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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多言不慎必自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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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三月,春回大地,正逢鸟语花香之节,正值春意盎然之时,杭州城北的白马寺来往人流不断,无论官家
小姐亦或府内公子,即使寻常百姓人家皆趁着好事日上来烧柱香,拜一拜。小姐们含羞求姻缘,公子们壮言考取功名,亦或求个武将,建功立业,光兴家族。
彼时,沿路小贩在地上摆起了摊子,官家的小姐们平日里少有出门,忍不住驻足瞧瞧。民间的东西虽为粗陋,然而却也有新意。
“哎呀,公子,你慢些走。我还没瞧够呢。你看,你看,这人像不像师父?这胡子一翘一翘的,跟那老头子当真没两样,就这头发太多了。哎,店家,有没有秃头的老头子?”一袭黄衣少女正拿着泥巴搓成的小人不断比划着,嘴里嘟嘟囔囔,眉间带着笑意。
那小贩听着“哎呦”一声,道:“姑娘,您看看这个如何,要是您还要来一个秃头的,要不隔日来瞧瞧?
这没头发的老头儿我还没捏过。隔日给姑娘捏一个。”小贩瞧着少女活泼,一双脓丽的大眼不停地转啊转。只是,才转到一半,她便又“哎呀”一声,赶忙放了手中的小泥人,三步并作两步跟上方才一道来的青年公子,似不好意思,她声音清婉,边走边对着那小贩道:“小哥儿,咱今日忘带银子了。隔日有钱了再来瞧瞧。”言毕,吐吐舌,嬉笑着追上自家公子的步子。
那小贩面色一白,不带钱还瞧得这么起劲。
“公子,你就不能走慢些么?你瞧。这儿多热闹呀,比咱那谷子里热闹多了。”少女一手挽上青年公子的手腕,也不分男女之羞,微微撩起的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
青年公子折扇一收,慢慢道:“你若是喜欢瞧,便去瞧个够,我又不阻拦你。”
那少女眉头一皱,旋即又嬉笑起来,蹭蹭青年公子:“扶景,扶景,我们去白马寺求姻缘?”她后头又嘟囔起来,道:“那还是你求吧,我现下才十七岁,可不想这么早嫁出去。不过,我是来求财的。”
那被唤为扶景的青年公子生的极为清隽,肤色偏白,虽有一股柔和,倒是衬出别样的气度,实为一翩翩佳公子。他不理会少女胡言乱语,只是淡淡道:“你若再敢偷贡奉,莫来找我。”
那少女眼珠一转,一笑,清丽的面庞生出几分色彩:“我怎么会去偷贡奉呢?你也忒瞧不起人了。”她说完气鼓鼓起来,两腮微微突出。心下却一遍又一遍腹诽,当真是只狐狸。她上回当真是肚子饿了,不小心吃错了。不过,她听说,吃了贡奉,能遇上好运。是以,才饿了自己一天,第二日拿着这个当借口塞堂。这回么,少女扯住扶景衣角的手松了松,她当真不敢了。
“公子,公子,你瞅瞅这周围的姑娘。”少女忽而趴至扶景耳旁,微微带笑道:“都在瞧你呢。这儿的年公子那么多,就瞧你的眼睛最多。恩,你要不要看看,哪个姑娘。。”
“若白。”扶景淡淡开口,将落在他肩上的一只爪子拉下来,“我看你还是比较喜欢呆在谷子里。”
少女立马跳开一步,继而讨好地笑笑说:“恩恩,这里的姑娘怎么能比得上公子你呢?这乱点鸳鸯的事儿我是不会做的。”
扶景看她一眼,若白觉得浑身一颤,赶忙从自己腰间取下扇子,乖巧道:“这日头大,公子我给你挡挡太阳,免得被晒伤。你瞧,你这肌肤,白似雪。。。”
“若白。”扶景微微扶额,别过头,秀雅的面上冷了半分。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绝对不会再说你肌肤好的胜于女子,身上连一点瑕疵都没有!”若白才说完,便猛地跳开几步,倏地捂住自己嘴巴,留出的两只眼睛一转一转,全然不见恐惧的颜色。
扶景拂袖,不再理她,当下选择自己先进去。
若白瞪着那青色影子掠先而走,十分愤恨,嘟囔一句道:“我又没说错。扶景,扶景,真是个小气鬼。”她说着说着,便已加快步子赶着上去。这谷子外头她还不大熟识,万一丢了,就当真找不回去了。
白马寺内,香气旺盛,烟雾缭绕。若白乖巧地站在扶景身旁,好奇时也不过是眼珠子转一转。扶景做事向来说一不二,她不敢胡来。不像老头子,只知道威胁威胁,到头来还不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叫天唤地,眼泪婆婆道,自己怎么养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她实在觉得噪音难以忍受,才慢慢挪出步子,好言相劝。心里头十分鄙夷,一大把年纪了,还哭哭啼啼的,她长这么大都没哭过呢。只是,那个时候,两人都坐在地上,要是碰上扶景,那眼神越发让人心寒。奈何,老头子只看到扶景的好,从来不说他的坏。
