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杜布依

37、御赐令牌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四阿哥便过来了，随口问了楚河几句，便把十四接走了，十三也不好留下，也跟着二人一起走了，偌大的厢房里便只剩下楚河一个人了。

　　又隔了两日，她每日都是这样过的，下午的时候十三十四都会抽空来陪她聊聊天，皇上却一次也没有来过了，听说是这次的事情牵连甚广，他每日都忙着处理。

　　他不急，楚河可就急了，这几日药喝得差不多了，毒也清了，满汉楼那边还没个交代，十三十四也被禁足了，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和外界失去了联系，先不说满汉楼的生意怎么样，光是想到胡大叔他们一群人发现她失踪了该有多担心来着。

　　她本想拜托八阿哥帮忙带个口信儿的，却不知怎么的一直没有遇上，听说好像也是审问那边挺忙的，宋思远被定罪了，抄家免不了的，这人家大业大，每隔两三日清不完的。

　　这日楚河又是早早的躺下了，这是这几日在宫里养成的习惯，没事做，只有睡觉来着，可她翻来覆去了半晌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家里的事情，有些担心，便穿了衣服起了身，偷偷的往御书房溜去。

　　果不其然，里面灯火通明的，看样子皇上还在处理奏折，她蹑手蹑脚的溜到了一闪开了缝的床边，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打量。

　　康熙爷端坐在那儿，手上一直也没有停下，好不容易把最后一本折子给批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变瞅到一个脑袋在窗户边晃来晃去的。

　　“睡不着的就进来陪朕用膳吧！”他放下茶杯说道。

　　楚河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灰溜溜的走到了大门口，被迎面出来的李德安瞪了一眼，他便吩咐人下去拿晚膳了。

　　楚河重伤初愈，胃口不是太好，又有点心事，没吃多少，康熙爷却吃的不少，看起来样子挺开心的，她暗自嘘了一口气——应该有戏。

　　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听康熙也问道：“怎么样，想不想回来继续伺候朕？你院子里的屋子还留着，不过回来是住不得了，得搬到宫女们的院子里。”

　　楚河一听心脏漏跳了一拍，不会吧，有入宫门？这不是存心折腾她嘛，以前留在宫里虽然可能被砍头，不过到外面也不知道怎么生活，说不定还得饿死，现在留在宫里说不定哪天还是会被砍头，可她在外面也能活下去了。“

　　她心里计较着女扮男装和反贼之后的罪哪个大些，一时也开不了口回答。

　　康熙爷见她没有出声，突然问道：“听说你在京城里开了个酒楼？生意还挺不错的。”

　　楚河心虚的笑了笑，“承蒙街坊们不弃，而且手底下也的确有几个能干的人。”

　　“既然又能干的人帮手，你不回去应该也无妨吧！”康熙爷凉凉的说道。

　　楚河一惊，中了埋伏，皇帝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啊，她有些委屈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
　　皇上看着她摇了摇头，“女大不中留啊！怎么了？宫外住惯了舍不得回来了？还是离不开某些人啊？”

　　楚河听出了他话中有话，不过她也只能由得他去误会乱猜了，点了点头道：“胡大叔他们对我挺好的，而且，奴婢挺喜欢开酒楼的，弄出那些新花样的时候。看到大家脸上都笑呵呵的，挺满足的。”

　　康熙叹了口气，侧头对李德安说道：“看吧，果然和小宝是一个德行，都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罢了，也不勉强你了，宫里的生活的确枯燥了些，这几天把你闷坏了吧，能坚持到今天倒是挺出乎朕所料的。”

　　李德安瞥了楚河一眼，楚河看不懂这歌眼神，便听他说道：“不能伺候皇上是她没有福气。”

　　皇上摇了摇头，“你也别安慰朕了，有谁比朕更清楚宫里的日子有多沉重……”说着他又抬头看向楚河，“不过，你是个姑娘，倒也不能封你一官半职了，想当初小宝还有个闲官保护自己，你自己以后在外面得小心一点。”

　　楚河知道皇上是真心放她，连忙谢恩。

　　康熙爷又叫她走近了些，看了看她，说道：“快十六了吧，过两年估计的嫁人了，朕也不好耽误你的婚事来着，不过啊，答应朕一个条件，朕明日便送你出去。”

　　楚河一听能出去，连忙点头，别说一个了，十个也得答应，便说道：“皇上请说。”

