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房》林初约

26、策划之中

　　而某个女人竟然丝毫没有察觉，捧着碗就大吃起来，一张小脸几乎埋到大碗里，偶尔窗外的人看到她，还咧齿一笑，她的唇形其实很好，线条饱满，莹润的一点红，衬得一口牙齿极白，汤有些烫，还会自然的撅起嘴。
　　他莫名就觉得热，心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爬过，那一晚的情景不受控制的涌现，口干舌燥，他端着碗喝了一大口汤，还是不满足，只好就着馄饨喝汤。

　　“好吃吗？”她已经吃了一大半，心情大好，笑盈盈的问。
　　他想了想，完全没有印象，复又低头吃了一只，香菇的鲜味融在肉丁里，皮面儿厚实又有韧劲，才挑眉说：“还可以。”
　　她说：“勉强？”
　　他说：“有点。”
　　她切了一声，“你就口是心非吧。”
　　他懒得解释，捏着勺子埋头喝汤。

　　最后酒足饭饱埋单出门，丛圆意犹未尽的拍拍肚子，“我还可以吃一碗。”
　　方昱辰缓缓扬起嘴角，“是还可以吃两碗吧？”
　　她大声抗议，“你当我是猪啊！”
　　他不为所动，“本来就是。”
　　文二路上有无数的格子铺，街角的店铺里，分成小小的格子，点一盏暖暖的小灯，卖各种各样的东西，十八九岁的大学女生成群结队的嬉笑而过。

　　两个大龄青年混迹其中，一不小心就年轻了不少。
　　“你才是猪猪猪猪猪。”
　　再回到苏州，丛圆挣扎再三，最后下定决心去买那套房子，联系了房东，房东虽然唠叨点，但是办事效率实在没话说，当天下午，就领着丛圆做各种各样的交接，在银行选择分期付款的时候，她一咬牙选了十五年，一年三万，这样就算失业也不会太难过。
　　丛圆跑过那么多楼盘，房子的价格自是熟悉，房东开出的价格在这样的地段倒有些意外，但想想房东记着脱手，倒不是没有可能，就没有再怀疑。

　　很快做完交接手续，隔天就拿到崭新的钥匙。
　　正忙着去新家整修接到秦桑桑电话，“丛圆，最近在忙什么呢？”
　　丛圆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边已经买到房子，倒是忘记跟秦大美人打声招呼，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交代，“桑桑，我买到房子了，最近在整修。”
　　没想到秦桑桑倒一点都不意外，娇滴滴的笑，“恭喜恭喜，改天请大餐呀。”

　　丛圆爽快的答应下来，还是有点过意不去，两个人一起找了那么久的房子，革命情谊深厚，而她二话不说就要脱离革命队伍，秦美人看着娇气，其实性格十分大气豪爽。
　　“房子在南门路上，等安顿下来，就在家里做饭吃吧。”
　　“南门路上？”秦桑桑挑眉沉思，这个地址有些耳熟。
　　丛圆以为她不知道南门路，“是呀，南门路278号凤起社区，离石路挺近的。”

　　秦桑桑恍然大悟，心想好你个方昱辰，嘴角顿时扬起一个狡黠的弧度，急匆匆挂了电话，就打给另外一个人，“小方方，什么时候有空请我吃饭呀？”
　　“想去哪吃？”方昱辰接起电话淡淡的问。
　　“南门路278号。”
　　方昱辰挑眉，“去我家干嘛？”
　　“等方大厨露一手呗。”秦桑桑漫不经心的抠着丹红，指甲新长出来一段，那上面蹲着的猫已经覆盖不住，看来要重新去做。
　　方昱辰捏着咖啡杯，啜了一口，“很空？恩？”

　　明明是不紧不慢音调，听起来却有十足恐吓的味道，尾音拖长，再轻轻上扬，秦桑桑几乎可以想象出电话对面那人皮笑肉不笑眉毛上挑的模样，她切了一声，才不怕他呢，遂得意洋洋的说：“是挺空的，你看，前些天还忙着陪丛圆看房子，这两天真是空啊……哎……这一空吧，就忍不住到处乱说，比如受某人之托做回私家侦探呀。”
　　电话那头静默三秒。
　　最后才听到温润的男音沉声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秦桑桑就差手舞足蹈大喊一声，我赢了，方昱辰的手艺……她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枉她已经作好长期抗战的准备，没想到方昱辰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高兴之余不免有些诧异，眼珠子转了转，有一句话脱口而出，“方昱辰你不会真爱上了吧？！”
　　嘟嘟嘟……
　　电话里已经传来忙音，秦桑桑吐吐舌头，这家伙真矫情，一把年纪了还敢做不敢当，真是丢人。

