头会不会去掺一脚……

　　吕澜浅看着她半响，才淡淡说：“恩，我去送吃的。”

　　“啊，你可以一会儿再去不？”方素雅期待地看着他，在对方的注视下十分艰难地咽咽口水，“那个，你也知道，有些东西还是让他们两个人单独解决比较好……我知道你是关心唐先生，只是有些东西，帮了反而会生出麻烦。感情这种东西，分分合合都是机器自然的。我想你也希望唐先生能真正找到解脱对吧？所以说呢……“

　　她说的一大串一大串，极力地劝阻，心念着要是澜浅去参合一脚，那她的钱不是得减半了？

　　他们的服务，有保底的费用，自然也有以顾客最后自我满意程度为界限的加费……

　　吕澜浅极有耐心地听她讲完，才慢慢开口说：“我向来不喜欢管别人的事情，我想方小姐，你是误会了。”

　　方素雅听着这话又是发愣，他说什么来着？？

　　继而她的脾气和激情一并消退下去，慢慢地退开一步：“额……我多心了……呵呵，那好，不打扰……澜……先生了，上次你事还是要谢谢你……”

　　方素雅的心态向来都很不错，所谓能屈能伸，又所谓将阿Q的精神胜利法学的极其到位。只是有些小小的尴尬。

　　吕澜浅微微点头，才说：“好的，方小姐。我先走一步。”他勾起唇角，微微淡出一小笑容。

　　方素雅看的有些炫目，仿若太阳一下子随着失掉了颜色，全然被这个男子的色泽给遮挡了。

　　吕澜浅才进去没几分钟，闵筱纤才出来。

　　方素雅等的很辛苦，闵筱纤谈判地也蛮辛苦。

　　人说女人心难测，实则，是人的心，都难测。

　　方素雅问她：“怎么样，闵小姐？”

　　闵筱纤笑的有些无力：“恩，才刚开始。”

　　方素雅眨眨眼：“就这么Over的开始？”

　　“恩。”方素雅听着这个会儿也是极其无力，她这次接的这个任务完成太差劲了，几乎没做什么，她想了想说：“那么，方小姐，我想我的工作是不是应该算才开始？”

　　闵筱纤嗯一声，看向方素雅：“方小姐。我想我需要时间去除去一段回忆。我没人说，所以，我的要求很简单，两个月里你能做我的倾诉者，我还希望你能给我一些遗忘的建议。你以为如何？”

　　方素雅哈一声，点头说：“自然是好。那么，闵小姐，你今晚要不要对我说些事情？”

　　闵筱纤微微仰仰头，眯了眯眼，说：“我想，我需要稍微静一下。”

　　“恩，不错……沿江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