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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药师大夫 ...


  •   渔船从洛水转入通济渠,顺流直下,到了一个叫西塘的小镇,黑衣少年弃船上岸。

      沿着镇心小街一路向东南,小镇嘈嚷的繁华渐渐远离,榆荫槐影中露出一角红色的尖塔。少年钻入树丛,轻轻跃上墙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小庙的后堂。大柳树下,几扇木板搭就成简陋的病床,上面躺着三四个年岁各异的孩子。一个白衣大夫半跪在病床边,一边托着孩子的头颈,灵活地捻动银针,一边柔声抚慰着病床上的孩子。

      “小船在银河里游,所有的星星都在船边闪耀,小牛看见了后羿。他现在有了一把新的弓,每次小星星想到人间来玩,后羿就用他的新弓射出一支银箭。于是在地上,就可以看见一颗小星星拖着漂亮的尾巴来到人间。。。”

      大夫有一把让人沉醉的嗓音。只可惜脸被帷帽上垂下来的白纱挡住了,看不见他的神情。晶亮的眼泪从孩子紧闭的眼中流出来。大夫停了手:“小牛,太酸了么?”

      孩子摇摇头:“妈妈以前也给小牛讲故事。我想妈妈,大夫,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呵,我是男子,你叫我叔叔吧。现在躺下,好好睡一觉,过一会叔叔给你拔针,你的头以后就不会再疼了。” 大夫好脾气地笑着,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肩,转身走向最后一扇木板。

      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蜷在板上,身上满是核桃大的脓疮。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他悄悄睁开眼,见守在身边的和尚打开药箱,取出一堆大大小小的刀子,眼睛不由露出一丝惧意。

      “我不要。”

      和尚一瞪眼:“你身上都化脓了,再不割掉,小心一身肉都烂掉。”

      “清师兄,别吓唬小孩子。”大夫过来,手指在孩子头上轻轻一拂,“阿狗,别害怕,你睡一觉就没事了。”

      “疼。”阿狗看了一眼小牛头上闪闪发亮的银针,起了逃跑的念头。

      “出血会疼,不出血就不疼。”大夫挽起衣袖,金针在白色的手臂上迅疾一扎,“你看,没出血,不疼。”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疼了也不说。”阿狗嘟囔着,脸色缓和下来,睡意渐浓。

      “麻醉剂好像有些不够。”大夫在阿狗腿上按了按,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瓶,翻过来一看,却是已经空了。“动刀的话这孩子恐怕受不了。清师兄,你帮我将这几支长针在火上烤一烤,先试试看能不能用金针把脓水引出来。”

      院墙上,少年摘下笠帽,现出一张雪白的脸,脸上刀痕隐约,黝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下忙碌的大夫,不知不觉中,一丝笑意破冰而出。

      “没出血,不疼。”很耳熟的一句话呢。

      颀长美丽的少年用笑容向女孩保证着,含笑的脸稚气未脱。女孩抬头,看见少年手臂上两排整齐的牙印,溜圆的黑眸露出警戒,一如受伤的幼兽。

      “真的一点都不疼。”少年依旧笑着,举起手上半截黑漆漆的金针,“你是被人下了药,才会控制不住自己。”

      “你在帮我解毒?”小野兽的圆眼依旧印着深深的提防。

      少年修长的眉微微一皱:“是啊,你身上有好多种毒。”

      “三十六种。”

      “你知道?”少年即使有些吃惊也并未显出,只是清清地一笑。“其中三种已经解了,另外十一种也查出来了。剩下的我现下还没有把握,不敢乱来。不过你别怕,等我们到了南海,师母一定有办法。她最喜欢小女孩,也许看到你就收做弟子了。”

      “圣药是爹给的。”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少年的笑真的好像春天里的风雨,女孩有些沉醉。

      少年眨了眨眼。

      “爹说我是祭天女,要献给月神。。。”失血过多,又用了太多精神贯注在少年的笑容中,女孩的回忆不免有些费力,“娘不答应。。。大胡子杀死爹和哥哥。。。”

      少年想起,师傅有一把大胡子。

      “你在可怜我吗?”女孩脸色一变,手腕上的游云丝倏地弹出,在空中颤瑟一下,终究因无力而下垂。

      少年并没有躲闪:“我只是想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又看了少年半晌,才低声道:“摩登迦。”

      “摩登迦?”

