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野心良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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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觉得似乎自己忽略了什么，像是这些年宫里的生活仿佛都只看到了人的表象，太子的鲁莽易怒，四阿哥的谨慎疏离，八阿哥的谦逊有礼，以及眼前这人的轻佻浮躁，好像一切的一切都在颠覆，把她曾经的认知给劈得支离破碎。
她曾经一直以为齐尔佳愿意屈居宋思远之下是宋思远的后台更硬，现在想来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这郭络罗家族似乎根本无心商会会长这个位子。
枪打出头鸟？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说不定若干年前宋思远也和她有着相同的经历，只是出面的那人不是九阿哥罢了，只是人都有贪念，显然这宋思远的贪念超出了他们的控制，矛盾一年年的升级，而宋思远最终沦为了一枚弃子。
她甚至开始怀疑当年她自以为是的认为算计了齐尔佳加入了京城商会是否根本是他们事先摆的一个局，可是，当年的他们应该也不知道皇上会给她那个令牌吧！
她盯着九阿哥看了良久，似乎是想看清他眼底的精明到底是真是假，突然，她低声问道：“那些……惹人注意的江湖人士是你招来的吗？”
九阿哥原本有规律的在桌上敲打的手指顿了一下，笑了起来，“我突然觉得这一次找你合作是真的找对人了……”
楚河恍然，原来之前他们肯找她不过是沾了皇上的光，而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的认同她。
民不与官斗，这是她一直都明白的道理，何况对方还是一个阿哥，还是一个家族很大的阿哥，此时此刻她突然想起了八阿哥，以他的出身，他能在宫里出落得如此出类拔萃到底付出了多少？还有十三，像他们这种没有娘家支持的阿哥在未来的那场九子夺嫡中究竟能走多长？
……
之后的日子，楚河便开始于忙碌的工作，脑海中纷乱而压抑的思绪被她用没日没夜的工作给硬生生的挤了出去。
整整三天三夜，她拉了乔正初和李晶采购了一些蔬果药材之后便把三人一起关进了密室里，昼夜不眠的调试她的纯天然面膜。
直到第四日一早，苏二娘忍无可忍，带着瘦子四一脚踹开了密室的们，强行把一脸惨白的她给拖了出来，灌了一碗不知什么的药，便扔进了房间里反锁。
楼下的早市还在准备，几乎听不见客似云来的声音，她望着窗外旭日东升，绯色还在天边若隐若现，烦乱的心突然空了，这一静下来她似乎感觉到了疲倦，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沉睡。
难得的没有梦境的沉睡，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天色早已经昏暗了，仔细听了听楼下的声响，似乎晚市已经过了，估计快打烊了吧。
她感觉到肚子遭遇了一天一夜的空置终于忍不住开始咆哮了，她披了件外套便下了床，伸手一推，不知什么时候屋子的门已经解锁了，她心里微暖，缓缓的下了楼。
下楼一看，只有三两个小厮还在收拾，大堂里一个客人都没有了，她找来一人问了问，所有厨师都下班了，微微叹了一口气，便自己去厨房里做饭了。
等她做好了饭菜出来的时候连收拾的小厮都散了，大门也关上了，她看了看桌子上的几大盘菜肴，思索着是否要去叫胡老大他们一起出来吃，可是……她又怕他们追问她这几日的反常行为。
正在犹豫着，紧闭的大门传来了叩门声，她仔细听了听，的确是有人在叩门，这时候还有客人来访？肯定不会是屋里的人，一般到了晚上就算有人出去了回来都是走后门的。
楚河本来想出声打发了来人，低头又看到了满桌的酒菜，鬼使神差的居然跑去开门了。
清冷的月光顺着逐渐撕裂的门缝洒了进来，一个白衣如月的男子就这样站在门外，屋里的灯火微暗，她看不清他的的神色，只觉得这人略显单薄却高挑。
他静静的站了一会儿，突然轻笑道：“楚老板的待客之道还要经过这样的考验？”
楚河一愣，没想到居然是他，再看了看只开了一条细缝的门，而自己刚好挡在了门后，略微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退，八阿哥便这样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看到满桌的菜肴神色有些怪异，低声问道：“楚老板有客人？”
楚河本在出神，被他一问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知他看到了什么，侧身手一挥，“客人请……”
“倒是没料到楚老板还有这份能耐，居然能未卜先知。”他似乎心情挺好的，揶揄道。
楚河叹气，“方才肚子饿了便自己下厨，哪知道眼大肚子小，做了这么多……”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正巧还没有用晚膳……”八阿哥径直走到了饭桌前坐了下来，拿起筷子便开始夹菜。
