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天涯沦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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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卓言无奈得很，他自小由师父师叔抚养，游荡江湖也向来是独自一人，还从未碰上这样的状况。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哭得跟个孩童似的，这得怎么安慰？
幸好林绪只发泄了片刻就止住了，开口时却还有些哽咽，带着一些哭腔，问：“现在怎么办？”
沈卓言忍不住咧嘴笑了，他还抓着林绪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林绪有点莫名地看着他，然后忽然红了脸颊，支吾道：“你，笑，笑什么！”
沈卓言连忙转开头，摇头道：“没有没有。”
林绪在他面前向来都撑着一副楼主的气派，除了偶尔露出来的一点点孩子气之外，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今天却突然变了脸，虽然只是因为情绪波动，仍然让沈卓言觉得十分意外而且惊喜。
两人发了一会呆，林绪再开口时已经和往常一般平静。他皱眉，把手抽了回来，却到底还有些不自在，不敢拿正眼去看沈卓言，别开视线，假作镇定道：“我们不能呆在这里。我哥……皇上肯定很快就会发现我不在了，府里有很多他的人。”又道：“而且那些影卫……总之在这里不安全。”
沈卓言点点头。
其实他也早已想要离开，如果不是因为林绪突然发作，他早已带着他远离盛京范围。他虽然自负武功，却也不是傻的，自然不敢和朝廷硬碰硬。现在这种时刻，自然是走得越远越好。
可是……
“去哪里？”
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以现在他们两人逃难一般的状况，要往哪里去？
林绪眼珠转了转，不知在想些什么。沈卓言看着他，顿时觉得那个听雨楼主又回来了，再想到他刚才那般失措的模样，忍不住又有些想笑。林绪却没有发觉他的情绪，斟酌片刻，迟疑道：“去……洛阳？”
沈卓言不置可否，挑眉问道：“找柳六？”
林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柳原宿，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这样一个绰号，听上去像个家丁似的。点头道：“能想到的……只有他了。”
除却柳原宿之外，林绪有过交集的人亦都是与皇帝有关的，这时候谁都不可信。当然柳原宿也认识皇帝，只是那两人关系暧昧不明又不清不楚的，柳原宿又和沈卓言交好，说不定还能指望一下。当然更重要的是，洛阳离盛京够远，到时候就算柳原宿不帮他们，也能够有足够的余地逃跑。
“为什么？”沈卓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和他交情很好？”
林绪失笑道：“是你和他交情很好才对。而且这世上敢和我哥作对的人不多，柳六……就算是一个。”他学着沈卓言的叫法，却被这个名字逗笑了，只觉得这个名字和那谪仙一般的人物实在不搭，当然“原宿”这名字其实也不见得好。
沈卓言却不说话，林绪也站了起来，立在他边上，问道：“你不想去？”
“不是……”
沈卓言不知是在顾忌些什么，片刻之后叹道：“我只是觉得，似乎被你们两个人玩在股掌间。”
林绪立刻明白过来，他是在纠结之前柳原宿让他送玉佩一事。这是整件事情的起因，如果不是因为玉佩，他根本就不会遇见他，更不会有这几个月来的朝夕相处。
恐怕之前沈卓言一直都没有想过自己喝柳原宿到底交情如何，现在却不一定了。这样的紧要关头他提到要去找柳原宿，两人自然关系匪浅。知道了这一层，稍微绕一个弯，也就能想到那赌约、玉佩之事只是一个圈套。
沈卓言看上去有些木，可是他绝对不笨，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扬名江湖。何况沈卓言平日里闷声不吭的，很容易就让人小看了他，反而更不知其根底。
林绪叹了一声，目光复杂，看着沈卓言道：“之前我就问了……你一直不声不响的……”他苦笑，“你到底是全都知道，还是都不知道？”
沈卓言亦抬眼看他，两人视线交汇，林绪却不敢和他对望，移开视线，道：“以后会与你说的，我也不是有意要诳你。”
沈卓言似乎是叹了口气，又忽然蹙眉，眼神也瞬时变得凌厉。林绪功力全失，感觉不到异常，然而看他反应也知道有不妥，小声道：“有人？”
沈卓言点头，片刻后道：“可能只是路人……”
“这里毕竟不安全，我们先离开？”林绪有些心虚，也有一些害怕。心虚自然是因为他设计沈卓言一事，害怕则是因为他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沈卓言一人，但愿沈卓言不会因为过于气愤而扔下他不管。
沈卓言将雷鸣剑交给他，道：“洛阳太远，我去想办法弄匹马。”
林绪有一瞬间的慌神，他还是第一次处在这样的境况之下，全无武功，又独自一人。平时的话身边随时有仆从侍卫不说，他自己也不会像这般手无缚鸡之力。万一有人在沈卓言离开的时候找上门来，他除了束手就擒之外，还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
可是他又不愿将这份顾虑说出口，多年的骄傲不许他表现得那般懦弱。
沈卓言其实也不放心留林绪一个人在这里，只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方法，他这一路追着林绪过来，又一度大开杀戒心绪不定，状态其实并不好。何况之后的路程中还不定有什么危险，他不敢拿两人的安危做赌注。
“我尽快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天涯沦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