      “他们说这是一个魔女的名字。”

      摩登迦女,的确是一个魔女。可是,少年笑着,“这个名字很好听。”

      “我不喜欢。”

      “不喜欢?那,叫明月好不好?”月光映上草丛里,映着被裹得只能看见一双眼睛的小脸,少年有些疼惜。

      “。。。我不做你师母的徒弟。”

      “那就做女儿,师母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她会很心疼你的。”少年虽然性子淡和,此时也不禁心中欢喜,“明月,以后你就是师妹了。”

      “我也不做你师母的女儿。”女孩傲然仰起小脸,眼中写着四个字:决不妥协。“我只做你的弟子。”

      “我?”

      “我不要别人管。”

      难道做了他的弟子,就不受别人管了?他可也是别人的徒弟啊。少年想了想,“随你吧。等你到了南海,见到了师母,也许就会改变主意了。”

      女孩脸上的纱布渐渐变薄,女孩的心情也一天天变得愉快。回南海的路上,女孩趴在少年的肩上,一边吹着师父摘来的狗尾草,一边问道:“师父,你叫什么名字?”

      “药师。”

      “毒药的药,尸体的尸?”

      “良药苦口的药,尊师重道的师。”

      “哦。”女孩眼睛转了几转,“师父,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

      月升月沉,潮起潮落,女孩很快变成了少女。“师父,我不喜欢你对那只胖猪笑。”

      被叫做师父的人叹口气:“他是师父的师兄,明月,你应该叫他师伯。”

      “我不要一只喜欢流口水的肥猪做师伯。”少女跑出去,笑声随着清凉的海风吹遍。

      “明月。。。”被叫做师傅的人只得叹气,黛青的天空上一轮圆月。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少女从海滩上跑回来:“师父,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师父已经有妻子了。”

      “可是她已经不在了。”

      被叫做师傅的人回过头来:“明月,你真淘气。等你长大,师父都该老了。”

      “师父骗人,你不过才比我大十岁。等我长大了,别人肯定以为我比你大。不过,我才不在乎呢。就算我比你大十岁,我也要嫁给你,就像殷离一样。”少女跳上岩石,欢笑。

      “你不该叫阿离的名字。。。”

      “我不要叫别人做师母。”少女张开双臂,从岩石上,飞翔入大海。

      “明月。。。”

      。。。

      “师父。。。”

      叹息声在胸中幽幽而起。柳树下,正在拭针的大夫心里一动,不自禁地抬头。

      “药师,你发现了什么?”

      “刚才我好像看到了明月。”

      “呃,她终于想通回来了。”

      “清师兄,有人跟着她。”

      清和尚看了看院墙外依依剪着春风的柳丝,再看看端立院中初次暂忘了病人的师弟,敲敲木板床:“小璨儿不是要你去洛阳么?再不动身,可赶不及进城了。”

      “清师兄,这些孩子。。。”

      “交给我行了。好歹我也是老巫婆的儿子,真比起来,你这个蒙人的神医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你去吧,见到小璨儿,替我多抱他两下。”清和尚挥挥手,招呼柳树下扎马步的小和尚,“窈窕,过来帮忙。”

      眼见药师牵着马离开寺院,清和尚立刻将十几根长针交到窈窕手中,翻身跃上佛塔。静静地等了一会,佛寺西边一座民居的屋檐上出现了一个人影。看见那人脚下所踩的步法,清和尚不禁眼睛一亮。

