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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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岛原大门走出来的时候，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身后灯红酒绿，美人们软软的调笑声与甜腻的脂粉味混合在一起，就像是一个桃红色的大漩涡一样。而前面的路上却空无一人，漆色的夜，零星不过几盏黄的发白的灯笼。
冲田搭在藤堂的肩上，眉头微微的皱着，很不好受的样子。据说以往都是岛田帮忙扛着回去的，而平助与冲田先不说两人身高的逆差距，就是身材来看，平助那小胳膊小腿的薄板体型，也绝对没有岛田那五大三粗肉呼呼的肩膀来的舒坦。
千鹤走在两人半步之遥的地方，不时还要担忧地看一眼较劲着的两只。阿遥闭着眼睛半梦半醒，刚才龟屋里香粉和酒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让她犯晕，再迟一点怕也要睡死在里面了。
大概是担心千鹤走夜路害怕，平助倒是也会跟千鹤搭几句话，或者说一些新选组以前的趣事。若是忽略他紧张的面红耳赤的模样，倒不失为一个极好的打发时间的聊天对象。
只要再过两条街就能到新选组屯所的驻扎地了，两人正有说有笑的时候，平助眼神忽然一凛，便迅速后退一步，直接把千鹤扑倒在地上。阿遥内心澎湃怎的平助少年今日如此神勇，说推倒就推倒还是野战，却见他又趁千鹤反应过来之际，把千鹤往旁边一推，自己一手摸向腰侧的太刀。
只可惜，因为冲田一直压在他身上的原因，他动作被阻碍了一下。什么闪亮的东西划过，即使他用力往后仰，依旧被刺眼的银光扎的闭上眼睛。
额角一凉，没想到受伤的地方依旧是上回伤口还未完全愈合的额头。
千鹤被粗糙的地面磨破了手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是一个浪人，同时，更多的脚步声自黑暗的小巷中响起。
平助想必也是听见了。趁着对方愣神的刹那，反手抽出长刀从下往上一划。鲜血喷溅的同时，他把喝醉了的冲田也推到了一边。
“平助！”千鹤看见藤堂血流满面的模样不禁惊叫，平助则会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只是那满面的血迹怎么看怎么扭曲。他双手握刀摆好姿势，在第一个浪人冲出暗巷的时候就是一个突刺，然后用脚用力一踹，直接翻倒了对方身后好几个。
“千鹤，你先走。”藤堂趁着空隙叫道：“去屯所找山南先生支援！”
千鹤有些踌躇，却硬生生压住了留在原处的欲望。她爬起身要穿过街道，谁知从另外的一条巷子里又蹿出了几个浪人。
“千鹤！！”平助惊的大吼，阿遥早从呆愣中回神，比千鹤反应快很多，一手抽出身侧的小太刀，叮的一声脆响，架住了对方砍下来的刀。不等对方回身，她手一抖，匠之锤当的一声狠狠地敲在了对方脑门上。
四周寂静了一下，大约是没有人想到居然有人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阿遥不是武士，所以她才不管那些有的没的。在她眼里能赢就好，浪人们的偷袭本就没有光明正大，阴对阴，正合适。
用力地格开已经晕过去的浪人，阿遥后退了一步。身后是墙壁，虽然被包围也总有一个靠背的地方。千鹤体力不好，平助不仅要顾及自己还要顾及完全没有攻击力的冲田，浪人又像是早有预谋，今次恐怕不好脱身。
平助那边早就金属碰撞的声音响成一片，这头的浪人们对视一眼，也没有因为千鹤娇小的身材而放松警惕，不约而同就扑了上来。阿遥内心庆幸千鹤在新选组做杂工之余还不忘记练习剑术，压低身体，目光锁定前方，极快地挥刀在身前斩出一个圆弧。同时右脚在身后一点，一个错身趁着飚血的浪人倒下的刹那窜到他的后方，仗着身形灵活，空着的左手奋力砍向身边浪人左手手腕，顺势夺过刀。两刀同时向两边划去，带起一阵血雨。
心在狂跳，天知道她只见过别人的二刀流自己可从来没有试过。趁着阿遥尚未喘过气，惊愕片刻的浪人再次迎上，刀光森森，就像笼罩了半边天一样。
硬是提起一口气，肺部被夏夜微凉的空气刺激的生疼。掂了掂左手，幸好平时洗衣服也洗出了一些力气，她直接反握刀柄对着人最多的地方就扔了出去。虽说不是什么好刀，但是刀口还算锋利，在被第一个人挡下的时候扎入了另一个人的胸膛。
“姐姐……”千鹤不由开口，声音在颤抖。阿遥不敢放松，只得小声道：“害怕就闭上眼睛。”其实她也害怕，但是作为姐姐，她深知自己退缩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
由于平助是新选组的队长，自然也是吸引敌方主要火力的大头。刀剑无眼，一些想要偷袭冲田的他也得硬挨下。因此，局面倒是出人意料的还是阿遥那里轻松一些。
只可惜，一开始脱困的那几招虽然看上去杀伤力十足，但是由于没有估算好范围，伤的浅。血雾弥漫的氛围是够了，但是看着胸上划出长长刀口的男人们挣扎着站起身扑上来的时候，阿遥只能仰天长叹：刚才怎么就傻的不趁乱逃走呢？