　　皇上从桌子上拿了个东西，塞进楚河的手里，“这令牌是可以进出宫门的腰牌，朕听说你那酒楼的稀奇东西挺多的，答应朕，以后有了稀奇的东西也带进来给朕尝尝。”

　　楚河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他，这千古一帝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寂寥与疲惫，她想到了皇帝的宿命，身边连一个真正知音人都没有，就像她自己个儿也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分享一般，有些感同身受，便点了点头，“这事儿容易，这样皇上不嫌弃民女的厨艺，民女一定亲手做好吃的给你。”

　　康熙爷笑了笑，又道：“答应可要说话算话，而且，可别一年半载才来一次，你推出稀奇的东西可没那么稀疏，如果被朕知道你瞒着朕做好吃的可是要领板子的。”

　　“哪里会啊！”楚河连忙摆手，“以后出新菜了，都第一个让您先尝尝？”

　　“这也别……”康熙爷可不领情，“连反响好坏都不知道就往朕这儿递，是让朕试吃来着吗？朕可不干，等东西声名鹊起了再给朕送进来，也让朕与民同乐一番。”

　　“好咧……”楚河立马答应，笑眯眯的把令牌揣进了怀里，康熙爷见她也没多瞧又好气又好笑。
　　他指着令牌道：“你可别小瞧这令牌，这东西可以给你带去天大的好处，收好了，扔了可没第二个了。”

　　楚河想到这是御赐的，估计拿出去也能吓到一群人吧，虽然她还不知道这天大的好处到底是什么，不过让她在京城里畅行无阻总是能的吧，估计连商会那边都不会刁难她了吧。

　　康熙爷见她这次收起来郑重了许多，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揉了揉眉头，楚河看他的模样应该是困了，便说要退下，他见天色已晚，明日他也还有事儿，便准了。
　　……
　　第二日，楚河一觉醒来，便来了个小太监说给她备好了马车，随时可以出宫了，楚河也没带什么东西，便让人给十三十四留了个口信，匆匆忙忙的赶回满汉楼报平安了。

　　一回来，见到几人神色都有些异常，便被拉到后院的地下室里开会去了。

　　原来八阿哥一早便来报过平安了，如果是别的人估计还会放心，可这一群人到底曾经都是反贼，反而更担心楚河的身份暴露被皇帝软禁在宫里什么的，这几日明察暗访了好些次。

　　楚河连忙安慰他们，说他们已经改过自新了，现在都是正当的商人，和反贼再也没有关系了，让他们别担心，然后便把这几日的经历给说了一遍，当然没有忽略皇帝给她令牌的事情。

　　一是安抚他们的心，二是给他们以后跟京城商会的人打交道也增添几分底气，到底算是被皇上罩着的人了，以后不会处处受制了。

　　众人听了之后表情各异，但总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楚河回来了，大局也稳了许多，苏二娘便下去吩咐人给楚河烧一桶柚子叶水，说是去去晦气，这次石景山的经历虽然有惊无险，不过还是受了罪。

　　楚河美美的洗了澡，饱饱的吃了一顿，心底暗赞，还是自家的伙食最好。

　　她收拾一番想着这次前前后后都承了八阿哥的情，便下厨做了些好吃的带上谢礼亲自登门道谢去了。

　　结果她去的早了，八阿哥处理公务还没有回府，便把东西交给了管家，自己找了个大病初愈还有些虚弱的借口又回来了。

　　本来想着第二日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没料到一大清早起来，胡老大便跑过来给她说，京城商会那边一早就递了帖子过来，让她过去商量点事情。

　　她迟疑了一下，问道：“他们指名点姓让我去？不是让你去？”

　　胡老大点了点头，“好像他们猜到了满汉楼的幕后老板是你一般。”

　　楚河同意道：“看来这京城商会里也是卧虎藏龙的，估计和宫里的人脱不了关系，也是啦，能在这京城里闯出一番天地的，哪个不是后台很硬的。”

　　她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让乔正初陪着做了马车往商会总部赶去了。

　　到了目的地，那门房说齐尔佳副会长正在小议事厅等着她，她有些迷糊了，平日里开会很少用到小议事厅来着，商会人口众多，通常都是在大议事厅里讨论正事来着，难道是要见什么秘密的高层？