      李铁心因了虞璨的托付,定要将那黑衣少年擒住,故此明月一走,他立刻跳上一艘快船追了下去。只是明月武功即高,又先行了一步,顺风顺水,渔船一眨眼飘出去几百丈远,混在络绎不绝的往来船只中,不见了踪影。饶是李铁心做了这么些年的水上霸主,也费了许多力气才追上那渔船。李铁心有心要探查明月是否有同伙,也不立刻动手,一路跟着到了西塘,明月心系师傅,竟是一丝一毫也不曾注意到有人追踪。

      李铁心看明月跳上大杨树后便不再动弹,也颇有些奇怪。正怀疑她是否替同伙踩盘子,却见明月一闪身,又换了一株枝条细密的柳树躲起来。随即,小庙的后门被人推开,出来一个身形高挑的白衣人。白衣人头戴笠帽,玉色的笠帽边缘缀着一幅云雾般的鲛绡,软软地垂至腰际,身边一匹瘦马驼着药囊,闲逸地向运河方向走去。看这一人一马,装束颇像虞璨所描述的忘机大夫。李铁心心中一动,却见明月离开了藏身的大柳树,遥遥地跟了出去。毫不迟疑地,李铁心离开了藏身的民居。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让他止了步,他迅即提气、转身、发掌,两团气劲在空中硬生生撞在一起。

      “翻云掌?”清和尚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原来是杨小二的徒弟。”

      李铁心胸中血气翻涌,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强自忍住:“能和海啸功对上一掌,李某也不枉此生。”

      清和尚哈哈一笑:“百川归大海,李帮主突然对小庙有了兴趣,难道是想拜和尚做师傅?”

      李铁心一抱拳:“雨水在天,河水在地。李某无意冒犯大师,只不过受人之托,请一位喜欢爬树的朋友回去做个交待。”

      “和尚也喜欢爬树,帮主哪一位朋友要和尚交待?”

      “李某敬重大师侠义,请大师不要难为李某。”

      清和尚负手,绕着李铁心走了一圈,“如果我偏要难为你呢?”

      李铁心一皱眉:早听说南海派尽出些不讲道理的怪物,想不到连个和尚也这么难缠。他却不知道,论歪缠的本事,这位清和尚在南海派中稳居第二,比他强的只有自称春水芳草被儿子尊称巫婆被外人称为曼陀罗、妖姬、毒罂粟的林如林娘子。李铁心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物,当时就想说:“那么李某只好再领教一下大师的海啸功。”

      “李帮主是义薄云天的英雄,当然是宁可死在我的海啸功下了。”清和尚笑嘻嘻道,成心用一张嘴把人气死。

      李铁心真被气得一口血喷出。不过他到底也是一帮之主,怒气一生即敛:“李某自知不是大师的对手,就此告辞。”

      清和尚哪里肯放他走,眼珠一转,伸手拦住:“你受人之托,就这么草草了事?”

      李铁心一笑:“晚辈替朋友办事,也得先留一副有用的躯体。”

      “你怎么把我要说的话先给说了?”清和尚笑,“好吧,看在你有点自知之明的分上,只要你能躲过我二十招,我就不拦你。”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李铁心慨然答应:硬拼虽然不敌,但是凭着轻身功夫,躲过清和尚的二十招应该是绰绰有余。

      十招之后,李铁心发现自己上了当,他低估了清和尚的歪缠功夫。清和尚跟本一招也不肯出,只是在躲闪,游刃有余地躲闪。李铁心一识破清和尚的伎俩,立刻改弦易辙,一招发出,不管清和尚如何应付,径直奔离。为时已晚,无论是疑为忘机大夫的白衣人,还是那个黑衣少年,都不见了踪影。

      然而,不论是一心想拌住李铁心的清和尚,还是暴跳如雷的李铁心,都不曾注意到:在他们缠斗的时候,有一顶青布轿子,跟着明月,从西塘镇的大街来到运河码头。经过一辆马车时,轿子中射出一道银光,不久,马车上了驰道,向洛阳行去。