浪人们满脸的凶神恶煞，光是杀气就足够阿遥死上好几十回的了。看到对方寒光凛冽的长刀，阿遥忽然灵光一闪。双脚聚力，蓦地就侧身到第一个扑上来的人身边。对方的刀劈头盖脸地砍下来，她却把小太刀换到了左手，也顾不得隐瞒，右手握捶看准了一个刀口的某处就是一击。
叮。
清脆悦耳的金戈断裂之声响起，然后碎玉一般与脚下青石板做了亲密接触。刀是武士的生命，刀在人在刀亡人亡，趁着对方精神松懈的刹那，阿遥用肩膀狠狠地一撞。对方少则百斤的身体顿时被撞开了去，砸中己方人员若干。
“嘶……”阿遥不由眯起左眼倒吸一口冷气。千鹤身形单薄，若非对方一定比自己硌的还要疼，她一定会忍不住冲上去补一刀的。
漂亮的匠之锤在手心里画了一个圈，一边感谢总是用各种各样理由差遣千鹤进行长跑运动的土方副长，她旧技重施又是叮叮几下。作为一个锻冶师候补，她自然明白所有刀的疏漏之处与脆弱之处。砍人要花的力气太大，还不如从精神上彻底打败对手。
所以说，虽说阿遥练习剑术的时候从来没有用心过，但是论起拼命，她绝对不会轻言认输的。
一时间，围攻她的浪人们也踌躇起来。小心地分出一些视线偷瞄平助，只见对方小小的身影似乎已经是从血水里捞起来一样了，就连动作也不如一开头的迅猛。
显然，浪人们一直在注意阿遥的动作。迅速捕捉到她集中力的疏漏，左侧就有人举到狠狠劈了过来。匠之锤敲断对方长刀的时候又用小太刀架住另一把刀，但是她显然高估了千鹤的腕力。一个拼尽全身力气的男人的挥刀动作，阿遥只觉得手腕一软，似乎还传来了清晰的“喀”的一声脆响。
脱脱脱脱脱臼了！该死的，在这种紧要关头，手腕居然脱臼了！
虽然反应神经让她迅速一脚直踹对方小腹下三寸之地，但是身后的杀气终究是避无可避。眼中饱含杀气地转头，手里的动作终究是慢了半拍。下意识一矮身，正哀叹自己对不起千鹤的希望，却迟迟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剧痛。
手颤了颤，迅速将锤子塞回怀里换手持起小太刀。只听“唰”的一声钝响，似乎是利刃抽出了体内同时带出了满地的鲜血。一个男人的身体瞠着双眼倒在地上，一把闪着寒芒的刀正垂在阿遥身侧。
不禁回头，看到的并不是平助，而是预料之外的人。
“冲田……先生？”幸好最终还是回想起了千鹤的口气，带着一点小女儿的惊讶。冲田双眼清明地不像是酒醉刚醒，嘉贺清光反射着月亮的冷光，鲜血顺着刀口滑下滴落到土地上更显凄美。他略显复杂地看了阿遥一眼，便立刻转身继续御敌。
冲田的剑术丝毫不拖泥带水。与阿遥的取巧不同，每一刀都是精准而知名的。步伐非常灵活，甚至没有一点鲜血可以沾到他的衣角。与其说是杀敌，更像是在舞蹈。
救场的总是最后到场，这样才衬得他们更加的气概不凡。“新选组执行任务！”一个十分耳熟的声音自大道的另一端响起。虽然并不像一般的队长那般中气十足，但是那暗含妖孽之音的严肃口吻俨然成了苦战三人组的救星。山南总长眼露冷光，一群浅葱色队服的人以冲锋陷阵的速度冲上来。一半人逮捕愣在原地的浪人，一半人抽刀追赶逃跑的浪人。
一个黑影出现在山南总长身边，正是蒙面的山崎。冲田对山南点了点头，然后冲着千鹤道：“能起来吗？”
千鹤外壳里面迅速换成正版的芯。千鹤点头，撑着地面站起身。将小太刀插回刀鞘，一手扶着脱臼的手腕——阿遥惊讶地发现千鹤蹭破皮的手心居然已经洁白如新——她有些不安地看着眼露冷光的冲田。冲田哼了一声，倒是满头满脸鲜血的藤堂冲了上来：“千鹤，千鹤你没事吧！”
千鹤摇头，抿着嘴唇。哪怕疼的小脸惨白，也没有多说一个字。还是山南总长富有经验，一眼就看出了以诡异姿势耷拉着的千鹤的手腕，上前一步，蹙着眉头：“脱臼了？”
想了想，千鹤点头。
山南露出了一个往日里的温暖的微笑，就像是可以抚平人心里的不安一样。他笑道：“先回屯所吧，人多就麻烦了……”顿了顿，他看向平助：“说起来，平助你看起来比雪村君更——”
凄惨。
阿遥默默地补全了山南未说完的话。
看看平助，他整个人身上一片血红，甚至衣服都有了发黑结板的迹象。虽然知道大部分的血都不是他的，但是也看的令人心惊甚至毛骨悚然。与之相比，不过零星溅到一两点血斑的冲田实在是太干净了，就连表情也因为朦胧的月色更加捉摸不透。
山南摇头苦笑：“你们两个怕是伤上加伤了……山崎，去把土方副长他们‘请’回来，等会好好审问那些浪人。”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尖锐的光。
“是！”山崎完全没有异议，一眨眼消失在了原地。
山南走在最前面，浅葱色的羽织在夜风中飘扬出近乎冷酷的弧度。千鹤忽然觉得身边的光线被挡住，下意识回头，冲田正冷冷地盯着她看。从来没有见过习惯性挂着戏谑微笑的冲田如此冰冷的神情，千鹤不由一僵。
而下一句话，更是把两个魂魄全都打入地狱。
他说：“你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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