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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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死。
昏迷了五天后，我在太医院一间狭小的房间里醒来。身边没有半个人，清清冷冷。
以后我才知道，这个房间曾收容过宫女太监病死的尸体。
口里有些干涩，我试着发音，有些沙哑，但竟能说话了。我摸到脸上疙疙瘩瘩，想起昏睡前听到的话，果然在屋里找到一面镜子，应该是有人特意留下的。
照了一下，立刻摔了。
那张满面浮肿，尽是红斑和毒瘤的脸，比阎罗殿的丑鬼都要难看！
虽然以前一直憎恨美貌带来的困扰，但变得这么丑，一时真的无法接受。
想到以后要顶着这样的一张脸过日子，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有一刻真想一死了之！
随即母亲的话跃上心头——活着，别放弃！
母亲是否睿智地预料到我日后的苦难，我不得而知，但我从没违背过她的期望。
咬咬牙，决定挣扎着活下去。
我用力呼吸，慢慢平缓心里的激动和沮丧。这时，大门“呀”地一响，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在床头坐下，然后直盯着我看。
我毫无畏惧地瞪视回去，半晌，他“呵呵”一笑，说道：“你果然和别人不一样！到了这种境地，竟然没有一点卑怯和哭泣！”
我道：“你也不一般！我这个样子还能盯着看！”
“我是大夫，”他微笑道：“而且这几天我都对着你这张脸！”
“想瞧我怎么痛不欲生？”
“小姑娘火气太冲！别误会了，我是来救你的！”他用柔和的声音说：“准备好，我帮你接好手臂！”
这个人是当今医圣，太上皇钦封的“回春妙手第一人”——黄百麟。
以前在深闺里也听到他的传闻，他的经历极具传奇色彩，曾是浪荡江湖的游侠，后来被太上皇不拘一格地请入太医院，大力擢用，才有了名闻天下的医圣。
黄百麟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很简单，他是个医痴，有什么疑难杂症决不会放过，而我所谓的身怀奇症让他好奇。
但是看过之后我相信他心里应该有数。
他没有提我也不问，禁宫里有太多秘密不容探听，知道了也不能宣之于口，这个道理他比我更清楚！
治好手臂后，我跟随他在太医院，自愿当一个拣药，煎药的小仆。
说是自愿也不尽然，只有他肯容纳我，其他地方我去都不能去，几乎所有人避我如瘟疫，见到我像见了鬼。
我请黄百麟帮我打听家里的消息。他回来告诉我，由于新科状元宋楚清极力担保，颜府上下抄没家产，下狱两个月后尽数释放，我的父母都安然无恙。
终于稍稍放了心，想起父亲，此时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富贵梦了吧。
没了牵挂，我一心学习医术。
以前在我八岁时，母亲生过一场重病，看着亲人在病榻上辗转呻吟，痛苦难当，而自己完全帮不上什么，那种感觉极不好受。我一向喜欢在自己掌握中的感觉，从那时起我就喜欢学习医术。现在有医圣在，岂有入宝山空手而回的道理？
黄百麟坚决不收我做女弟子，他咕咙着：“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啊！哪有姑娘学这个的？”
的确很少有女子学医，因为治病不免与男性接触，有礼教上的禁忌。但我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礼教上的禁锢本来就少，而我父亲是个贪猾奸商，只要有利的事，他认为没什么不对，所以我从来任性而为，没什么忌讳。
他不教我也不求。
我本来就有基础，在太医院里耳濡目染，遍览医书，进步得更加迅速，从医官们的只言片语，从拣药，煎药中都能有所领悟，偶而说出一些医理竟让人诧异惊服。他大出意外，惊讶我的聪明和悟性，更喜欢我学习时那种和他一模一样的痴性。时日一久，他自动过来指点我针灸，配药，介绍医书。