      黄昏时,药师投宿在洛阳城外的一个小客栈。许是他太从容,太悠哉,太过醉心欣赏运河两边的风景,城门落锁的时候,这一人一马离洛阳还有十多里路。

      小客栈很破旧,墙上的黄泥多处脱落,露出里面作为支架的竹篾席。昏黄的光透过竹篾上的孔洞,从邻房射入。映在墙上,映出一个个迷样的光晕。晚风从窗外飘进来,是驰道上的风。从驰道上望过去,洛阳城的繁华海市蜃楼般不真实。然而,随着夜幕的降临,宵禁后的东都也不过是一座萧条的死城,还不如一盏油灯来得辉煌。

      药师来到床前,从药囊里取出一个竹筒大小的香炉,随便撒了一把香屑,也不燃灯,只用一只白玉般的手掌覆着,便有一股清香飘出。药师将帷帽摘下来,盘膝开始打坐。

      清香经由泥墙的缝隙一点点渗入邻屋。明月靠在壁上,闭着眼,墙壁后平和绵长的呼吸渐弱渐稀,然后,她听见了一声轻呼。

      “摩登迦。”

      摩登迦?好熟悉的名字。迷朦中,她来到一处高台。

      “摩登迦,去,到月神哪里去。”很诱惑的声音,为什么他的面目会隐在迷雾中呢?小女孩疑惑地走过去。

      “摩登迦,你爹疯了,他要杀你。快逃,逃到山外去,千万不要让你爹抓住。”想起来了,是母亲,小女孩雀跃地转过身,向母亲抱去,抱了个空。为什么,母亲的面容这般绝望?一只手掌狠狠地推了过来,她小小的身子从山崖上滚下。半空中,她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母亲,为什么?为什么要推我?

      “摩登迦,你为什么要跑?月神在云中等着,等我将祭天女奉献给他,赐我永生的力量。没有人能够取代,没有人能够制约”雪亮的刀划下,被捆在神柱上的小女孩惊恐地挣扎着,脸上刺痛,湿热黏滞的液体在往下滴,好腥啊。

      “赐我力量,万能的月神。”是父亲,他疯了。

      浓雾中,苍白的手举着刀再次伸了过来,女孩挣扎着,刀光不见了,那只手却撒出了一大把金针。女孩张开嘴,不假思索地咬了下去。

      不能咬,那是师傅!明月猛地醒来。屋中油灯亮着,一个人正背着光,一步步走过来。

      不假思索,腕上银丝抖了出去,迎上空中穿窗而入的伙伴,立刻纠缠在一起。

      “摩登迦,”那人平静地开口,“我是夜灵,是师兄,我来接你。”

      明月汗湿衣衫:“你认错人了,我叫明月。”

      “你叫摩登迦,是我的月之影。”夜灵,鬼灵微笑,“你看,缚云丝和游云丝都牵在一起。除了你,谁还能缚住游云?”

      明月立刻将手上银丝甩下。

      “没有用的。”鬼灵摇头,“你可以抛下缚云丝,却摆脱不了月神在你心中刻下的痕迹。摩登迦,师傅已经死了,我们俩个就是新一代的光和影,没有人再能伤害你我,回来吧。”

      一股大力拉扯着她,意志在消逝,明月几乎要颤抖:“我不是摩登迦,我是南海明月。”

      “就算你叫明月,也是高盛的明月。”鬼灵飘起,在墙上划过一道诡异的魅影,“在南海呆了十年,可是你一出手用的还是五岁起就绑在手上的缚云丝。”

      “我已经扔了。想做月之光,你自己去做,不要来烦我。”

      “师妹,你还在恨师傅吗?不错,他是想杀了我们,可是现在我感激他,因为他给我看了比高山更高的天空。我们两个联手,一定能完成师父的霸业。”

      “夜灵,缚云丝给了你,你该满足了。从现在起,我再不是月之影,再不是摩登迦。”

      鬼灵瞅着明月,忽然抹去了温柔关怀的面孔,阴阴一笑:“你不想跟我走,是为了那个忘机大夫吧?可惜,人家宁可守着八百年前就死了的老婆那块墓碑,也不愿意看一眼你这个魔女。”