　　果不其然，到了后院乔正初便被挡住了，门口的侍卫让她独自一人进去。

　　她让乔正初在外面等着她，便自己推门进去了。

　　屏风后面的八仙桌前坐了两个人，正对她的那个看得见模样，正是副会长齐尔佳，而背对着她那人，她看着有些眼熟，略微有点惊讶，猜测着到底是谁，便缓步走了进去。

　　“楚老板，幸会幸会……”那人听到了脚步声，站了起来，楚河刚一绕过屏风便看见了他的模样。

　　“啊！九阿哥？”她吓了一跳，脑中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做动，“你怎么在这里？”

　　“郭络罗会长是我的舅舅……”九阿哥挑了挑眉回道。

　　郭络罗……难怪了，她怎么忘记宜妃的娘家就是姓郭络罗来着呢，看来这郭络罗家族的底蕴还真是不浅，而看齐尔佳的模样，这九阿哥隐隐才是郭络罗家真正的家主一般。

　　齐尔佳里忙招呼二人坐了下来，吩咐人送上了茶点，楚河虽有千万个问题，可却没有说话，等九阿哥自己说出他的目的。

　　等到茶点送上来的时候九阿哥果然开口了，“我听舅舅说过，楚老板曾经说过你家里是做海上生意的，有许多胭脂水粉都是舶来货，想要在京城里开卖，不知道是否真有此事。”

　　楚河一听要遭，这九阿哥分明是来追究的，看来是知道了自己得了令牌的事情，想来压压她的气焰，让她不能嚣张。

　　楚河有些骑虎难下，略微思索了一下，回道：“做海上生意的事情我的确没有参与……”她说到这里便见到九阿哥嘴角挑了一抹冷笑，又继续道：“胡老大他们的的确做过这样的生意，我是承蒙他们收养，所以沾了光，知晓一些。”

　　“哦？”九阿哥见她大方承认了和胡老大他们的关系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她一下，问道：“那不知道楚老板现在还有没有兴趣做这门生意呢！”

　　楚河这下算是全明白了，九阿哥此行除了试探她以外还想来分一杯羹，摆明瞅准她和皇上的哪点关系，估计皇上真没骗她，那块令牌果真是有天大的好处，好的来连宫里的阿哥都不惜冒头出来结交。

　　她知道这会儿退已经不行了，反正做化妆品她大概也有些经验，想大学那会儿寝室里都是自己到处网上搜罗那些面膜的做法的，什么黄瓜柠檬，蜂蜜珍珠，什么海底盐泥……诸如此类的，她还真知道不少。

　　想到这个她底气立刻足了许多，笑着问道：“难道说九阿哥也有兴趣？”

　　“如果这东西真如楚老板所说的那般好的话，胤禟都也想见识见识，只是还没有和洋人做生意的经验，倒要请楚老板从中调和调和。”九阿哥不置可否的回道，话语里显然还有怀疑。

　　楚河笑了笑回道：“Of course！那些舶来货的确很好，不过洋人远在千里之外，这海上贸易变数有太多……”

　　九阿哥听到她那句英文先是愣了一下，齐尔佳看样子是懂点英文的连忙在他耳边解释着，他们立刻信了几分，不过听到楚河后面的话又有些不解，以为她在找借口。

　　楚河顿了一顿，说道：“其实，我们并不一定要跟洋人做生意……”她此话一出，九阿哥差点拍案而起，怒色已经隐隐在脸上浮现，她知道该下重弹了，便接着道：“不过我们有更好的东西……我们有配方！”

　　九阿哥和齐尔佳一时还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想了想惊喜便写在了眼底，虽然极力掩饰着，不过还是没有瞒过一心吓他们的楚河。

　　楚河见鱼儿已经上钩便不说话了，慢慢地喝茶吃糕点，让他们自己商量来着。

　　二人果然到一旁窃窃私语了起来，楚河一杯茶都快见底了，他们才重新回坐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便和楚老板合作，不过……口说无凭，希望楚老板至少能让我们看到货物或者配方……”齐尔佳极力的掩饰着激动，可说话的时候依然有些颤抖。

　　楚河摇了摇头，“配方……恕小妹不能透露，这是胡老大的家传之宝，不过做生意肯定是要见成效才能说服合作伙伴的，不如这样，二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安排人先把货品作做出来，并在坊市里试卖几日，如果真有成效，二位再投资也无妨。”

　　二人一听正中下怀，不亏本的买卖谁不愿意做呢，配方的那一茬他们也是随便提提而已，也没想过楚河会答应。

　　九阿哥神秘一笑，“如果这生意真能做成，胤禟便送楚老板一个特别的礼物……”说着他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四个字，楚河一看，吓了一跳，随即一脸惊讶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