我会和他争论争得面红耳赤；在他身上练习扎针没有顾忌；见到尸体也面不改色，和他抢着解剖；……种种粗鲁蛮干和温柔贤淑扯不上关系的事情全部在他面前做了，他一点也不为忤，反而笑得乐呵呵的，眼睛闪闪发亮，像是再也发现不了其他更有意思的事情，成天和我研究医术。
我和黄百麟成为亦师亦友的关系。表面上，我是任由众人使唤的煎药小厮；私底下，他把平生绝学倾囊相授。
黄百麟送给我几本小册，是他以前行走江湖时的一些札记。
我挑灯夜读，一气看完，里面的记载好象在我面前打开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看得我心跳加速，目眩神迷。
江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我的心里，让我对它无限憧憬，魂牵梦萦。
我是个女子，入宫前连远门都没出过，以后禁锢于宫里，恐怕终生老死于此，江湖对于我终究是个遥远的梦。
我是这样以为，但有一天，一个不速之客的来访使我改变了这个想法。
那天夜里已经很晚，我想着一个病例无法睡着，起身走出房间。
夜凉如水，月光清照如霜。一抹白衣如雪，伫立于清辉之中。
我吃了一惊，连忙躲到树后，看那衣着，明显不是太监和侍卫，竟敢深夜闯入禁宫，绝对不是一般人物！而且，那身白衣如此耀眼，竟是艺高胆大，有恃无恐！
到底是什么人？正在揣测，白衣人转过身，一张只见过一次但谁也不会轻易忘记的脸孔辉映在月光里，我全身一震，是那位溪水边鲜衣怒马的年轻男子！
顿时想起雨柔对我诉及的种种往事，心下一阵怅然！
他和黄百麟显然有约，不一会，两人见面，谈话。
我第一次听见他开口说话。
他的声音十分清悦，犹如清泉淙淙，徐徐流淌。
“前辈，请把这些药丸化入她平时吃的药里面，她只道皇宫中也有这些东西，应该不知道我曾来过。”
“天下百年难求的天山雪莲只是用来治疗一个苟延残喘的小姑娘，不知多少人会捶胸顿足！”黄百麟夸张地怪叫。
“生命不分彼此，再贵重的药也只是治病救人。她自小就身受重病之苦，让我见到自然放不下。”
“你从来不和官府中人来往，那个小姑娘能够得你赠药，真是天大的机缘！可惜却要被家族牺牲，白白送进宫里活受罪！哎，你们两个都一样，出生在那样的家庭里，注定没有选择的余地！”
“有些事既然不能选择，那就好好接受，活得快乐一些。世上每个人一生中都有无法弥补的缺憾，但每个人都尽量活得快乐！前辈，您也是个快乐的人，不是吗？”
年轻男子淡淡地笑，目光清净无尘。
我的心中忽然一动，他的话语如清泉流入我心头，轻轻漾出波澜。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样无怨无悔的男子，好象看透了人世，带着佛一般的悲悯。这样的男子，可是谪仙？
“呵，我知道你看得开，老头子我没法和你比！”黄百麟笑道：“另外还有一件事，你要的那个地方的地图和记录已经被我送给一个小友了，暂时我做不出第二份。”
“前辈，您是唯一能够在那处迷林里自由出入的人，请指点一二。”
“不要紧，那附近的居民都有丰富的经验，你仔细询问他们就行了，凭你的武功，那些畜生根本伤不了你。记住，它们都是很有灵性的，只要你没有恶意，自然就会退却，你别刻意伤害它们！”
“谢谢前辈指点，霜天谨记在心。”
谈完了事情，黄百麟先行离开。白衣男子独自留在原地，突然转头向我这边看了一眼，我下意识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但接下来他没有任何动作。
夜风吹掠起他的衣角，他的身影笼在一片如烟似雾的光影里，脸上沉静淡漠的表情，虚幻得如不属于世间的一个孤影。
我眨了眨眼，就在一瞬间，那抹白影腾空而起，矫若惊龙，迅如流星！
我的眼一花，仿佛月影骤暗，白影犹如蔽月的轻云，刹那消散，转眼又是云开月出！
留下我满心惊异！
原来世间真有踏雪无痕，来去不留踪影的武林奇人！
江湖，忽然之间离我并不遥远！
这名奇男子是为燕雨柔送药来的。
搜集这么宝贵的药材，每年如约送到，只为了一个与自己素昧平生的小女孩！这是侠士作为吗？还是仅仅只有他是如此？
如果我是雨柔，千里外竟有这样始终如一，不掺任何利益索求的关心，该是一份何等的幸福！
可惜我不是她。
心中第一次对其他的女孩充满羡慕。