      明月心中一痛,“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跟你走。”

      “那我就去杀了他。”

      “你敢!”明月一横心,咬破舌尖,抽出宝剑,“你敢动我师傅一根头发,我就杀了你。”

      “小师妹,你以为用天蚀功,就能杀了我?”鬼灵影随剑游,转瞬到了明月耳边,一缕指风弹在宝剑上,电光如流星,明月只觉手臂上一阵刺痛,宝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鬼灵低低笑着,“别说你只有一个月之影的空名,就算是你跟你娘一样修全了月之影的本事,也不是我的对手。别忘了,光和影本来就是相生相克的,月之影能克制月之光,月之光又何尝不是月之影的克星?师妹,别耍脾气了,同为修罗,魔女和恶鬼才是一家。”

      明月嘲讽地一笑:“我刺你,是教训你对我师傅不敬。夜灵,你有力气还是趁早逃吧。”

      “你再提一声师傅,我就把那个江湖郎中给杀了。”鬼灵笑着过来,“师妹,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回去。”

      正要将明月抱起,手上一抖,就觉四肢百骸都被抽去了力气,一个跟头软绵绵栽倒在地上。

      “你刚才要是肯让我刺上一剑,现在也许还能留点力气逃走。”明月冷冷道,转头灿烂一笑,“师傅。”

      门口立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清英卓荦,白衣胜雪。药师不老,真的不老,十二年前,眼中就是这幅少年玉颜,十二年后,依然没有改变,只怕再过十二年也不会再变。难怪,整日要将一张脸藏起来,如是让人看见了,不知是会当作仙人,还是花妖?想来,还是当作仙人立庙焚香的吧。

      “几年不见,师傅真的比我小了呢。”春水芳草的玩笑开得过火了,恐怕就连那个老巫婆自己也不曾想到吧。不过很好,她也不想别人见到师傅的样貌。

      “明月,你还是这般淘气。”药师苦笑,带着点稚气地苦笑。他走到鬼灵面前,在他脑后轻轻一拂,然后抱起明月,走出房门。

      窝在师傅的肩上,明月觉得自己又变成了南海岛上的明月,真好,做回明月真好:“师傅,你什么时候点的无忧香?是夜灵用幻术引我入梦的时候吗?”

      “明月,别想太多,平心静气,让师傅把无忧香引出来。”

      “我静不下来。”温热的药草香,是师傅的气息,令人安心,也令人心跳。若是一辈子都被无忧香压制着,糯米心肠的师傅是不是就会一辈子守着自己?“师傅,你是不是一直知道夜灵跟在我后面?

      “放心,夜灵不会再来找你了。”

      在西塘镇的佛寺里,药师就有一种强烈的不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记得明月少时,在恶梦中,常常会带了那根缚云丝四处游弋,令他整夜整夜不能安睡。所以,配制了无忧香,慢慢地消磨去小女孩潜藏的魔气。可是,这次所感受到的阴狠毒恶,绝对不是小明月发出的。所以,特意放慢了行程,重新配制出无忧香,对付潜藏在何处想要吞蚀那轮明月的鬼魅。没有想到,在外的两年,明月又练起了缚云丝,又受困于无忧香。难道,当初放明月出去,竟是他错了?

      耳听明月再问:“师傅为什么不杀他?”

      “夜灵吗?他那身功夫已经被废了,何必再杀他。”他性不喜杀戮,但也知不能纵恶,饶过夜灵一条命,不过是因为夜灵对明月尚有一丝爱护。

      “师傅,你不会再抛弃我了吧。”

      “明月,师傅从来不曾抛弃你。从师傅将你从祭天台上抱起的那一天,你就是师傅的明月。”

      所以无论离开多远,还是要回来,命中注定纠缠到死:“师傅,我呆在南海,为的不是修道,我只想守着师傅。要是哪天师傅真的不管我了,我也许就变回了摩登迦,闹得天翻地覆的。”

      “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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