谷子里就五个人,就属她被骂的次数最多。老头子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狄凤,若白和妍霜两个都争着要当师姐,谁也不让谁,是以两人辈分尚未明确,两人你唤我若白,我唤你妍霜,处得倒也和谐。扶景的身份特殊,若白夜懒得去想,她只巴望着扶景出谷时能顺带捎上她一个。是以,她时常在谷里弄一手好菜,为的就是到外头凑凑热闹。她这人话多,只是每每说的多了,别人都忍不住逃之夭夭,以至于她每每说话都有些许胆战心惊,唯恐又吓跑了人。
她把这话说与扶景听时,本想他给自己那些主意,对方却凉凉道:“还算你有些自知之明。”自那以后,若白十分憋屈地想,往后万万不能向扶景要主意。
两人才进去不久,便有一小和尚移步过来,微微朝扶景施礼:“公子,方丈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扶景微微点头,旋即叮嘱若白道:“在这里等我,莫乱跑。”若白本是想着随他一道去,扶景这么一说,她嘴里的话一并吞了回去,虽是应下来,嘴上却嘀嘀咕咕起来。
“不去就不去,哼哼。小气鬼。”
寺内来往皆是人,男男女女,小姐们都上前上香,拜一拜菩萨,面上微红,嘴角微微带笑,甚是满足,又十分虔诚。
若白在寺内站了会儿,也忍不住手痒上一柱香。遂向奉香者要了三根,点上了,而后慢吞吞地跪下来,她眨眨眼,瞧一眼那大佛像,嘟囔一句:“若是金子做的,我便多拜几拜。”是以,她只拜了一拜,便站起身来,香还没插上去,有稚气的孩童音十分生气地传来:“娘,这姐姐好生无礼,只一拜就想求福。”
若白把持住了,十分镇定地插上香,才笑眯眯转过身来。孩童正拿着一双鄙夷的眼神看她,顺带着往身旁女子那处挪了挪。
孩子的娘低喝一声,斥道:“言儿,不得无礼。”
若白笑的极为和善,顺手摸摸孩童的头:“无碍无碍,孩子嘛,总归是孩子。”
那小孩又斜睨她一眼,十分不屑。若白微有些愤然,这是什么眼神,扶景笑她也够了,现在一个小屁孩也参合一手,她又是一笑,问道:“这孩子生的真漂亮,长大了,定然有无数公子哥们上来提亲,哎呀,夫人家的门槛莫给踏坏了。”
孩子娘亲一笑道:“姑娘看错了,我家言儿是个男孩。”
若白讶然,男童面色通红,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拽着娘亲的衣角紧紧不放。“长得这么水嫩,我当是女孩儿呢。”
“你才是女孩。”男童一怒,脱口而出。
若白笑起来:“孩子真聪明,一下子瞧出来本姑娘是女儿身,不错不错。”说着,又顺势摸过来,她的手还未碰着孩童的头,那孩童居然哇地一声哭出来。若白一下子愣在一旁,又听得后头颇为清冽的声音传来:“若白,怎的又生事了?”
扶景稳步过来,朝孩子娘亲颔首道:“真对不住,令妹调皮,欠些管教。”
孩子他娘亲只是古怪地看一眼若白,嘴里说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那句话虽是说的模糊,然而,若白和扶景还是听到了。
“这姑娘莫不是弱智?”
若白彻彻底底地石化了。好在扶景已是习以为常,只是淡淡瞥她一眼,告诉她这便是教训。往后,少言必好。
两人一路行至客栈,若白十分难得地安静,随着扶景。
到客栈,柜台打算盘的人笑问道:“客观,要几间房?”
“两间。”
“一间。”
那打算盘的手中的算盘一停,十分为难地看向两人。到底是一间还是两间?
扶景瞥她一眼,见她十分殷勤地看着她,他别开视线,淡声道:“两间。”
“公子。”若白这一声叫的极为凄惨,叫的那打算盘的手指一颤,又看向两人。只见那少女一只手已挂在青年公子臂上,阴惨惨道:“公子,你别丢下我不管呐。”
那青年公子十分淡定,一只手已经慢慢地将少女的手臂撤去,慢慢道:“男女有别,你身为女子,怎这般不合体统?”
那少女嘟起嘴,嚷嚷道:“要是晚上有人偷袭怎么办?公子,你知道我武功不好。。。”
“掌柜的,要两间相邻的屋子。”扶景不等她说完,便打断道。
若白的气焰一下子折舍了,嘟嘟囔囔,虽是不情愿,还是慢吞吞地跟上去。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若白十三岁那年随着扶景出来,被人迷过一次,差点卖去当歌妓,她对此耿耿于怀,十分后怕。
“扶景,你晚上莫睡得太沉,虽说是相邻,怎么说也隔着一堵墙。”她幽幽地说,“要是我再被虏一次,我以后绝对不会和你不同房。”
扶景正饮着茶水,听着她最后一句话,几近呛住,嘴边一僵。他揉揉额角,颇为疲倦道:“你说也说完了,现在天色不早,早些睡,明早还要赶路。”
听着赶路,若白微微一笑,跳着凑到扶景身旁:“我说,扶景你这次出来是办事吧?是什么大事?好歹我也是和你一道出来的。你怎么也该告诉我,到时候被人家认为我参合进去,我却一点都不知情,那也忒亏本了。”
扶景手指一曲,弹弹她的额头,微微笑:“你若是知道了,岂不是大乱?”
若白极为愤然,想着说几句反驳的话,却让扶景一个动作请了出去。
她跺跺脚,因声音颇大,想不然讨来一声其他客人的咒骂,若白十分伤神,最后将脚踏下去的时候,用足了力道,只听得轰然一声,她便一个轻转,蹿进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