“丑女，陈妃娘娘的药汤煎好没有，快点！”
“丑女，给我拿一支新罗国上次进贡的人参，是太后娘娘要用的，还不快去！慢死了！”
穿着粗糙的仆从的衣服，头发用布巾系在脑后，脸上被熏得黑黑的，我的样子完全成了一个打杂小厮。
来到太医院已有一年多了，身上的浮肿已消失，脸上的斑点和毒瘤也不若当初可怕。但我还是不能走出太医院。
如果出去，当初因为我而被责罚的宫女太监绝不会给我好脸色，害我的人会高兴有机会折辱我。
黄百麟曾经暗示，如果不是在他的庇护下，我不会活得太久，反正一个患过怪病的宫人再度死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有的时候，丑一点并不是坏事，在这宫里有太多红颜薄命的例子了！”
在教我医术前，他语重心长的说。于是，我绝口不问如何解毒去斑的方法。
但如果丑了还是没有活命的可能，我就必须好好筹划了。
如果要在宫里活下去，唯一指望就是那些人把我给忘了，否则我还是过得步步惊心，难以安稳！
然而这是个奢望，所以，我要离开这里！
“秦妃娘娘要一份百花软玉香膏，过两天就送去。”一名宫女走进药房，站在我面前，把其他人的视线挡住。
我提笔记录，忽然手里被塞进一样东西。那名宫女转身离开，没有再说一句话。
回到住处，我打开宫女塞给我的纸团，竟是父亲的字迹：安好，勿念！玲珑进宫赴宴，设法见面。
看来我没死的消息已传出宫外了，父亲要玲珑设法见我是为了什么？
想到差点因为我而死的家人，那些并不亲近的脸孔由于歉疚分外亲切起来。无论如何我要见这一面！
我打听到皇帝宴请百官就在明天，到时官员都会携眷参加，算是本国一大盛会。
第二天我抄小径，避开侍从和太监，脸上蒙了一块面纱，就算被人看到也不会受惊吓。
远远地，一阵阵喧闹声伴着歌舞乐声传来。一片树林后出现一大块开阔的草地，一群文武百官携着家眷，衣着竞鲜竞妍，美妙的乐曲混合着醇美的酒香，在畅怀笑声中飘荡。
好久没见到这么热闹，欢乐的场面，再见恍如隔世。
玲珑来了，他自然也一定在的。
这一年多来，他的政绩斐然，皇帝也不吝提拔，步步高升，玲珑想必也高兴当初没有做错选择吧，而我现在却怎样？如果不是有人从中做梗，现在在他身边的应该就是我，然而如今我只能自惭形秽。
心中阵阵刺痛，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搜寻他的身影。
即使在百官中，他的身影依然显眼。簇新的四品官袍，衬得俊逸的脸上多了几分凛然的威严。周围官员明显对他奉承和讨好，不难看出皇帝对他的重用和宠信。他紧紧揽住玲珑，不时为她张罗吃食，体贴备至，让一群官家夫人们对她欣羡不已。而玲珑，我已认不出她是原来那个四妹了，眉宇间完全是养尊处优的娇逸气息，脸颊更加白嫩精致，一袭华贵的粉红纱裙更衬锝她美艳夺目，连皇上身边的刘妃也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我百感交集，怔怔地呆立原地许久。
“四妹，家里近来可好？”
等了很久才等到玲珑离开宋楚清，走到荒僻之地张望。我连忙走过去，开口叫她。她看着我的小厮打扮和蒙上的面纱，有些愕然，直到听出我的声音才展颜一笑：“三姐姐，原来是你啊，可把我吓了一跳！”
“我......我现在不便见人......”我艰涩地说道。
“玲珑已经听说了您的事了，家里都很难过，尤其是父亲，他一直惦记着您！”
我激动地说：“是真的吗？”声音有些发抖。
“当然，父亲以前最疼你了！你出事以后，家里很多人都怪你，只有父亲说是自己的错，不该送你去那种地方。他说他已经放弃那个荒唐的念头，只要你好好活着就行，特地要我送来一瓶去毒养颜露，盼你再次恢复容貌。”
如果不能出宫的话，也许恢复容貌，得宠于皇帝会真的有生机。父亲也是一片苦心。
我心中感动，正要接过药瓶，玲珑忽然道：“三姐姐，可否让我看看你的脸？”
我尚未回答，她已经伸手过来揭开了面纱。
我正要抱怨她的举动，突听她尖声笑了起来。
“原来你也有今天，我以为你一直是在云端上呢！从来父亲最宠你，别的姐妹看都不看一眼，就是因为你这张脸！我原以为你真有母仪天下的命，用心巴结你 ，没想到根本是假的，原来会有这个说法就是因为这张脸！现在你没了这张脸，是不是像被打进了地狱啊？我可是跟宫里的人说，要用心照顾你的脸呢！”