楚河懵住了，方才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料到他真是来觅食的，不过，这样也好，好过于吃独食，食不知味，她也走回来了坐下了，问道：“不知道八贝勒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美食当前，差点给忘了……”经她一提醒他倒是想起了来意，笑道：“胤禩本意也是来吃东西的，只是没料到竟然这么丰盛……”
楚河有些汗颜，你个阿哥家大业大的，老爹还是皇帝，干嘛特地深夜还来下馆子啊！
见她有些疑惑，八阿哥叹着气摇头，“这嘴给养叼了，府里的糕点都有些难以下咽了……”
楚河更汗，这是在责怪她么？又想了想那日的糕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也不用这么晚跑来吧，便问道：“八贝勒喜欢的话可以白天叫府里的人去满汉糕点铺里买，那里的品种更多来着。”
“有些东西贵精不贵多……”八阿哥似乎话里有话，楚河听不懂，静待他的下文，他也不负所望继续说道：“每样东西都有它的时限，超过了便没有最初的滋味了。”
楚河发现自己真不适合和这人说话，越听越迷糊，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随口问道：“是哪样糕点啊？”
八阿哥见她漫不经心的夹菜吃饭，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东西，回道：“不知道能不能叨烦楚老板再做一份凤梨馅饼啊？听说那东西要热的时候最好吃。”
楚河恍然大悟，“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你等着……”说着便往厨房走去。
身后八阿哥却陷入了沉思，盯着她放下的筷子出着神，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那凤梨馅饼就是楚河现世的那种印度甩饼，这东西的确是要热的时候最好吃，那日楚河自己想吃便伙同给八阿哥的糕点一起做了，也顺手装了一些给他，没料到他居然吃了。
只做一份倒也不耽误时间，不一会儿楚河便携着热腾腾的馅饼出来了，八阿哥尝了一口果然松脆香甜，又赞了几句。
二人一边吃饭一边随便聊着天，原来宋思远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涉案的官员抓住了几个，唯有为首的那官员隐匿的太深，而且皇上似乎有意那件到此为止，所以这个搞得满城风雨的风波总算是了结了。
今日八阿哥便是进宫里听封赏，这才错过了晚膳的时间。
酒过三巡，八阿哥脸上染上了些许微醺的醉意，一脸的温柔的笑意看着楚河说道，“今日，皇阿玛还夸奖了额娘，夸奖她贤良淑德教子有方……”
楚河突然想起了那一年，那一个临行前为了探望生病的母亲甘愿扮成小太监涉险的男孩子，无论他再有心机，面对自己的娘亲他也是善良的儿子，或许他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打更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就像是午夜时仙德瑞拉的梦回钟声，钟声过后，他与她还是分道扬镳，仿佛那夜的畅谈只是一个梦，他们也各自忙碌与各自的生活。
……
那夜之后楚河倒也不再彻夜不眠的研究面膜的配置了，只是把工作的重心都转移到了这上面，酒楼的生意到底是已经上轨道了，就算是她不在的那几日也运营的十分顺畅，她专心的鼓捣她的女性市场开发的必需品。
转眼间三个月便过去了，她依然是在满汉楼附近买下了铺子，这次是对街的一个老板要回乡转让，她正好便接手了，十款面膜在女工甚至她自己都试过之后便开始在京城里试卖。
试卖之前便是个试用会，找了几位京城里稍有名气的女子当街试用描述效果，一时间又闹了个名满京城，试用会一过，她挨个给几个达官贵人的女眷按人头送去了每样各一款的面膜，只是这试用装刚好够一次的使用量。
六月伊始，面膜便开始正式在京城里售卖了，前期的宣传的确很到位，刚上架的第一天便是一抢而空，接连三日，都是大卖。
之后九阿哥约过她一次，双方签下了合同，面膜便开始在郭络罗家的铺子里上架了，齐尔佳叫楚河在大量生产一批，趁着热卖的风头把消息放出去，以便过些日子他们在周边的城镇也开始兜售。
商量好具体事宜，楚河便放手下去让别的人接受了，她累了好几个月，是时候该休息休息了，下面的东西都是时间的问题，她再忙也没用。
六月十七这日来的时候她还在忙碌突然放空的悠闲中忘乎所以，没料到十三和十四却一起到访，原来他们被禁足了三个月终于可以出宫了，便在楚河生日这日找上了她，说是带她出去玩玩。
楚河全身被晒成了懒骨头，又瞅着烈日当空，委实觉得当初应该学学防晒液怎么做的，这样的天气荒郊野外跑一圈估计美白面膜多做十次都补不回来。
她不想出去，可倒是想到了别的玩儿法，拉了十三十四在后院的凉亭里和乔正初一块儿打麻将。