　　这两天，风起社区经常能看到一辆墨绿色的凯美瑞频繁进出，车主人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并不甚美，只有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几乎占了半张脸。
　　丛圆这两天真的是忙，一下班就往家居生活馆跑，把房子布置成自己的喜好，窗帘和桌布换成白色织花的抽纱，再换掉灯饰和地毯。买了野葡萄的小苗养在窗台上，幻想着它一点点长大绕满整个葡萄架的模样，脸上满满都是笑意。
　　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把新家装修完成，也没有打电话给搬家公司，就自己一次次慢慢的把要带的东西带走。

　　张维扬期间也来新家帮过几次忙，听丛圆说到房子的来源的时候也是有点惊讶，那神情就像是在说她捡了天大的馅饼，这样好的地段，二手的价格，几近全新的房子还是精装修，装修的风格还是丛圆喜欢的，皆大欢喜。
　　新居落定。
　　丛圆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在玉玲珑订好位置约上张维扬。

　　玉玲珑就在人民路上，丛圆和方昱辰去过一次，印象颇深刻，印象也不能不深刻，深更半夜，她早就一头沉入香甜，手机铃声大作，她挣扎着去接电话，方昱辰的魔音入耳，“丛圆丛圆，快下来请我吃饭。”
　　丛圆努力的睁了睁眼睛，抬头看向墙壁上的挂钟，一点。她哀嚎一声，躺回去，有气无力，“方大人，您饶了小的吧，这都几点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方昱辰不依不饶，“才几点呀，下来下来。”

　　“我真的不去，方大人改天改天请您吃大餐行么？”丛圆用枕头蒙住脑袋。
　　方昱辰根本不理她那一套，“你敢不下来试试，我在楼下等你十五分钟，速度。”
　　“怕你啊。”她掐掉电话，抱头蒙进被子，大半夜吵醒别人还是这种恶劣的态度一点自觉都没有，就不下去就不下去，她还真不信了。迅速跳下床，把电话线扒掉，再把手机电板拆出来，这才放心的倒头睡觉，进入梦乡前还在想，这小区保卫那么严格，他大门都进不来吧，就算翻墙进来了，楼下还有铁门，方昱辰再厉害也没有长翅膀吧。

　　梦里她躺在床上，枕头又软又凉快，空调的冷气嘶嘶的吹着，静谧中有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右转两圈半，是她熟悉的频率，然后是玄关处的电灯开关响起，清脆的一声。
　　再有个温润的熟悉男音说：“谢谢。”
　　丛圆转了个身，继续睡。
　　不一会儿就听到卧室的敲门声，砰……砰砰……砰砰砰……是手掌拍在门板上的闷声响，张维扬的房子全是红木门板，地质偏重，敲起来声音又硬又重。

　　只是，这梦怎么……这么真实。
　　她半眯起眼睛，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有亮光从门下面透进来，她猛然坐起来，鬼使神差喊了一句，“方昱辰？！”
　　“丛圆，请我吃饭。”半点起伏都没有的悠悠声音。
　　丛圆惊出一身冷汗，睡意全无，这人这人，怎么进来的？她蓬头垢面就冲了出去，就差叉腰破口大骂，“方昱辰，你这是私闯民宅！！”

　　他悠闲的半靠在沙发里，微咪起双眼，看向咆哮中的某女人，头发乱七八糟的蜷在一起，还是穿着千百年的不换的绿豆蛙睡衣，转动指尖的钥匙，“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私闯？”
　　“你怎么知道保安那有钥匙？保安怎么会把钥匙给你？” 丛圆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叉着腰暴走，半天才抓狂的问出一连串问题，她有时候出门急会忘记带钥匙，习惯性的在保安那里存一把，而这个习惯他并不知道。
　　“想知道？”他挑眉，顿了一下说，“请我吃饭。”

　　丛圆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知道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瘟神，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保安怎么会随便把钥匙给别人，她扑上前一把抢回钥匙揣怀里。再不敢把钥匙放在保安那里，也不知道他用多少钱贿赂了保安，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社区里全是监控，保安又都是和物业签了协议的，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见她神情呆滞，他不耐烦的催促：“快去换衣服，出门。”
　　丛圆一点办法没有，直吸气，“方昱辰，你到底是发了哪门子疯，大半夜一定要出门吃饭？”

　　“我在空中飞了半天，飞机上的东西是人吃的么？你上次不是说请我吃饭嘛，我都送上门来了，你怎么一点诚意都没有？”他倒是理直气壮。
　　丛圆翻了个白眼，上次两人去川菜，本来轮到她埋单竟忘记带钱，只好说下次请他吃，他还真的就记在心上了，深更半夜就要讨回去，她伸手摸着额头，缓缓呼出口气。
　　“我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