一个念头闪过心头，原来宫里传的谣言是她泄露的机密，我变丑的下场也是她出的主意！
我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就只是为了女人的一点妒心？
不寒而栗！接着只听她说道：“没有这张脸，我看你怎么翻身！只要你不得势，父亲就要死心，把我娘扶为正室，我就是名正言顺的正室小姐！还有，就算宋楚清知道了那个真相，他也决不会看你一眼！”
她的手用力一扬，药瓶摔在石上撞得粉碎！随后，她笑道：“姐姐，你输给我的夫婿真是不错，当初我还应该感谢你慧眼识珠，对我相公恩重如山呢！这一次难得见面，我就送你一个礼物吧！”
我听到“对我相公恩重如山”，立刻警觉地后退两步，但迟了！
她突然尖叫起来，“有鬼！有鬼！”装作十分惊恐的样子跑回去。
宴会哗然，歌舞的曲子立刻被打断。我被作为搅乱宴席的罪魁祸首抓到席上，听到刘妃冷冷地宣布了五十棍的处罚，然后拉了下去。
五十棍对一个壮年男子都嫌重，何况是我？想不到最后是死在自己亲妹妹的手里，真是绝大的讽刺！
行刑到一半我就昏了过去。醒来时，黄百麟守在我身边。
我这条命是他千辛万苦救回来的，中途几次没气了他都一直坚持。
我看着他憔悴消瘦的脸，一直挂在嘴边的微笑也完全失去，可见这段时间他有多么辛苦！
泪水落了下来，为他也为自己。
“冰玉，你就像我女儿一样，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最痛苦的事，我不想看到你再出事！等你身体好一点找个机会出宫，我会帮你掩护。”
但几天后，陈妃派人来向太医院要人，说我是欺君罔上的罪女，按律要打入冷宫，若再阻拦，就直接把我处死。
黄百麟无计可施，急得团团转。我安慰他：“就让我去吧！冰玉会见机行事的，只要能够脱身逃离，什么方法都会用，到时您为我掩饰行迹就可以了！”
我来到了冷宫。
这里是失心人的处所，到处是疯疯癫癫的女子，阴风惨惨，哭嚎不断，仿佛到了人间地狱，再没有一点生气。
这些疯女人年龄都不大，最大也只有三十多岁，应该是太上皇的时候进来的。她们年纪轻轻就要在这种凄惨的地方待上一辈子，难怪没有不发疯的。我若是不逃走，迟早跟他们一样！
陈妃要我来这冷宫的用意只不过是想痛打落水狗，他们想了一年多才得到机会，必定多多折辱。但我现在有伤，若是再装得重病不起，他们就像敲打一张软皮，怎样都没刺激，应该暂时不会动手。若过些时日再宣布不治就可以装死了。
我身边有黄百麟年轻时在江湖上得到的假死药，据说服下去真的跟死人一样，但对身体伤害极大，尤其不知道会有什么后遗症。听闻最后一个吃了这种药的人到现在还没醒，死是没死，但也没活好。
黄百麟叮嘱，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吃这药！
就在我装病成功骗过陈妃的耳目时，冷宫里却发生了变故。
一天中午，附近的房间里不断传来鞭打和训斥的声音。
我的身体十分虚弱，又因为装病不能吃饭，所以一直在床上昏睡，但那嘈杂的声音还是惊醒了我。
我听出哭泣的声音是一个叫红萼的女孩，而训斥的人是陈妃，真是奇怪，她为何突然责骂一个疯了的女孩？
我走到屋后倾听，只听陈妃的声音因为叫嚷已有些沙哑，她气呼呼地道：“死丫头，还不肯说实话！你把兰妃的血书藏到那里去了？你以为我就找不到吗？”
被殴打的女孩喘着气，挣扎地说：“你就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到的！”
“骗谁啊！刘姐姐一直派人盯紧你，连你来这里以后变得真疯假疯都清楚，你有什么可以瞒得过我们？你的姐妹都出卖了你，早点交出来还可以饶你一死！”
“我……我死了你也得不到的！已经……交给别人了！”
“死犟嘴！给我打死她！”
又是一阵鞭打，然后陈妃身边的随从说道：“这样真的会打死她！没得到东西，刘娘娘那里也不好交代。”
“那怎么办？”陈妃咬牙道：“她自己什么事情都不出面，要我做打手！妒忌兰妃貌美，害死她的孩子，然后连人也给逼死了!自己造的孽却要我收拾善后，如果不是……我也不会听她使唤!现在我跟她栓在一起,如果这件事办不好,我和她一样下场!”