寿星最大，满汉楼里又有吃有喝的，他们欣然允诺，乔正初是和楚河一起放假也没事儿做来着，这人闲来就是闷，便被她硬从屋里给拖了出来。
打着麻将楚河突然想到离上次见皇上都三个月了，估计再不去露个面老爷子会翻脸了，吃过晚饭，十三十四临走时她便给他们打了声招呼，说自己明儿要进宫。
……
第二日她算着早朝的时间过了，便做了几道菜和糕点，乘了马车往宫里赶去了。
十三十四果然把话带到了，康熙爷特意没用午膳，等着吃她的拿手好菜呢，十三十四爷留下了凑热闹了。
幸亏她多做了一些，四人便在乾清宫边吃边聊了开，皇上倒是听说了楚河的新生意，楚河笑着说下次进宫的时候带一点孝敬各位娘娘。
康熙打趣道，“朕这后宫里的人太多了，可别把自己搞破产了，你也别送了，隔两日让李德安去各宫统计统计，有谁要买的在他那儿登个记，她们都有月饷来着，可不穷，到时候让她们自个儿掏钱买，朕总不能让你亏了啊！”
楚河也知道皇帝的面子，也没跟他继续搅和，便应声道：“那民女就谢谢皇上帮忙找生意了……”
康熙指了指她的头，“那这丫头，鬼精灵一个！不过人聪明，手艺也不错，朕突然想到，这一次巡幸边塞你也跟着去吧，让那群井底之蛙也尝尝真正的美食，否则每次都是烤肉烧酒马奶糕也真是腻味儿了。”
楚河没想到出宫之后居然还能跟团旅游，一时间有些傻眼了，康熙不知，以为她怕外面人生地不熟的规矩又多，便道：“到时候胤祥和胤祯也要去，你们三个到时候也可以做个伴。”
十三十四听了连忙给楚河打眼色，让她答应，楚河想了想京城的生意都上了轨道，苏二娘他们自己能管理好，她这次出去也不算久，面膜生意那边有乔正初和李晶看着她倒也放心，而且今时不同往日，商会那边她不再是捉襟见肘了，她也觉得自己很久没有出去旅游过了，是该散散心了，否则再闷在这京城里估计她也该发霉了。
吃完了饭，十三和十四便下去练功了，楚河原本是想着也走了，康熙爷却让她多留意下，她估摸着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便先去茶房里给他泡了杯奶茶，两人便在御书房里聊天来着。
“现在的生意越做越大了，有没有个什么打算啊？”康熙爷尝了一口时常回味的东西，可这样一喝却觉得平日里喝得那些还是不如楚河亲手泡的，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楚河想了想，回道：“稳住现有的，等瞅准时机再开发新的，或者到别的地方开分店。”
康熙爷点了点头，“做生意和做人一般，不可急功近利，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倒比许多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看的透彻。
楚河猜不透他到底想说什么，便只是赔笑。
康熙爷见她那磨叽的模样摇了摇头，“怎么了？齐尔佳提出的条件还没有想好？还是你根本没有这个野心？”
楚河一听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心道，果然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这儿子玩的把戏还是在老爹的手心里揣着啊！看来她和九阿哥密谈的事情他是早知道了，估计这商会里也有他的人。
楚河知道她和皇帝耍小聪明那就是班门弄斧，便如实的回道：“既然走上了这条路，没野心那是骗人的，只是我怕自己资历太浅，商会里的那些人不服啊！”
“你少耍嘴皮子，不说齐尔佳现在有意推你上位，就是你没支持者只要把我给你的令牌一拿出来谁还敢阻你！”康熙爷难得听她嘴贫了，便直接切入主题。
楚河想了想，摸不准皇帝的心思，便小心翼翼的问道：“万岁爷，您是什么看法啊？民女都听您的！”
“也别民女来民女去了，要你进来就不是听你讲规矩的，宫里还缺你这么个讲规矩的人么？真听我的？我让你不坐那位子你就不坐……”康熙突然反问道。
这下楚河有些为难了，她本来以为皇上是赞成的才会和她说这事儿，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来着。
康熙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想歪了，摇了摇头说道：“坐吧，你比他们都适合，你这几年为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做的事情朕都知道了，一个生意人有野心不难最难得是有良心，朕相信你不会欺压百姓，也是时候肃清一下京城商会里那股子歪风了。”
楚河没料到康熙爷让她当商会会长是这个原因，原以为他是让她去牵制郭络罗家来着，毕竟如果是她，她怎么也算是他的直属，比那些各为其主的人好得多，可是……真正的原因却是这个，她多多少少有些感动，康熙爷的确是个好皇帝啊！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野心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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