“娘娘别急,办法还是有的!娘娘确定血书就在这里么?”
“和她一起做事的宫女肯定她把血书带在身上,藏进了冷宫。前两天故意打了她一顿,她以为自己活不久了,急着找人托付东西,我敢肯定!”
“那就好,您这样……”后来他们说的话我再也听不清楚，心里万分震惊。
我听过兰妃，她是皇帝极宠爱的女人，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随他了，在刘妃进宫后，她的荣宠也不衰，钟粹宫里大片的兰花就是为她种的。她比刘妃貌美，直到她死，刘妃才冒出头。如果皇帝知道兰妃是被害死，一定不肯轻易饶过害她的人，难怪刘妃这么紧张。
陈妃的话透露很多事。
刘妃为了争宠，暗地里不知施了多少手段。她强迫陈妃做打手；怕被她害过的人反咬她，所以弄进冷宫慢慢处置；最讨厌别人比她貌美得宠，一定处心积虑的整治。我中的毒也许就是她下的。
这样的女人总有一天自食其果。
君王的宠爱就像朝露一样短暂，她也许不是不明白，但依仗着家族势力仍横行无忌就真正可恶。
等到皇帝开始厌憎忌惮她背后的势力的时候，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因为陈妃的话，我的心里有了警觉，晚上睡得不是很安稳。
夜半，冷宫里燃起了大火。
我被浓烟熏得难受，急到门口，只见红萼的屋子完全燃烧，有一个人全身是火，在地上惨嚎翻滚！
那全身是火的人正是红萼！
我连忙上前为她扑打火焰，但她烧得迷糊了，口口声声叫着“我不能死！”竟往一口水井而去，越过井沿，直接跳下！
我在她下坠之前拉住她，但没想到自己体虚力弱，她的力道反而把我拽下，天旋地转，身体在空中急速堕落，“扑通”一声，两人一起落入井里！
井水很深，但两人的堕势极猛，几乎坠到底部。我不识水性，心中慌乱，奋力争动着手脚往上游，恍惚间，双脚好象踢到井壁，突然，“哗“地一声，井里的水向一个地方流泻，把我和红萼也卷挟下去。我们被冲入一个地道，井水进入地道后从地上的狭小孔洞迅速渗走，而我们留了下来！
惊魂稍定，我明白自己又逃脱了一劫！
原来这井中竟暗藏了一条通道，入口在井底。我凑巧碰上了机关，打开了通道！
不由万分庆幸，起身摸索道路。周围很黑，但我在地道墙壁的高处摸到一个油灯一样的东西，旁边还有几块火石，于是打着火石，点着了灯。
我看到我们进来的地方开着大口，黑黝黝的，没有水再进来。从洞口探头出去，可以看到井口，只见井上的天空烧得通红，火势竟是这般凶猛。隐约听到有叫喊浇水声，但都离得很远，想来火势太猛没人敢靠近，若是再加上有人从中阻挠，有意杀人灭口，销毁证据的话，更不会有人来救火！
乘着还没人发现，我把入口关闭，只听地下水声阵阵，井水重新喷涌出，恢复一切旧观。不由暗叹挖掘地道之人的巧思，听闻宫中都有密道可逃生，但能想到在井水底下设入口真是匪夷所思，极难发现。
不知这地道通往何处？我想起红萼，见她一直没有动静，于是用力摇她，大声呼唤：“别担心，我们逃出来了！”
她微微动了一下，呢喃着，用手指着腹部，她全身衣物已烧光，皮肤惨不忍睹，血肉模糊。我不忍再看，接着却见她手指抠入腹中，掏出一个蜡丸！
“血书……交给……皇上……”挣扎着说完这些话,她用尽所有精神,瞪大眼看我,但没等到我的回应,眼中的光芒就渐渐散去。
感受到她的身体渐渐冰凉，心中涌起阵阵伤感，悲泣久久不能抑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